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女人还睁着她那双突出的眼睛。
在这个日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太吉利,但是,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有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为女人合上眼睛。科尔夫人把孩子从女人怀里抱出来。
奇怪的是,女人的身体冷得像冰窟,裹在襁褓里的黑发的婴儿却温暖得像一团火焰。
一切都没有改变,在这个晚上,一个名为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婴儿诞生于世。在他出生之后不久,他就失去了他的母亲。此后,他将在这个孤儿院度过十一年,直到接到魔法世界的邀请函。
但,确实的,有什么改变了。
那个一直安静的孩子在科尔夫人怀里大哭起来,哭得那样伤心。
“他不想离开母亲的怀抱。”科尔夫人心想,“可怜的小家伙。”
诺拉感觉到自己的温度正在随着鲜血的流出而慢慢流逝。周身是一片火海。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收回这个魔咒了,只能盼望魔法部的人早些来处理。
她知道她要死了。
诺拉·格雷将死在非常年轻的时候。
无论她如何挣扎,如何不甘,如何悔恨,这个事实无法改变。
这是命运里注定的事,比汤姆·里德尔会成为伏地魔还要根深蒂固。无数个世界,无数段时间,无论重复上多少次,西西弗斯的石头会滚下山崖,俄狄浦斯会弑父娶母,梅林会对薇薇安一见钟情,奥丁的刚古尼尔会命中它的目标。这就是所谓命运。
她早就明白了。
诺拉·格雷为什么会被卷进时空漩涡里?因为诺拉·格雷愚蠢地相信了黑魔法书上的法阵,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期待它真的能使死者复生。法阵当然是假的,它除了夺去一个可怜女孩的性命之外什么用处也没有。
诺拉·格雷早该死去了。但她苟延残喘了这么久。在这个世界上她只剩最后一个在乎的人,她希望他好好的,那是她最后的愿望。时间之神听到了她的祈祷,给予了她一丝怜悯。
每毁掉一件魂器,她与世界的联系都将削弱一分。当汤姆·里德尔的最后一片灵魂回归本位,她也到了离去的时候。
她就要死了。
但是这不要紧。汤姆·里德尔将在他母亲身边长大。他将学会爱。
最后一个魂器,挂坠盒里封存着汤姆·里德尔的亲情。
也许自他得知自己的身世的那一刻起,他心中所谓的亲情已经死了。
他的父亲视他为噩梦和魔鬼,他的母亲选择生下他就去死——她明明是个女巫,却连挣扎着活下去都不愿意。
现在不会了。
诺拉不知道梅洛普也中了恶咒,在她的预想里,梅洛普会活下来,带着她给他们留下的钱,就放在她们房间的枕头下面。
汤姆·里德尔会顺利地长大的。
不再有伏地魔。所有人,布莱克,波特,隆巴顿,马尔福,韦斯莱……他们一切照旧地生活着,仍有人暗地里嘲讽“泥巴种”,仍有人对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纯血巫师嗤之以鼻,就像有人更喜欢猫,而有人更喜欢狗。
哈利·波特的额头上什么也没有,他和父母幸福地生活在戈德里克山谷。
有一天,十一年后的某一天,汤姆·里德尔会收到一封用翡翠绿墨水写就的录取通知书,认识一个审美观和鼻梁一样扭曲的教授,进入一所叫霍格沃茨的学校,毫无疑问地被分入斯莱特林学院。
至于那个叫诺拉·格雷的女孩,那只是无伤大雅的小细节,也许他永远也不会见到她,也许他们永远也说不上一句话。也许他们会在走廊里擦肩而过,一个系着银绿色的领带,一个围着金红色的围巾,不再有任何交集。
但的确有什么真实地存在过,即使在她死后,再无人知晓。
这就够了,足够了。
诺拉在意识消失之前想。
1926年的最后一天,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伦敦城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里,庆祝新的一年到来。
没人知道这个雪夜里,有一个婴儿出生,有一个母亲死去,还有一个异乡的来客躺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安静地合上了双眼。
新年的钟声隆隆敲响,穿过泰晤士河,穿过霍格沃茨的城堡,穿过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的HE。
这么说可能会被打。
但大家都不用死。至于诺拉和梅洛普——她们一出场就已经死了。
