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会救我……看，我赌对了。”
“楚谓，是不是因为舍不得我了？”
楚谓的脚步顿了顿，皱眉，却没有把那双干枯如树皮的手拿开。
他的声音满满的全是禁欲的色彩。
“现在知道了，我的名字是楚剑一。”
季暖笑，“哦，那我唤一一，可好？”
楚剑一的臂膀僵了僵，眉头皱了一下，可当目光落在季暖胸口上的时候，他终究是没开口反驳。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苏百练。
他承认自己对苏百练动过心，可却决计打不到这样的程度。
第90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5）
他修的剑冰冷无情，他的寿命也……所以他不能对谁动心。
何况是一个人人喊打的雪月岭岭主。
那些细微的动心根本什么都不算，他原本打算等人死了之后去雪巅闭关一年。
届时这些自然都会被遗忘。
可是不知为什么，等苏百练再醒过来的时候，他每一次看她，胸腔里都会有剧烈的心痛感。
那是一种即将要把他烧灼窒息的感觉。
在燕安的剑将要落到苏百练的脖颈上的时候，他有一种强烈的意识。
——如果那剑落下去，那么他将会后悔一生。
他有时候总觉得自己这二十年来是在等待什么。
而且他以前对苏百练的感觉，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一直期望能在苏百练身上看到什么。
就在刚刚，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如果那一剑落下去了，他以后的人生将会失去所有的意义。
而且……他好像，真的舍不得这个人。
可……她还能活多久？
季暖看着这个人皱了半天眉头，而后起身飞驰，不由得笑了笑，道：“怎么，要带我去雪巅？”
楚剑一顿了顿，停了轻功，飘然落到下方的一颗树上。
他皱眉，“怎么知道。”
季暖笑着戳了一下他的胸口，道：“因为爱啊小傻比。”
楚剑一：“……”
季暖看着楚剑一有些复杂的神情，不由得笑得愉悦。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以为我要死了，想在那里看着我断气，把我埋在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然后守着我闭关。”
楚剑一这次没问话，可眼神却满满的都是惊疑。
季暖没等人问，主动道：“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
楚剑一顿了顿，还是用他极其有磁性的低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季暖又戳了戳他的胸口，笑道：“因为我知道爱我啊小傻比。”
楚剑一：“……”
他……忽然有点想爆粗……
毕竟是体面人儿，楚剑一没那么容易控制不好情绪。
他只是冷着脸色不说话，起身又开始往北飞。
刚刚飞了没有百米，季暖就笑道：“好了，落下去把，我看见一个山洞。”
楚剑一皱了皱眉，最后还是落了下去。
季暖道：“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去那里？”
楚剑一闻言犹豫了一下，而后还是敛眉，低声道：“为什么。”
季暖本来想弯一弯唇角的，可因为血迹干涸在嘴唇上，没扯开。
她是真的没力气了，胸口的疼痛侵蚀着她的脑子，她却还能坚持着，笑道：“因为……其实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闻言，楚剑一的脊背僵了僵。
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不由自主问道：“说什么？！”
季暖笑：“进山洞给我包扎一下伤口……我还能活。”
“可要是等飞到北方雪巅，我肯定就流血而死了。”
楚剑一惊愕了一下，不再多问，当即抱着季暖就去了山洞之中。
他把季暖放在了一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山洞深处因为太过潮湿，所以有的地方在滴水。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去有水的地方清洗了一下。
可等回道季暖身边的时候，想要给季暖擦拭一下伤口，却愣住了。
伤口的地方在……
季暖瞅见他的犹疑，要不是身子实在没力气，估计早就笑崩了。
“楚同学，君子也要分对象吧。”
“我现在跟干树皮皱苹果一样，觉得会对这样的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就当我是干奶奶，放心大胆的上吧！”
楚剑一：“……”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又好像有点道理……
他晃了晃神儿，沉声道：“……得罪了。”
他抖着手把季暖的红衣拨开，用随身带的药粉为季暖上了药，包扎了伤口。
等他把季暖的衣服归回原位之后，号了一下季暖的脉。
却发现这人的血脉跳动正常，根本不像是心口受了伤的样子！
而且，这人的经脉中竟然有内力在运转，且每一秒都比上一秒强大许多！
看着季暖带着笑意的眼睛，楚剑一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般人，如果心口中了一剑，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
季暖手指跳动，且这种跳动十分有规律，而且十分玄奥复杂。
随着她手指的跳动，竟然有源源不断地内里朝她的体内涌去！
没有人知道，与此同时，森林百里内的树，都不约而同地枯黄了一片叶子……
这些不耽误季暖侃蛋比，她笑道：“一一，猜，一般人心口中了一剑，还能那么多话儿么。”
“还能躺在怀里戳么。”
“还能……”
楚剑一：“现在话也不少。”
季暖笑：“我现在在运功，而且内力在恢复，不怕我一会坐起来把内力吃了啊？”
楚剑一表情寡淡，道：“说过，不会夺取别人的内力。”
季暖笑得更加愉悦，她空出一只手握住楚剑一的食指，道：“我说的话都信了？”
楚剑一神色有些不自然，把头向洞口偏了下，却没有挣脱季暖的手。
他冷声道：“还需查证。”
季暖用拇指摩挲了下他的温润的手指，道：“所以，不怕我杀了么。”
楚剑一敛了眉眼，感觉自己被季暖握住的手有些僵。
他口头却依旧十分硬，道：“随。”
季暖嘁了一声，道：“不会的，我怎么舍得杀呢。”
“我说，那个青梅竹马的小妹妹燕雪姑娘修了不老功，兴许过阵子走火入魔了呢。”
“不去看看她，劝劝她？”
楚剑一声音非常沉静，道：“去。”
“不是现在。”
季暖笑了笑，道：“等想去的时候，人家估计早就地位比高八倍了，到时候人家有实力有权柄，觉得，她会听的话放弃不老功么。”
楚剑一皱眉，“什么意思。”
季暖：“人家修了不老功，自然能当雪月岭岭主，到时候平了雪月岭内乱，她还会回武府？”
“是一个没有家人，不会给她什么地位的武府好，还是一个奉她为主的雪月岭好？”
楚剑一沉默了一下，道：“她不会。”
“雪儿不是那样的人。”
第91章 如果这都不算爱（6）
季暖嘁了一声，道：“还‘雪儿’？”
“以为她还是家曾经那个雪儿么。”
“她早已经被仇恨之屎糊住了双眼，看不见路咯！”
楚剑一：“……”
他转头，看向季暖，道：“哪儿来得这么多……粗鄙之语。”
话音刚刚落地，他却愣住了。
眼前的人……
早已经不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形容枯槁的老人。
她头发乌黑，长长的，散在地上，像是一条长长的黑色河流，温顺、雅致而美丽，让他有些想要伸出手去触摸感受。
她的面孔精致，又恢复了那如雪的肤色，一双眼睛明亮，像是午夜的星子。她眨眼的时候睫毛忽闪，一下一下，像是在撩拨他的心。
她的唇色虽然依旧苍白，可丝丝的血渍挂在上面，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噬人心骨的美艳。
他竟然有一种年念头……想要把唇印上去，将那些血渍亲吻拭尽……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楚剑一大惊，急忙松开季暖的手，豁然起身，后退了三步。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眼睛还是离不开她。
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开之后，正巧落在她起伏的胸口处。
呼吸之间，尽是波澜壮阔……
他蓦然想起，刚刚，他曾经看过……
楚剑一攥紧了拳头，闭上眼睛，许久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