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也能知道他的身份。
那个男人剑眉星目，薄唇，鼻梁高挺，生的十分好看，气宇轩昂，很有些气势。
但刚刚出声的却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那位女子。
那女字没有像其他妃子一样身着宫装，而是着了一身红衣，披着一个红色的斗篷。
她身上的发髻简单活泼，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眸光流转之间非常灵动，嘴巴小巧红润，非常可爱。
她脚下蹬着一双红色小短靴，步伐轻快，竟敢走在皇帝前头。
季暖脑子里有原身的记忆，这个人就是楚怜。
一个虽然身为书香世家的孩子，却天生活泼机灵，调皮耿直的女子。
可却也因为这样，深得皇帝喜欢。
……也可以说，其实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因为其实楚怜一直表示自己并不喜欢皇上，尤其是在皇上把她强行纳入府中之后。
皇帝明向贤为了暖化这个小丫头的心也没少费工夫。
看了眼那个小太监，看了眼那头刚刚被平身的两位妃子，楚怜笑了笑，道：“两位姐姐约我来长鸣轩看戏，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们怎么处置小太监么。”
看了看里面的情景，她的目光里带上了些笑意，“怎么，风才人在自己的长鸣轩都能落水，这身子的确是娇贵的要命了，啧啧。”
皇帝瞅了一眼狼藉破败的院落，看了眼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人，扫了眼贺妃，冷声道：“怎么回事。”
贺妃脸色发白，小心翼翼道：“回陛下，是这样的。”
“今天我，我听下人们说风才人要寻死，一时担心所以就来瞧瞧，想劝一下人，等到了之后却发现这人落水。”
“我这才命人将风才人打捞上来……却不料惊动了陛下。”
季暖轻轻笑了一下，缓缓开口：“是么。”
“我自杀？”
“……贺妃，我为什么要自杀？”
贺妃没成想一向不喜言语的风雪在这种时候竟然敢说话！
还敢顶撞她！
但是毕竟在皇上面前，她也不敢发火，只能冷笑回怼：“当然是因为过不下去这样的日子。”
“没有陛下的宠爱，也没有知心的朋友，时间长了自然熬不过想自杀了。”
“……再说了，谁知道为什么会自杀？又不是肚子里的蛔虫。”
季暖微微勾唇，“所谓的自杀无非是因为生活太痛苦想得到解脱。”
“所以，如果是自杀的话，我完全没必要在跳水之前先把自己的双腿打断吧。”
一边说着，她的目光缓缓看向明向贤，不紧不慢道：“恕臣妾无法向陛下行礼。”
“贺妃所言，实则是在欺君。”
“今日她与悦妃带了一群手下，对臣妾百般折辱大骂，更是将臣妾的双腿打断，扔进池塘中。更是放出话来，说这群奴才谁打臣妾打得最狠，就会得到赏赐。”
“若不是陛下及时赶到，她们会杀了我也说不定。”
“贺妃与悦妃无视先帝嘱托谋害臣妾在先，又欺君在后，希望陛下能够责罚警告。”
闻言，众人都有点怔愣。
尤其是皇上。
地上的那个人正在和他对视。
她的身子单薄如纸，脸色惨白如霜，血染红了她的下半身，那两条腿的形状更是诡异得骇人。
可这人的神情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她眉眼平淡，目光澄澈就像是一条安静流淌的小溪，干净好看。
……他以前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以前的目光是依的、期盼的、每次看到他之后都是躲闪的，带着些畏惧和懦弱，让他厌恶。
可这次不是。
这次澄澈中带上了些疏离，却让他莫名有些舒服。
她的语气不咸不淡不卑不亢，因为身子虚弱音量小了很多，却让他不由得有些怜惜的情绪。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楚怜便扬起了手中红色的小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响儿，哼道：“陛下跟说话了吗？”
