古代人,自然最看重宗族,她这般想道。
“赞者请宁姑娘,对常府也是有好处的——”
“老大人任鸿胪寺卿,隶属礼部,平日里也是以礼治家。”
小常夫人当真是气狠了,伸手指着常宁道:
“宁小姐,是宁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你想请她,传出去常府第二日就是整个京城的笑柄。”
“噗——”
听完耐冬绘声绘色的讲述,宁颜窝在摇椅里,没忍住笑出了声。
耐冬想起那天的事就来气,请自家小姐做赞者,当真是好大脸,“您笑什么?这常小姐当真是——无法形容。”
“没什么,改日去常府一趟吧。”
看着耐冬瞬间瞪大的眼睛,宁颜再次笑着说道。
“毕竟安安要给我银子不是吗?”
☆、工作第三十五天
先到来的是当今天子四十岁诞辰,整个盛朝陷入了一场史无前例前所未有的狂欢盛宴。
才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雪后,是持续数日的大晴天,尚且明媚的太阳为冬日里提供些许微薄暖意。
长安城内处处张灯结彩,修建诸多戏台牌楼,戏班子都使劲浑身解数编排献寿戏目,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歌舞升平,一派繁华盛世之景。
“薰风解愠,昼景清和,新霁时候。火德流光,萝图荐祉,累庆金枝秀。璿枢绕电,华渚流虹,是日挺生元后。缵唐虞垂拱,千载应期,万灵敷祐。”
苏如如坐于画舫舷窗边,一路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即兴而作。
“好。”
“不愧是北地出名的美人,才女。”
“正是,如此锦绣词句出口成章,半阙词一气呵成,当真是不负盛名啊。”
这半阙《永遇乐》也确实富有文采,当即赢得在场众人一片赞誉,起哄要苏如如作完全词。
“可惜我才疏学浅,也不比在座许多人见多识广,今日触景生情,有感而发,这半阙就已是极限了,后半阙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苏如如举起手中琉璃盏向四周示意,将杯中颜色清浅的酒液一饮而尽,眼波流转,笑吟吟道,“自罚一杯,就将这后半阙的难题抛给在座诸位啦。”
说完还小女儿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更显娇态,惹人喜爱。
一时之间,在座的公子小姐都思考着这后半阙该怎么作,只是后来直到宴会结束也没有哪位补全出令诸人交口称赞的全词。
“颜颜不试试吗?”苏如如睁大双眼,噘着嘴,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还是说,看不上我作的前半阙词啊?”
“没有看不上,只是我不会。”
宁颜是坐在她对面的,本来目光也是一直盯着舷窗外的,闻言转过头,很坦诚地回答道。
苏如如倒是没想到得了这么一个答案,与宁颜对视后发觉对方说的是实话,也只好作罢,换了个话题道。
“你喝的酒什么味道啊,杉杉不让我喝,一分果酿里兑了十分水,什么味都没有。”
“这是为你好,再者说,你饮不得酒,身上起疹子了这寒冬腊月上哪为你寻药。”
虞杉端坐在苏如如身旁,紧挨着舷窗,将河面传来的风遮挡得严严实实,务必不让苏如如受凉。
酒精过敏?
宁颜敛眸想道,结合苏如如身体状况如此之差来看,易过敏也很正常。
只是,才几日未见,当初苏如如虚弱至极,奄奄一息,现下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一举一动有些娇弱风流,但与常人几乎无异,她身体竟恢复得如此之快,这在缺医少药的古代几乎不可想象。
系统给出了一个合理猜想,“她会不会是用药物让自己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啊,至于脸色,你们女人不都是会化妆的吗?”
有可能,只是振奋精神的药物,有几个是对身体好的呢?对此,宁颜难免有些担忧。
“颜颜,颜颜?”苏如如伸出手在宁颜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啊?”
