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仙尊的崽跑了(10)

他抱着琴,带着猫,还仔细收了一些江随澜平日喜欢的话本与虚境玉简。

殷淮梦就这样离去,青鸢飞到半空,他才不再勉力支撑,跪身吐血。道破境退不是什么轻易的事,他伤本就未好,如此一折腾,更是伤及根本,不知道何时才能大好。

可他此刻什么也顾不上,只想见到江随澜。

魂灯与本体极微弱的联系,能为他指引大概的方向。

*

十二月,魔修打下平洲后,已蛰伏近三个月。

平洲与蹇洲边界以雁歧山霸剑醉刀、寒镜府涧花为首,诸仙门弟子守着。蹇洲自然环境不必其他洲,虽灵气盛,但仙门数量与平洲仍然差不多,不过有两个在九洲数得上名的强仙门:雁歧山与寒镜府。蹇洲城池少,到处是大片荒原,魔修若要打,至少蹇洲仙门能保证不会出现平洲那样被一路屠城的惨剧。

但考虑到屠不屠城的地步,可见仙门自己都没什么胜算。

毕竟这两个月魔修虽在蛰伏,却又高调地拿出了宇、宙、洪、荒四位化境。

不论是此前的天地玄黄,还是近日的宇宙洪荒,天玄林都是与魔修放出的消息同步生出了他们的灵树。

控制得太好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炫耀。

霸剑几乎能感觉到狂扬在他耳边恻笑。

醉刀大饮一口酒,望着平蹇交界纷纷小雪,玩笑道:“魔修这是要凑足千字文么?”

涧花在一旁接话:“若真如此,九洲覆灭在望。”

霸剑摇了摇头。

涧花负手望着遥远雪色:“可惜孤琴出事,令仙门士气愈发受损。”

醉刀说:“是啊,打了十几年,我们杀了残羽,他们废了孤琴,偏残羽之后魔修出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们却一败再败……故而不是孤琴出事,仙门士气受损,而是如今明晃晃的局势,实在逼人啊。”

*

蹇洲,碧城。

碧城依尔江而建,有一座护城大阵法,保持城内气候舒适,宜人生活。

书楼就是书楼,没有什么其他的名字。

江随澜白天带孩子们念书,陪他们玩,晚上自己琢磨修炼那本魔修心法。

狂扬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样的日子很好。这三个月,江随澜过得很开心。

如果能不去想殷淮梦的话,会更开心。

“随澜,来。”

江随澜回头,欣喜道:“书婆婆。”

那是一位满头银发,身材矮小的老妇人,她是这座书楼的主人。

书婆婆往江随澜手里塞了一罐子糖,挥挥手说:“拿去吃吧。”

江随澜笑道:“谢谢书婆婆。”

书婆婆说:“我听吴荷说,你最近没怎么去她酒楼吃饭,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没有,”江随澜摇头说,“只是我……灵石用得差不多了。”

书婆婆从衣袖掏出一块玉牌,给江随澜:“拿这个去吃,能吃好几百年哩。”

“这……我……”

江随澜想推辞,书婆婆说:“你要是一个人,我管你吃不吃,我是为了小的那个!”

江随澜大窘。

书婆婆把玉牌丢他怀里,叮嘱道:“吃好喝好,下午教大孩子们修道入门罢。”

“好!”江随澜情绪高昂地应道。

书婆婆走后,狂扬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他望着老妇人的背影,轻声问江随澜:“那是什么人?”

江随澜说了,狂扬若有所思片刻。

“怎么了?”江随澜问。

狂扬微微眯眼:“又是一个无境。”

江随澜大吃一惊:“什么?!!”

书婆婆居然是无境!

狂扬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江随澜被他这样的若无其事弄得怀疑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他平复心情,冷静下来。不论书婆婆是什么境界,这两个月待他都和从前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从前还要好,他也不需要因此而做什么改变,一如往常便好。

他望向狂扬:“你又来做什么?”

狂扬说:“不欢迎我?”