“这里也没说话的份儿！”
“谁知道为什么要在自杀前打断自己的腿，说不准就是想假自杀嫁祸某个妃子呢！”
说着，她转了个身看向明向贤，道：“陛下，这个风才人最近总是闹出些幺蛾子。”
“她总说是别人欺负她，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总不至于次次都是别人的过错吧？”
“我觉得就是她有意陷害！”
“还是这个大院子住的太舒服了。照理说，才人是不应该有自己独立楼阁的，怎么就她特殊？”
第517章 跟小爷玩宫斗？（3）
“要我说，陛下就应该让她和其他才人们住在一起。”
“免得她一个人住在这个大院子里闲的筋疼不干好事。”
闻言，悦妃和贺妃两个人都不由得舒了口气。
皇帝可是把这位俪妃宠到天上去了。俪妃不用穿妃子该穿的宫装不说，还可以拿着马鞭到处走……拿着马鞭随便打人都没事儿。
只要有俪妃替她们说话，那他们今天就不会被罚。
照理说都是这帮奴才们干不好事，让他们在这里拉不下脸。
他们本来就想让俪妃过来看看的……谁能想到皇上也会过来？！
虽然皇上自己平常也喜欢落风才人的脸面，可人家皇上都是言语上的折辱，不可能像他们一样这么明目张胆直接动手……毕竟皇上新登基时日不长，刚刚罢了一个风将军，如果现在风才人在死在宫里，传出去免不得文武朝臣或者百姓们说皇帝冷血，说皇帝不把先帝放在眼里。
风才人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落在皇上眼里，虽然他不会真的心疼，但为了自己的脸面和名声，定然是会生气她们的气的。
希望俪妃能把皇上的心情哄好吧……
季暖看了看楚怜。
说白了，她是看了看楚怜头顶上的那坨光环。
女主嘛。
跟她处在对立面的女主她最喜欢了。
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唇角，季暖道：“俪妃所言实在是冤枉臣妾。”
“众所周知，这长鸣轩虽然院子很大，但却地处偏僻，甚至之前还死过人，怎么说都不算是个吉利的地方，无事的话没人愿意踏足。”
“当初陛下把我安置在这里的时候，意就在让我反思，让我少与人接触。”
说着，她唇边的弧度深了些，眼眸微敛，“况且，陛下是罚我在长鸣轩禁足的。”
“我岂敢抗旨，踏出长鸣轩半步？”
“既然我不能踏出去，又不能与人有所交集，我又怎么可能去陷害别人？只能是那些喜欢落井下石的人过来欺负一下我以求安慰罢，是也不是？”
季暖这是抬眸，看向皇帝，目光中毫无波澜，“陛下，您觉得，若臣妾是自杀，那为何贺妃要急着处死那个小太监？”
那种目光，淡然中带了些随性，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有一丝轻狂在里头。
明向贤眉毛微皱。
不知怎么的，被那双眼睛这么看着，他的心竟然有一丝异样。
他也说不出那种异样是什么。
略有烦躁，明向贤将理智拉回来，看着季暖冷哼一声，道：“没听见刚刚俪妃的话吗？！”
“朕从头到尾可让插嘴了？！”
一边说着，他看了眼楚怜，目光扫过那个小太监，最终又落在贺妃和悦妃身上。
“怎么回事！”
“那个太监。”
贺妃目光闪躲，最终皱眉低头，道：“上次陛下不是赏了臣妾一对钗子么。”
“其实钗子上掉了一粒珍珠，我本是命小应子拿着钗子去司宝阁修一修的，没成想他救人的时候把钗子弄丢了……可能是掉进了池塘。”
“因为那是陛下的恩德，却被那个不知死活的奴才给弄丢了，所以，所以臣妾才会一生气……”
“好了好了！”还没等贺妃把话说完，楚怜便在一旁跺了跺脚，不耐烦道：“陛下，不过是一个自杀未遂的小事，犯得着把贺妃姐姐吓成这样嘛！”
“您就听我一句话，把风才人送到其他才人那里一起住，到时候也免得她再次自杀不是？”
明向贤看着她这个似是撒娇的样子，不由得微微笑了一下，把人的手牵过来。
“怜儿。”
“不是朕不听的，实在是这样做十分不妥。”
“先不说朕让她在这里禁足就是不想让她出去和人接触，单论现在朝堂上的情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