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我找人问一下。”陆山沉声答应,寻了路边的一个老丈问路,旁边就是卖馒头的铺子,皮薄馅大,闻着很是诱人。
“店家,馒头怎么卖的?”陆安抱了墩儿下车,从怀里摸出几个钱来,她在吃食上不喜亏待自己,更何况这么小个娃娃,毕竟叫自己一声阿母的。
“三个。”店家是个中年妇人,生的膀大腰圆的,活像街头杀猪的屠户,人高大,嗓门也不小,蒲扇似的大手拿了张油纸,“要多少?”
“拿十钱的。”放下墩儿,陆安又从怀里摸出钱来,数了十个放到桌上,看着店家包装,“我要这般多,店家不饶我一个?”
“饶你一个,日后多来便是。”店家包好油纸包,另拿了一个放在巴掌大的小油纸上,看的陆安眼睛一亮,这店家会做生意。
“多谢店家。”陆安接了油纸包放到牛车上,拿了小油纸上的馒头掰开递给墩儿,“小心烫。”
“嗯。”重重的点了下头,墩儿坐在车上吃的那叫一个香,她这馒头的馅是肉渣白菜的,闻着香,吃着更香,看着墩儿吃,陆安都有些馋了。
“好吃吗?”陆安看了看墩儿的吃相,决定这一半先给她留着,免得一会儿不够,“慢点儿,好吃再买。”
“你买这作甚,家里又不是没吃饭。”陆大素来节俭,见陆安买了这么些馒头,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些钱都能买一斤多肉了,自己做不是比这便宜的多。
“阿兄问好了?咱们快过去吧。”陆安没理陆山的问题,十分自然的出言催促,
“天不早了,还有还些东西没买呢。”
陆山抬头看了看天色,果断的加快了速度,天黑了不好赶路,更不要说他们还不熟悉这里的道路,不安全。
家具就定了一些必需品,在看床的时候,陆山选了两张六尺二的,让前世睡惯了大床的陆安很不满意,径自定了店里唯一的一张七尺床。
店里最精致的东西是一个三尺宽的梳妆台,花纹浑然一体,上面还有一个镜台,看着就价格不菲,不说陆安,连陆山都不自觉的瞄了几眼。
“这可是个好东西,费了我十几天的功夫,看这木头,上好的榆木,几十年也不会坏。”店家瞅见陆安的眼神,忍不住多说了两句,神色之间很是自豪,这可是他的得意之作。
第5章
“这个多少钱”陆安摸摸怀里有些瘪的钱袋,觉得江琰都要嫁自己为妇了,怎么着也得给人家买点儿东西,衣服什么的不知道尺寸,这个梳妆台还是挺符合她的气质的。
“您看中了?这个可贵,三百钱。”店家伸出三根手指比划,面上开心的像多菊花一样,显然这个能让他挣一笔。
“啊,这般贵!”陆山叹了一声,拉住陆安的袖子,生怕她一激动就说了买,要知道这可是一亩地的收成,就买这一件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太浪费了。
“嗨,你嫌贵啊,这边有便宜的,你看这个,也是榆木的,只要二百三十钱。”店家皱了下眉头,拉着陆山到旁边看那个二百三十的梳妆台。
二百三十钱的那个木料同样是榆木的,却不是整木做的,而且看着就笨重,是陆安不喜欢的样式,伸手摸了摸料子,陆安寻了店家讲价,“三百太贵了些,我也在这定了许多东西,你与我便宜点儿,二百钱如何?”
“哎呦喂,您可真是狠,这也差了太多了,我连成本都收不回来啊。”店家苦了一张脸讨饶,指指那张二百三十钱的,“这样,您要这个,我给您算便宜点儿,二百。”
“这个,二百三十。”陆安松了松口,加了三十钱,她的心里价位是二百五十钱,再多了就不值了,“我马上就成婚了,还有东西需要置办呢,您薄利多销不是。”
“成。”店家咬着牙点点头,而陆山在一旁惊的不轻,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二百三十钱就没了?他买一张床才一百二十钱啊。
“墩儿,喜欢吗?”陆安抱起墩儿,两人一起欣赏,心里满是成就感,“这可是阿母给你阿娘买的,到时候你可得替阿母多说几句好话。”
“阿,阿母。”墩儿抱着陆安的脖子,嘴里蹦出来两个字,糯糯的阿母叫得她心直发软,孩子总是容易博得大人的宠爱,“阿兄,你可听到了,墩儿会叫人了!”
