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即我谋+番外(97)

作者:良好睡眠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四喜听罢,腿肚子一软,立刻跪倒在地上,累得一殿的宫女内侍并秀女也齐齐跪下了,伊束顾不得自己被卸了面子,见势不妙,知道他心疼江昭,恐怕他会对自己不满,便连忙解释道:“民间有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帝为一国之君,自然更该遵守伦理纲常,信阳君说是不是?”以希冀这话能将他糊弄过去。

江子羿不动声色的白眼一翻,回头定定的望着伊束,反问道:“原来太后知道伦理纲常,却不知天地君亲师,君排在第三位?”

这话噎得伊束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又忽然从心底生出一阵心痛,她这时才知道,这宫里宫外,远远轮不到她来做主,可最终却只能以笑意化解道:“既然信阳君话说到这份上,那本后也就不再干涉皇帝的决定了。”语毕,她便愠怒着想从此处离开,横竖皇后人选已定,伊禾的名字也划去了,江昭再挑谁做妃子,也不碍她的事。

江昭见状,心中大喜,却仍做不敢上前的模样,惹得江子羿一阵心疼,越发怨怼伊束对江昭苛刻,伊束此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又坐回原处,将这场选秀继续主持下去。

“去。”江子羿看着王玉,示意他拿起香囊,随后细细打量眼前的几个姑娘,都是一样的年轻动人,他早知道伊束不愿侄女入宫,便卖她一个人情,用手一点,道:“下去吧。”

伊禾不情不愿的做福退下,眼泪已蓄满眼眶,江昭与伊束却同时长舒一口气。

王玉见皇帝缩在椅中不肯动弹,这才壮着胆子上前拿起香囊,江子羿瞧了瞧江昭,显然已不憋屈了,这才叫王玉将香囊递给吴忧和国尉之女林彗,其余四女皆封嫔。

选秀结果出,消息立时传遍京城。

左相府,一门上下皆焦躁难安,宫中长久不来消息,饶是厅中摆放了两个冰盆,芮雨飞夫妇仍是急得大汗直流,不住的在厅中来回踱步。

“你能不能别转了!”芮夫人用帕子轻拭去眼泪,呵斥道:“讨嫌!”

芮雨飞急得跺脚,回头对夫人道:“帝后两党斗得如火如荼,太后要嘉乐嫁给皇帝,只怕骨头渣滓也给我闺女留不下,你让我怎能心安!”一贯稳重的左相,到了这时,终是绷不住了。

直到这时,门外传来一道高亢的男声,“爹!娘!宫里有消息了!”听着倒很是喜兴。

“有话快说!”芮夫人从座上起身,只等那青年男子一入厅中,就用双手钳住他的双臂,道:“咏竹!有什么消息!快讲!”

原来这青年人是这芮雨飞夫妇的长子,名唤芮咏竹,年方二十一,今年刚入仕,是翰林院的侍读。

芮咏竹端起桌上的茶水猛喝一口,只听芮雨飞催问:“快说,到底怎样了!”万分焦急。他却如释重负般顺势往太师椅中一倒,就躺了下去,望着屋顶得意道:“妹妹被选做了皇后,两宫妃位是太后宫里的吴忧和林家的林彗。”

话音甫落,就听芮夫人痛哭起来:“我的嘉乐!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手中的锦帕扬得老高,像是人快要呕心泣血到昏过去似的。

芮雨飞见状,连忙一把将夫人扶住,寒声道:“事到如今,你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罢!”说完,就怒气冲冲的夺门而出。

芮咏竹不如左相通达,很是短见,知道母亲心疼妹妹入宫,连忙起身将她扶稳坐下,安抚道:“母亲,妹妹入宫,不论得哪一边的宠,于咱们家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您就别想太多了。”

芮夫人听罢,只觉得儿子真是草包,连连用手杵了杵他的脑袋,问:“你入朝为官也有几月了,难道就看不明白,你的小主子,并非太后能制挟之人?”

