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妾(71)

康宁和芸书的感情算不上多深,但打从回京以来,打照面的次数多了,也能说上几句话,经不住孩子缠,便打算带他去看看。

于是云露华问燕姐儿,“你也想去瞧新娘子吗?”

燕姐儿低着头没说话,可达迓替她说了,“她想去的,刚刚她还和我说想,云姨母,你就让我们去看看吧~”

云露华无奈,只能起身,揽过在旁边蹦蹦跳跳的慎哥儿,随着一道去了。

拜堂之前,新娘子都会待在新院的碧纱橱中,她们过去时,有个宫女从里头出来,迎头撞上,神情慌张不已,忙俯身颤颤巍巍道:“给...给公主请安...”

康宁皱了皱眉,嗯了一声,绕过她正打算进去,那宫女吓坏了,赶紧挡在她面前道:“回..回公主,六公主身上有些不方便....”

康宁狐疑道:“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不方便,若有什么不适,随行的太医呢?”

那宫女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半天,没句顺溜话。

康宁和云露华相视一眼,察觉有点不对劲,当即将这宫女押住,径自入了内室。

隔着屏风,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曼妙身影,见到一行人闯进来,也慌了神,康宁见屏后有人,也松了口气。

“听外头宫女说,你身上有些不方便,今儿个满京城的眼睛都盯在你身上呢,真有什么不舒服,别强撑了,叫太医来看看。”

那屏后身影动了两下,没吱声。

康宁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对这门亲事的气没消,边往里走,边安慰人道:“得了,知道这门亲你原先看不上,但也没法子,都到这个份儿上了....”

话音未落,康宁看到那人的脸时,登时怔住了。

下一刻,只听她严词厉色道:“芸书呢!她去哪里了!?”

云露华闻言进了屏风后,结果看到那披红戴冠的,根本不是芸书,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不过身形与她有几分相似。

那女子吓得面色惨白,跪下来磕头道:“求公主恕罪,公主恕罪!这都是...是六公主的意思啊!”

康宁寒声道:“那芸书呢,她现在在哪里?”

那女子哭着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公主一早跟奴婢换过衣裳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奴婢没办法,只能硬顶着过来。”

云露华喃喃道:“这下可要出大事了。”

大婚之日,公主出逃,眼看着拜堂的时辰就快到了,这瞒得了一时,如何能瞒过今夜,恐怕明日一早,皇室就要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广德门外,一队禁军正值换班之时,谁也没看到一个瘦小的宫女猫着身子,从夹道隙间一闪而过。

云旭华紧抿着唇从宫道走过,他手里握着一只玉牌,望向不远处的紫宸殿,加快了脚下步伐。

转弯时,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云旭华下意识反擒住人臂,只听见有女子低呼一声‘痛!’,他低头,看到了芸书的面容。

云旭华愣了愣,左右张望两下,将她带到了角落阴暗处。

“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今日不是你成婚的时候吗?”

芸书撇了撇嘴,揉着刚刚被他攥痛的臂膀,“你就真这么盼着我嫁给别人呀,我想好了,我也不当什么公主了,以后就跟着你,咱们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芸书抬头看他,眼里亮晶晶的,云旭华却喝道:“公主这是在胡闹!”

芸书突然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就让我胡闹这一次吧,以后我都不胡闹了,我真的不想嫁给别人,之前听说曹驸马死了,我还很高兴,想着终于不用嫁人了,可父皇转眼又赐婚给那个什么白缙,我知道白大学士,他曾经和你家有过仇怨,若我嫁给了白家,往后你就真的再也不愿意见我了,这段时间我都想明白了,要是以后没有你,再好的日子也没意思,咱们走吧,以后都再也不分开了,耕田织布,草屋荆钗都行,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一个生下来享受尽了天底下所有锦绣繁华的金枝玉叶,愿意舍弃所有,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愿与你在一起,任谁听了心中都有动摇,但现在这个时候,云旭华没办法动摇,他强行拨开她的手,一双乌眸中不见喜怒。

“微臣会派人将公主送回白府,公主请尽快离开皇宫。”

一句‘微臣’,将二人之间又隔了千山万水,芸书不懂,她真的不懂,为什么他能对她这么狠心绝情,她明明能感觉到,他心里是有她的。

芸书红着眼摇头,“我不!我不走!”