“啊?只是在想,你身体现在如何。”
没有半分犹豫,宁颜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已经大好了,”苏如如愣了下,然后笑着回答道,“不用太过担心。”
苏如如是个很能隐藏情绪的人,虽然她这么说,但宁颜还是通过观察虞杉的表情猜出了真实状况,应该是不太好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但是她终究不会选择揭穿这个谎言,宁颜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那就好。”
“今天这酒啊,名为琥珀。”宁颜取过酒壶再倒一杯给苏如如看,“流光溢彩,酒如其名。”
“北堂珍重琥珀酒,庭前列肆茱萸席。”苏如如接过酒杯,却是闻都不敢闻的,只离得远远地看,“说的就是此酒?”
问完又将酒杯递回给,宁颜接过笑着说,“正是。”
“太子殿下倒还真是有心了,只是他办这么一个宴会,人又不来,是图什么呢?”苏如如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道。
慕容霄此时也凑过来,问道,“抱歉,打扰一下,在下想问下宁小姐,濮阳翁主今日缘何没来?”
宁颜倒是知道原因,“濮阳姐姐今日本来要来的,但是太子殿下突发疾病,便随着大长公主殿下入宫了。”
突然进宫也没忘了叫身边人传讯给宁颜叫她给心上人解释一番,仪阳姐姐还真是,宁颜对此有些头疼。
“既如此,多谢。”慕容霄面色有些失望,但还是彬彬有礼道谢离开了。
宁颜再抿一口酒,系统突然出声道,“宿主,卿落落和常宁,就在岸边路上,离你很近。”
下意识地,宁颜目光就投向了舷窗外。
今早不是才见过卿落落吗?当时自己还邀请她一同上船来玩,卿落落却说自己等会就回家,宁颜也没坚持。
怎么下午了,她还在外面逛,齐栾每个月是能挣多少啊,经得住这么花。
此时的常宁,因着天家诞辰,才难得有空出门,她便沿着秦淮河岸边一路慢慢闲逛。
虽然是古代,但是也很热闹,常宁走走停停,也买了不少小东西,猝不及防下,被个小蟊贼抢去了荷包。
“啊,有人抢钱!”常宁当即喊出声,提起裙子想追,那小蟊贼跑得更快了,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几个瞬息间就不见了。
她只觉得委屈,来了京城后就没遇到什么好事,与在山东一般,成日拘着不让出府门,前几日还在伯母哪里闹了个大笑话,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没了。
今日难得出趟门逛逛街,却被抢了荷包,常宁委屈的想哭。
卿落落也在附近正拿着串糖葫芦吃着,听见这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忙三两口吃掉剩下的山楂,结果差点噎住,拍了拍胸脯顺气后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
她眼睛很尖,瞬间就看到了那个在人群中逃跑的小孩,没费多少力气就追上了,
常宁终究是没忍住,站在原处低着头抽抽噎噎地哭,突然看到一双精致的绣鞋,在自己面前停下了。
“喏,是她吗?”卿落落一手拎着小蟊贼的后衣领,推到常宁面前,叫他指认。
“是,就是她。”小蟊贼不情不愿地回答道。
“还给人家。”
“给你。”小蟊贼从怀里掏出荷包,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递到常宁面前。
常宁呆愣愣地接过脏兮兮的荷包,细若蚊吟地说道,“谢谢。”
“不必,看看钱少了没?”
“并无。”
荷包甫一到手,感受到熟悉的重量,常宁就知道一文不少。
“那就好,”卿落落松开小蟊贼的衣领,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别再偷了,做些什么都好。”
小蟊贼恶狠狠地瞪了卿落落一眼,快速跑开了。
“多谢这位小姐了。”常宁掏出帕子擦了擦脸,整整衣衫,端庄行了个礼再次感谢。
“没什么,”卿落落无所谓地摆摆手,作为曾经的一个贼王今天抓了个小贼,她实在是有些惭愧。
她的目光四处飘着,突然被秦淮河面上缓缓行驶的船队吸引住了目光。
“啧,可真是奢华啊。”
前后左右数艘小船保卫着中间那艘最大的画舫,中间那艘雕梁画栋,精致华贵的装饰清楚可见,到处悬挂四周随风飘扬的帐幔,人影憧憧,悠悠弦乐之音在岸边都隐隐听得见。
“他们还真挺会享受,早知道今早我也蹭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