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拿了一条干毛巾给他,“把水擦干后放进消毒柜。”
“嗯。”
于是两个人,一个洗碗,洗盘子,一个负责擦干水放进消毒柜。
吃完饭,洗完碗,穆青工作也处理完了,外面夜景繁华,穆青回头问:“我们下楼去散步?”
时颜正打算打开平板学习调酒知识,闻言随口说:“你下去吧,我要看点东西。”
穆青抽走他手里的东西,蹲下来,“时间还早,我们先去散步,回来我教你。”
时颜不满的看他,不过知道他肚子里确实有些东西,于是不情愿的点头。
穆青捏他的耳朵,“劳逸结合才有效率。你这样一味死记硬背是没有效果的。”
时颜当然知道,他只是想早点独立,不再被Jason用各种借口支走,无法为客人服务。
晚间做了一次清理干净身体后,被穆青将时颜抱在怀里,听他一项一项背酒单,帮他指正配方和用量。
肌肤相亲,厚重低沉的男性嗓音将他包围着,让他变得昏昏欲睡。
睡着之前突然想,穆大少,还真是粘人。
不过,并不讨厌就是了。
陆荆阳半个月之后才联系时颜,说晚上请他到新的地址去上课,距离原来的地方大约二十分钟车程。
在滨海南区商业中心,旁边就是昌河集团总部大厦。
是一套五室两厅的高层公寓,比不得之前的小别墅。
见到陆晚俞,小孩儿憔悴了很多,嘴角新增加了伤疤。
时颜知道张巧又打了他。
离开之前张巧几乎发了疯的追打他们父子,后来陆荆阳报警把人关进拘留所才得以脱身。
“哥——”
换好鞋子刚进屋就被陆晚俞抱住,埋头在他颈窝里呜呜哭泣。
陆荆阳站在两人身后,也是满脸疲惫。
“好了,没事了。”时颜心酸的微笑着揉怀里少年的头发。
陆荆阳看了一会儿,心里有些吃味,出声说:“好了,晚俞,你是男孩子,别跟时颜撒娇了。”
陆晚俞抬起头来,不好意思擦掉眼泪,“哥,对不起,把你衣服打湿了。”
时颜摇头,回头问,“陆先生,你们吃晚饭了吗?”
刚放学就被陆荆阳接过来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吃晚餐。
陆荆阳摇头,看一眼陆晚俞,说:“不如我们去外面吃吧,正好庆祝乔迁之喜。”
这喜是真喜还是假喜,就只有陆荆阳自己知道了。
陆晚俞精神萎靡的摇头,“我不去了,没胃口,爸爸你和哥一起去吃吧。”
陆荆阳作色要说他,被时颜拦住,“陆先生,不如就在家里吃吧,现在这个时候出门,也容易堵车。”
“那我叫做饭阿姨过来。”掏出手机,陆荆阳说,不过又想了一下,“现在有点晚了,阿姨估计也不方便,叫外卖吧。”
他虽然在外独自生活十几年,却是不怎么会做饭的,年轻时忙着奔波创业,后来有钱了,这个情人那个情人家里东一家西一家的将就着吃,要不然就是随便雇个保姆打发一日三餐。
等到能安安心心坐下来与家人团聚吃饭时,养的小三儿又出现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时颜看陆晚俞神思恍惚的,陆荆阳自己也因为这段时间焦头烂额,吃不好睡不好,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便挽起袖子,“冰箱里有菜吗?我看能不能随便做几个简单的菜,就不要叫卖外了,陆先生。”
陆荆阳和陆晚俞对视一眼,都有点意外,随后两人同时开口,“好啊。”
果然是父子。
时颜好笑的摇头,“那你们去休息,我来做饭。”
照顾他半年多生意,陆荆阳给的工资一直很慷慨,而且陆晚俞又把他当哥哥看,时颜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晚俞你去学习,我到厨房给时颜打下手。”
陆荆阳指挥儿子回房,自己跟着时颜走进厨房。
他们搬进来有两三天了,保姆这两天有把新鲜的蔬菜买回来囤进冰箱。
陆荆阳眼神温柔的跟在时颜身后,指挥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似乎还乐在其中。
晚饭做的清炒藕尖,鱼丸豆腐汤,爆炒牛肉,番茄鸡蛋,粉蒸排骨,和枸杞山药泥。
陆荆阳和陆晚俞两父子将所有的菜扫荡得干干净净,之后陆荆阳自告奋勇收拾餐桌和碗筷,时颜到书房去给陆晚俞辅导作业。
刚吃完饭,时颜并没有急着开始上课,看着陆晚俞摆弄他那些手办,刚搬过来,还有好多放在箱子里没拿出来。
“哥,上次的电影票过期了。”站在柜台前,陆晚俞摩挲着手里的钢铁侠不开心的说。
“还有机会的嘛。”时颜不在意的说,“你们快期中考试了,别因为大人的事影响学习。有什么话可以跟你爸爸说,也可以来找我。”