远处隐隐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云旭华如临大敌,手压在腰间软鞭上,将她的嘴捂住,躲到了夹道小门之后。

第67章

芸书在他怀里挣脱了两下, 云旭华低喝她道:“别说话!”

透过狭小的朱漆门隙,一队队披甲戴盔的军士行过,他们银盔上的一点红缨, 标注了他们的身份。

芸书就这样看着他们走过去, 睁大了眼, 待到走远了, 云旭华这才松开捂住她的手。

芸书喉头滚动了两下, 颤着声问:“虎狮军怎么会进了皇宫,这里可是广德门!”

虎狮军乃是驻扎在京城郊外的一支隶属于兵部的军队,和五城兵马司不同, 这虎狮军若无批令, 是不能轻易进京城的,它的作用是真到了有一日,京城都要保不住时,为其所见的一座高墙,掩护京城中的权力枢纽撤退。

这支军队并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他们都是从各方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兵, 杀过人打过仗,在兵营中日日苦练, 也许几十年都没有用上他们的那一日,但大晟开国高祖皇帝却下过明令, 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管是怎么样的太平盛世,都不得撤掉这支军队。

但今日, 这支虎狮军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到了皇宫,还逼近了广德门, 是谁放他们进来的,他们进来又要做什么?

云旭华低头看她,略微放轻了语气,“公主眼下,是要赶紧回白府,皇宫里的事情暂且别过问了。”

芸书攥住他的袖子说不,“我不回去,我不想成亲!”

云旭华扶额,这种时候,由不得她任性,他只能趁其不备,一记手刀将人劈晕,先安置在了一个隐蔽之处。

而后他整冠理袍,朝紫宸殿的方向走去。

这厢眼看要拜堂的时辰越来越近了,派出去的人却回来禀报,说不知为何,眼下皇宫的四处大门皆闭了,唯有朱雀门开着,但却不让他进去。

云露华讶然,“这好好的,无缘无故怎么就闭了门,是因为今儿个大婚?”

康宁皱着眉头,“没有这样的规矩,但不管为什么,必须得把芸书找回来。”

公主所居的地方在内宫深处,芸书一无手令,二又不方便,想必轻易逃不出来,这个时候,八成还在皇宫里,为今之计,只有带着人去皇宫将她找出来。

喜婆在门外又催促了一遍,因是公主,她只能赔着笑小心翼翼问道:“时辰将至,公主可梳洗打扮完了?”

康宁听着烦,看了一眼那坐在圆床前的假芸书,只能让她将扇子拿起来,遮住脸出去。

既然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那就只能假戏真做,只要在晚上入洞房前将芸书找到,把她换回来,便可瞒天过海。

那派出去的随从进不去皇宫,康宁只能亲自上阵。

云露华道:“要不我陪你一块儿吧,皇宫我俩都熟,哪里能藏人,再没有比我们更清楚的了。”

康宁想想,倒也可行,便嘱咐好可达迓,纤云金凤看着三个孩子,二人带了一拨人,往皇宫去了。

紫宸殿外,祁王守在殿门前,仿佛已经等候许久。

瑞王领着虎狮军至此,广阔的月台之上,浩浩荡荡皆是银甲红缨,瑞王自己也披了甲胄戴了刀,削尖的下巴深深埋在冰冷的颈护中,只看到他一双漆黑的眼。

反观祁王一身常服,文人墨客惯爱的绣青竹大宽袖里,灌进了两管初冬的冷风,孑然一身,他抖袖作揖,“二哥。”

瑞王冷眼看他如此假惺惺的作态,祁王看了一眼他和他的身后,状作疑惑道:“二哥这是要做什么,内宫不得携刀披甲,虎狮军无诏不得入京,二哥这是明知故犯呐。”

瑞王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本王听闻父皇被奸贼所控,危在旦夕,心中焦虑难安,命兵部连夜召虎狮军入宫,护父皇安危,顺便,替父皇清一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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