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暖冷眼看着,不防后面传出来一阵剑气,带着森森寒意。
那些正在往燕雪脸上招呼的老人全部都死了个透彻。
头颅落地,血液喷薄。
季暖见此挑眉,道:“倒是会怜香惜玉。”
她看了一眼燕雪的脸色,人皮面具被拍得很实,上面有明显的巴掌印。
那劣质伪人皮的粗糙感被这么一拍,反倒是不显了。
乍一看上去,就是被拷打之后脸肿的。
其实那脸上因为鼻血和眼泪,还挺斑驳的,有点让人不忍直视的感觉。
却依稀能存轮廓上看出来那是“苏百练”。
燕雪一开始还睁着眼睛想威慑那些人。
可后边看着根本没什么用,因为那些人身上的臭气和她自己被践踏的自尊心,她根本不想再多睁眼。
现在知道那些人对她的招呼停了,她也不想睁眼。
只是在那里啜泣,涕泗横流,却没个人能帮她擦擦鼻涕,其实挺狼狈的。
季暖上前去,看了看那些倒地的人,无奈道:“我可不是什么实诚人。”
“们知道了太多东西。”
“我只说过我自己不会杀们,可从没保证别人不会杀们。”
她上前去,点了燕雪的哑穴。
“等明天药性过了,自己才能冲开哑穴。”
“好自为之吧。”
今天她运气不错,燕雪穿的正好也是一件红衣服。
颜色和她的还很像。
她拿出刀子来,把对方这精致的罗裙割的破烂一些,根本看不出来这衣服是宫里出来的。
大功告成,季暖这才回身。
一转头,差点闪了她的眼睛。
——楚剑一已经吐了很多血,整个人完全靠剑身在支撑着才能堪堪站立。
已经摇摇欲坠。
季暖心头一滞,再顾不得完善手头上的事,赶紧到他身边,拿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寒毒开始攻心了?
怎么能呢?!
她记得她在雪巅的时候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乐观的话,应该能护他十天半个月的……
季暖皱了皱眉,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可她面色上却依旧镇定。
“这里不是治伤的地方,走!”
刚要动作,在这个时候,她搭在楚剑一脉门上的手却突然被他反手钳住!
第107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22)
他的力道极大,仿佛生怕她挣脱了一般。
“百练……”
“我……”
“我还是看不下去。”
“那是的脸,被人打也不行。”
季暖感受着手腕处寒彻骨的温度和拼命的力道,原本心里就已经像是压着重锤。
而楚剑一的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差点让她心里的那根弦崩断。
“我知道了。”
“我带走。”
“先活命要紧,有什么事等活了命再说。”
还没等她去扛人,她的动作就被打断。
楚剑一一把把她抱住,箍在怀里。
他闭了闭眼睛,吻上季暖的头发,笑,“没用的。”
“这寒毒,解不了的。”
“我想和多抱一会儿……”
“……百练,信命么。”
季暖听见这句话,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仿佛每一个世界,他都会问这么一句。
元旸虽然一开始没问,可是在她临死之前,他还是满目追忆地问了这么一句。
“暖暖……信命么……”
这些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扰乱者她的心绪……
在她闭上眼帘的前一刻,季暖眼见着元旸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胸口!
又是相同的四个字,季暖再听到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抽了一下。
这一下,直接把她从怔愣中惊醒。
她挣脱开楚剑一的怀抱,把他的穴封好,尽量控制着寒毒,让其不再那样迅速地流窜。
“这些话,等好了再说。”
“的寒毒我能救,可再耽搁一下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说着,她把人扛起来,带着人躲开一众守卫,飞驰而去。
……
她找了一个破庙,在神像后面把怀里的硝瑰给人服下。
这东西极其暴烈,现在楚剑一的情况是绝对不能自行运功疏导的,必须得有人帮忙。
如果不进行疏导,一寒一热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抗衡,极有可能人让他爆体而亡。
这个时间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季暖不能和人一起在天牢冒险,搞不好一来个人,他们两个人全都在交代在那儿。
而且,这种事在燕雪眼前,她做不做得来不说,她也不想做。
——因为整这个需要楚剑一褪去衣服。
这样更利于体内的暴烈能量更好的消散。
不然的话,会多一分爆体危险。
习武之人,每一分都是命。在能不死的情况下,季暖不想带着楚剑一搏命。
所以说,衣服是得脱的。
季暖才不想让燕雪看楚剑一没衣服的样子……
硝瑰进了楚剑一的口之后,季暖也不管对方窘迫加隐忍的大红脸,直接手臂一挥,内力一出,把人的衣衫褪了个干净。
楚剑一还是清醒着的。
他亲眼看着季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
即便知道对方温和的内力是在由此传入他的身体,他还是红了大半个耳根。
这样不好意思的情况只不过持续了三息而已。
不消三息,他身体内的硝瑰热量就爆发了出来!
冷热冲撞,即便有季暖的内力再循循引导,体内依旧是疼痛不止。
那种暴烈狂躁的疼痛直接侵袭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再动不得其他的念头。
只又过了一息,他的额头便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十个小时。
楚剑一是经历了十个小时无休止的疼痛,而季暖是经历了十个小时无休止的运功。
等结束之后两个人全部都睡了过去。
毕竟是习武之人,身体的强韧程度远超常人,不过两个小时,两个人又陆续转醒。
首先醒转的是楚剑一。
体内的寒毒已经被季暖疏导,散了个干净。硝瑰的暴烈能量也被控制得很好,完全没有在他体内留下祸患。
这是……清干净了。
他看着躺倒在他怀里的季暖,观摩着她的眉眼,眼神不由得放柔和了些许。
现在离正午已经不远,充足的阳光撒进庙里,连神像后面也明亮得很。
怀众人的面色白皙,光打在上面还能看见细细密密的绒毛。
在楚剑一的眼里,众生平等,男女有别。
可这个“别”,他始终没细细去想“别”在哪里,也始终没有在意过。
一贯只知道男女结合是时间的定律是为人的本能而已。
而如今,眼前的人躺在他的胸口,他才第一次通悟。
原来女子当真如水,柔软清澈,是需要被保护和被珍惜的。
确切的说不是所有的女子都会让他有这样的念头。
只有怀里的这一个人有。
楚剑一没忍住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她光洁的额头。
指腹的触感柔软细滑,让他心中蓦然痒了痒。
季暖好似察觉到了一样,皱了皱眉头,呼吸不再那么匀称。
楚剑一察觉到她的变化,手像是触了电般,迅速收了回去。
眼中的静好和柔软也随之像是被击碎的玻璃一般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挣扎和隐忍。
最后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轻轻把季暖的头放在一边的石像上,自己起身把散落在旁边的衣服捡起来穿上。
季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瞧见白衣飞扬,着在楚剑一身上。
他抬步向前走,连回头瞧她一眼也没。
季暖心中一窝,却忽然弯唇笑了。
“怎么的,楚大侠。”
“走了?”
“去怡红院还得给点赏钱呢,当我堂堂雪月岭岭主,是可以让耍着玩的么。”
“昨天情深意绵的是,今天过河拆桥的是。”
“是觉得生命变长了,足够折腾了是不是。”
楚剑一驻足,却没敢停留。
看不清脸,可是他的声音却冷硬得要命。
“正邪终究不能两立。”
“我们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句话落地之后,两个人久久沉默,整个破庙里呼吸可闻,气氛僵冷。
半晌,楚剑一才继续开口。
“苏岭主,这些,就当作是我欠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