“你来得越多,我越容易暴露。”江随澜低声说。

狂扬微笑道:“再过两天就是碧城的灯节,听说很热闹,很好玩,我自然要来看看。”

江随澜恍然大悟,他也好多年没过过碧城灯节了,这时候便有些高兴地说:“这我熟,到时带你玩啊。”

狂扬欣然点头:“好啊。”

狂扬接着说:“听说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

“雁歧山将你正式从弟子簿除名了。”

江随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是我要求的。”

“哦?”

“我想,彻底斩断联系,更容易放下。”

狂扬看着他:“那你现在放下了吗?”

江随澜没有说话。

第10章

江随澜近来总做梦。

梦里无外乎雁歧山小银峰上那些事。

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越想忘越忘不了。

狂扬问他放下了吗,他没底气说放下了。

但只是早晚而已。江随澜想。

比起那些事,还不如为后天的灯节做做功课。离开碧城一百年了,也不知道灯节有没有什么变化。

江随澜带狂扬去吴荷的酒楼吃饭,吴荷亲自下厨,做了江随澜平日爱吃的。

狂扬要酒,吴荷叫小二带他去酒窖自个儿挑,趁着空和江随澜说两句话。

吴荷比江随澜大一些,也是孤儿,当年江随澜到书楼时,吴荷已经帮着年长的孩子做助教,教小孩识字了。吴荷说,她原本是有个弟弟的,在北原雪地里冻死了。她一直把江随澜当弟弟看待。

后来江随澜去了雁歧山修道,吴荷留在碧城,也修了点道,如今也到了入境。这家酒楼是她与道侣共同经营,她管菜,她道侣管财,有些小气,不变通,谁来都要付灵石,只除了额外给书婆婆的那块玉牌,能白吃白喝几百年。

“小澜,最近还吐吗?”

江随澜摇摇头,说:“不怎么吐了,好多了。”

吴荷高兴地说:“那今天多吃点哦。”

江随澜点了点头。

吴荷凑得近了些,小声问:“和你同来的那男人是谁?”

“一个朋友。”

吴荷叹道:“我还以为是你孩子的爹。”

江随澜窘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吴荷说:“碧城传遍你被逐出雁歧山的事了,大家都在猜为什么。我想,你大约是和孤琴仙尊闹了矛盾,孤琴仙尊那么喜欢你,你有了身孕却躲在这里藏着,我就……唉,都是我胡思乱想,小澜,别把我的话当回事,不论如何,我们都与你在一起。”

江随澜眼眶红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

吃完饭,狂扬与江随澜暂且告别。他在碧城寻了个客栈住,又想自己逛一逛这座城。

下午,江随澜给书楼的孩子们讲了一些修道的基础心法。

在小银峰安静那么多年,如今面对这样的热闹,江随澜看着他们,就觉得欢喜。

讲修道枯燥,要阐释大段大段的心法古文,孩子们新奇过去,听得没劲时,江随澜就转了话题,问他们后天灯节,知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说到这个,本来瞌睡的孩子纷纷举手。他们都有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向往大人的样子,不像再小一点的小孩,尽说吃吃喝喝,而是更多地关注与心上人同游、猜花灯谜、看舞龙灯,尔江上花船的奥秘,还有人天真地说要在烟花盛放时亲吻喜欢的人,因为那样他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欢声笑语一片。

江随澜看着他们,也露出笑容。

晚上他独自修行那本心法。

今天与狂扬的对话,令江随澜彻底下了决心。

他闭上眼睛,照着心法所写,先激出他自身的魔族血脉,而后将魔气顺着经脉引至丹田……

殷淮梦逆着暴风雪行走。

魂灯稳稳地亮着,他的灵气环绕魂火,努力感知方向。这次,他要去的是碧城。

下山三个月以来,殷淮梦每每以为找对了地方,都会发现所到之处并没有江随澜踪迹。他修为大退,伤势未好,江随澜一路走的地方又多,停留时间或长或短,这都影响殷淮梦的感知。

这次他也不是那么有信心了,但总归要去找。

他试过用传讯玉简唤江随澜,却一次也没有接通过。

云片糕缩在殷淮梦的怀里,病了,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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