自京中有流言起,太后欲让嘉乐做皇后之后,芮夫人就时时想起,她在宫中陪太后打牌时,江昭带给她的冲击,那般深藏于温顺下的狼心,是绝非泛泛之辈能有的。

“您说皇上啊?他在太后跟前温顺得跟猫儿似的,成不了大气候。”芮咏竹摆摆手,又端起茶盏。

芮夫人摇摇头,又道:“你认真想想,若皇帝成不了气候,为何太后要火急火燎的赶走公子疾。”这个傻儿子,只怕这辈子也不能超越他的父亲了。

“那很简单的呀,江疾成得了气候,太后又私心想要吴斐然娶项家小姐,自然要将他赶走。”对于这上不得台面的流言,芮咏竹倒知道的清楚。

话到此处,芮夫人一把拉过儿子,俯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可别忘了,公子疾也是有继位之权的。”

宁王府中有太祖一纸空诏之事,在京中是众人共知的秘密,芮咏竹听到此处,心中豁然开朗,知道皇帝是韬光养晦,连忙对芮夫人点点头,称赞道:“娘真是厉害。”

话音未落,陈嘉乐就被宫人送回府中,传旨太监随后而来,左相一家领旨谢恩后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杀人诛心

自打帝后大婚以后, 江昭便再没去过高泉宫请安,伊禾日日夜夜盼着他去,想与他说些什么,却总也见不到面, 不免心痛又加痴怨, 只得每日躲在房中以泪洗面, 时日一长,倒叫伊束心里头不受用了, 一心以为江昭与她斗气。

这日伊束将将下朝,皇后就哭丧着脸进了高泉宫, 那模样叫人心焦, 她二话没说就往地上一跪,连个软垫也没要。

伊束斜撑着身子靠在软榻上,不敢去细瞧她那张被脂粉涂乱的脸, 只望着眼前那块苏绣的凤栖梧桐屏风, 头疼的扶额。

“太后, 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陈嘉乐以帕拭面, 擦下一层脂粉,她那甜腻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令伊束心生悔意。

“你哭什么?”伊束用手捏了捏鼻梁, 想让自己清醒些,而后又道:“给皇后赐坐。”

话音甫落,一个小内侍将陈嘉乐从地上扶起, 她又用力擦了眼泪,不肯坐下,反而是立在伊束身前,带着哭腔与怨气, 道:“太后,自打大婚以后,皇上就没去过我频阳宫!”这等声泪俱下的情态,叫阖宫宫人都坐实了皇帝不通人情之德性。

却让伊束想起从前她刚入宫的日子,莫说洞房花烛,那先帝由生至死是连频阳宫也没踏进半步的,等到他们初见时,先帝已躺进厚重的棺椁里,死气沉沉的,连个笑模样也没有。

伊束忍不住一声嗤笑,遂对陈嘉乐摆摆手,示意她先坐下,而后苦口婆心的劝道:“皇帝他还年轻,衷心国事,你是皇后,需得学会体谅。”当初选你就是要他不耽于后宫,这皇后也真够没劲的,如是想着,伊束又向下躺一分。

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刺痛了陈嘉乐的神经,她从座上起身,脚一跺,又哭一句:“这些日子,皇上都歇在元妃宫里。”

伊束不明就里,连问:“吴忧?”除了大婚后的头三日礼全,后边的晨昏定省伊束都是给各宫免了的,是故她如今还未记全江昭后宫的妃嫔分别是谁,除了国尉的女儿林彗,她记得恍惚是叫俪妃。

陈嘉乐咬牙切齿,回话:“就是她。”

伊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陈嘉乐招到身侧,与她细说。

与此同时,长安宫中,江昭下朝后换上了一身茶白色常服,正坐在书案前专心致志的翻看今日奏折,一边批改,一边思忖如何还击伊束。

在这宫里长大,他深知杀人抵不过诛心,要想一击致命,他需得在这上面下下功夫。

不多时,王玉步履急促,揣着一封密信入内传话,“皇上,公子疾已至汴梁。”说着就将信递到他案上,江昭急忙将信拆开,见是江疾亲笔书信,这些日子心里悬着的石头才安然放了下来,拿着信忍不住翻来覆去的看,全然视若珍宝。

又过半晌,江昭头也不抬,问道:“没被发现吧?”带着几分谨慎。

“奴才亲自去收的,公子很是谨慎,先前的封皮写的是宁王的笔迹。”王玉如实回答,“由信阳君府转来,太后也不敢查呢。”说完这句,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哪有皇帝做到这份上,连与兄弟通信也得做贼似的。

江昭见信,越瞧越欢喜,他先前还生怕江疾在路上遇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如是想着,见王玉仍立在一旁,忍不住问:“可还有事?”

王玉从冥想中回神,连忙虾腰应他:“先前元妃娘娘请您过去,奴才记着您下朝后的吩咐,就将人给拦在了外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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