这个结局是和开头一起写好的。在我的文档里躺了很多年了。
注意!本文还没完结。番外还没上呢。
☆、真·结局 克诺洛斯的祝福(上)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除了满目黑色的火焰,什么也看不见。
在一片迷蒙中,仿佛有人停留在她身边。
她没有力气抬头,亦没有力气去确认那死神将至前的幻觉。
“你不会死。”
有人在她耳边说。
克诺洛斯的祝福,穿越时间,逆转命运。
诺拉在圣芒戈医院里躺了三个月。
万幸的是,她捣鼓出来的爆炸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伤到别人,在邓布利多和好学生汤姆·里德尔的求情下,迪佩特校长没有开除她,允许她痊愈后回到霍格沃茨继续读书。
同时,汤姆·里德尔因为不顾自身安危从爆炸中救出同学的英勇行为而获得了一枚特殊贡献奖章,就挂在奖品陈列室里。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几个字母闪闪发光。邓布利多教授在授予他奖章的时候笑眯眯地说:“你真该来我们学院的。”
“我想还是斯莱特林更适合我,教授。”他礼貌地回答。
诺拉躺在病床上,有充分的时间反省自己的错误。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真是蠢,那样可疑的法阵一看就是假的。如果让人起死回生有这么容易,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
由于治疗,诺拉错过了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场圣诞舞会。但汤姆和她在一起,确切地说,在这几个月里,他一直和她在一起。
“你不需要去上课么,复习考试什么的?”诺拉问他。
“我请了假。”正在看书的汤姆抬起头,“教授们都没有意见。”
教授们当然没有意见。对一个连神经兮兮的占卜课都能拿优的全优学生,还能有什么意见?
在所有人都为N.E.W.Ts忙得晕头转向的七年级,只有他一个人清闲得很。大家毫不怀疑即使汤姆·里德尔一年不碰魔杖,以全优通过考试也是绰绰有余。
诺拉不知道汤姆毕业后想干什么。他好像干什么都行,没有部门会拒绝这样一个新人。
平安夜,尽管在战时物资紧张,麻瓜们还是久违地燃起了烟花庆祝。诺拉,披着汤姆·里德尔的外套站在窗边,打开窗户看烟火。
“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诺拉托着腮说。
“梦大多会被遗忘。”汤姆站在她身畔。
“可是总觉得有点遗憾。”诺拉说,“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一样。”
她仰头看向汤姆,他也正看着她。诺拉后知后觉地嗅到外套上里德尔的气息,清冽而干净,她的脸突然红了。
她看着他的面孔慢慢凑近,心跳越来越快。
近处一朵烟花砰然炸开。一个迟到多年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熟悉的气味包围着她。诺拉迟疑地、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这个圣诞节,雪花照样在窗外飘落,零星的烟花在空中绽开,房间外的冷风吹不散房间里的温暖如春。
那天晚上过后,一切回归正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汤姆还是照旧坐在病床前,一本接一本地看书,偶尔搭理一下闷到发霉的病号。
但今天他显然不如往常专注。因为病号正抱着枕头在床上撒泼打滚。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她说,“完全可以出院了。”
汤姆不得不放下书本来安抚炸毛的格兰芬多狮子:“治疗师说你起码还得再待一周。”
诺拉忽然说:“你一直都没有邀请过我跳舞。每一个圣诞节都是。”
“我不觉得那有什么好遗憾的。”汤姆说,“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的确还长着,巫师的平均寿命是127岁,这样算起来,他们起码还有110年可活。
回到学校的诺拉受到了来自各方的慰问与盘问。大家都听说费尔奇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真的有一个格兰芬多的学生炸了学校。皮皮鬼一见到她就脱帽敬礼以表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