“听到了,这孩子是个聪明的。”陆山乐得咧着嘴笑,这孩子都快两岁上的年龄了,还只会说些单字,他和李氏没少愁,如今可是好了。
“乖孩子。”揉了把墩儿的头,陆安夸道,“一会儿给你买糖吃。”
“买,伯父给买。”陆山接了墩儿抱在怀里,没说什么糖太贵的话,这年头的糖是纯用麦芽熬得,可是真贵,一钱只得两块半巴掌大小的。
回去的时候,陆山说话算话,掏钱买了二钱的糖,敲下一块递给墩儿,甜的她眼睛都眯起来了,也不舍得嚼,就含在嘴里不停的吸溜口水,还用手托在下巴上接着,那小模样,愣是逗得陆安笑了半天。
他们又去布铺和其他地方看了看,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只能看见堂屋里昏暗的光芒,在院子里只能影影绰绰的瞧见人影。
“谁啊?”
“阿爹,是我回来了。”陆山去拴牛车,陆安抱着已经睡着的墩儿先进了屋,昏暗的油灯下,冯氏正围着她买的梳妆台转悠,看得陆安一阵心虚,她这算不算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时候回来,吃饭了吗?”冯氏把墩儿接过去放到里屋床上,陆大也不纳凉了,摇着蒲扇跟着进来。
“吃过了,阿爹你们可用了?”陆安活动着有些酸疼的胳膊,出镇子没多远墩儿就睡了,只是可怜了她,一路上抱着回来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我们刚用完,你可买了布了?”冯氏掀开帘子出来,给陆安倒了碗温水,“这几天,我和你阿嫂赶赶,给你把衣服做出来。”
“买了,买的上好的棉布。”陆安打开自己买的布,玄黑色的,看着就高贵,自然也贵,买的时候她心都痛了。
“你想要什么样式的衣服?”冯氏爱不释手的摸着布料,陆安打小就是她们家最白的,现在黑了些,却也是正常的肤色,属于养几天就能变白的那种,玄黑色庄重,很是衬人。
“这样的可行?”陆安指指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她穿的是店里买的成衣,短衣及膝,类似于后世的胡服,很是轻便。
“你买的布料足够,我给你做件深衣吧。”冯氏不赞成的看了一眼陆安的衣服,太不够正式,用这么好的料子做,浪费,再说了,哪有穿着胡服迎亲的,别人不笑话才怪。
“成,都听您的。”陆安笑着点点头,她阿娘明明有了想法,还问她,问了她又不采纳,真是。
“行了,天不早了,回吧,早点儿歇着,明儿去地里看看。”陆大摇着蒲扇出去,就这烂篱笆院子,他可不放心牛这么拴外边。
“等我给你拿一下被褥。”冯氏转身进里屋抱了被褥出来,也亏得现在是夏天,露天也能睡,不然就那边的条件,真够陆安受的。
“阿娘,这个是给你的。”陆安都要出门了,又从怀里摸出来个簪子,这是她在摊子上顺手买的,现在正好借花献佛。
“哎哟,买这作甚,钱多了不是”冯氏嘴里埋怨,面上却很是开心,拿着簪子仔细的打量,像是要把它看出一朵儿花来。
“没几个钱,阿娘戴着便是,我先去睡了。”陆安轻咳了一声,不是很好意思的应了一句,她有点儿虚,不是很好意思受这个夸奖。
夜里的村子很是安静,摸摸腰间的匕首,陆安步子迈的很是安心,几年的时间足够她成长起来,以前的她,是入了夜便不敢出门的。
吹了火折子点上灯,陆安铺好被褥,又去寻了墙角的匕首出来,放到枕边,准备明日带给福生,在外奔波了许久,陆安只觉得身上的衣服都要馊了,闻闻身上的味道,她终是受不了这样入睡。
索性出了门去提水,也不需要太多,只是简单的冲洗了一下身上,把衣服洗了,也就仗着天黑看不见,这边人烟稀少,陆安没带换洗衣服,身上只裹着件被单。
把房门锁好,陆安光溜溜的躺在炕上,这是她第一次裸,睡,竟也十分舒服,只是心里始终不□□心,就像吊了一只水桶似的,一夜醒了三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