“嗯。”陆晚俞拿起美国队长摆弄他手里的盾牌,“哥,S大分数高不高?我想考你的大学。”
时颜笑,“以你现在的成绩努力一把,有很大希望的。不过以后可得少看点动画片,少玩手办了。”
“真的?”陆晚俞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时颜鼓励的点头,“哥不会骗你。”
今天上课上得有点晚,陆晚俞耽搁了一个多星期的课,必须得加快进度,不然后面会越来越难补起来。
离开的时候陆晚俞拉着时颜的袖子不肯松开,“要不哥你今天住在我们家吧,这么晚了,都没车了。”
时颜摇头,“没关系,还有地铁。”
后来是陆荆阳劝了两句,才把陆晚俞留在家中,他送时颜下楼。
走进电梯,陆荆阳重重呼出一口气,苦笑着对时颜说:“还好有你在,让他不至于连个倾诉对象都没有。”
“晚俞很坚强。陆先生也请尽快振作起来。”
对于陆荆阳来说,摆脱张巧就像是摆脱了自己低微贫穷的出身一般,反而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时颜想,这样的人,眼里大概只看得到利益和好处吧,不管是谁,一旦挡了他的道,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其清除。
“我送你回学校。”从电梯里出来,陆荆阳说。
“啊,不用,陆先生,我已经搬出来住了。”时颜简单说,并没有透露太多,陆荆阳脸色却难看了一瞬,但立刻掩饰起来,“这样啊,那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了,陆先生,我可以自己坐地铁。”这边正好有一条地铁线靠近那边住的小区,还是很方便的。
陆荆阳抓住时颜的手,口气烦躁的说,“那我送你到地铁口!”
时颜还想拒绝,陆荆阳突然厉声说:“别拒绝我!”口气凶狠暴戾。
两个人已经来到住宅楼门厅外,走下台阶,旁边花坛里开满紫薇花,夜风之中氤氲着很淡的花香。
时颜想不到他会突然发作,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旁边经过的人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们。
陆荆阳捏紧时颜的手腕,不准他挣脱,拉着他转身,“走吧,我送你去坐地铁。”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十来分钟到地铁口,下晚班的上班族正匆匆从地铁站出来,从他们身边漠然经过。
放开时颜的时候,陆荆阳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在商场上从来伶牙俐齿口若悬河的,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末了低声说:“抱歉,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晚风拂动头发,时颜看着昏暗路灯下陆荆阳的眼睛,心想,他可真累啊,在客户面前掩饰,在儿子面前掩饰,在情人面前掩饰,也许,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做自己了。
“没,吓着你吧?”迟疑的,陆荆阳小心翼翼问时颜。
时颜微微摇头,“没有。陆先生,我进去了,谢谢您送我。”
态度仍旧是疏离冷淡的。
陆荆阳再次抓住时颜的手,不顾路人的目光,恳切的甚至带了点哀求的看着晚风中美好温柔如这悠扬夜风的少年,“时颜,我想养你,让我养你吧!”
时颜愕然看着面前的男人,一直以来他是感觉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怪异,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有这种想法。
一个结过婚,刚刚像扔垃圾一样扔掉自己的发妻,外面情人小三无数的男人,对自己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实在是——
用力甩开陆荆阳的手,时颜厌恶的快速说:“我不明白您的话。陆先生,我走了,再见。”
转身踏上手扶梯,不顾危险快步往下跑,想快点把身后那黏腻恶心的目光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