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懂他为什么一定要赶回来,只是两个星期不见而已,自己在这里买的房子又不会搬走。
换了三盆水,八点的时候,体温稍微下降了些,于是起身到厨房煲粥。
病人吃食要清淡,一锅红薯粥,两个清淡的小菜。
得益于十七岁时跟着时颜做家务练出来的厨艺,味道是不错的。
刚把粥盛出来,宋荣臻突然摇摇晃晃走进厨房,脸颊潮红,嘴唇惨白。
陆晚俞放下饭勺,皱眉,“起来做什么,快躺回去。”
走过去扶站都站不稳的人。
“身,身体怎么样?”被带回房间,宋荣臻不放心,拉着他问:“没给你清理,会拉肚子,肩膀上的伤——”
陆晚俞帮他盖好床单,“我自己弄了。”
这个人在床上总是不知轻重,每次都会在他身上留下伤口。
起身要到厨房去端粥和菜过来,却被宋荣臻抓住手不放,“别,别走!”
此时正是台风登陆的时候,门窗在狂风暴雨之中哐当哐当作响。
陆晚俞没好气的拉开他的手,“外面风雨这么大,我能去哪里,躺好,我去给你拿饭来吃,你不吃,我也要吃!”
宋荣臻挣扎半天,不得不松手,目光粘在陆晚俞身上。
陆晚俞用小桌子端了早餐到卧室,看到宋荣臻躺在床上哈巴狗似的望着他,心里升起陌生的柔软感,连带的,口气也缓和了几分,“吃完饭就继续睡,反正台风天,没地方可去。”
“嗯。”
粥已经凉得差不错,宋荣臻昨天连夜赶路,回来又做了一场极其消耗体力的运动,早就饥肠辘辘,就着陆晚俞做的小菜稀里哗啦吃了三碗。
吃完饭,陆晚俞洗好衣服打扫干净家里面,闲下来后到楼下看了看,没有雨水渗进来,回到楼上,躺到宋荣臻身边继续补眠。
窗外风雨如晦,屋内两个人相依而眠,让这冷冰冰空荡荡的家多了一丝温暖。
中午又吃了一次药,睡了一整下午,到晚上的时候总算不再发烧。
不过人恢复之后就开始犯贱,抱着陆晚俞各种花式撒娇,陆晚俞被他吵得不胜其烦,最后直接把他扔到门外,自己躲到书房看书。
经过这次生病后,两人的感情慢慢有了些许变化,陆晚俞开始偶尔会接他电话,回他信息,不再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自说自话。
仍是一个人经营花店,有宋荣臻周末回来帮忙,倒不觉得辛苦,主要是现在外送业务发达了,进货送货都不需要亲自跑动。
不知不觉季节轮转,炎炎夏日结束,秋冬天气越来越凉爽,店里的生意不温不火,不过有宋荣臻在,比过去的收入还是稍微要高一些。
最近花艺讲座的预约课比较多,时常需要关门歇业,在某次外出途中碰到柳肖,他现在已经完全成为社会上的小混混。
陆晚俞不想与他再有深度接触,骑上车打算绕过那几个拦他路的小混混离开,谁知被柳肖一把抓住头发从车上拖下来。
“嘭!”小电驴倒在地上,周围路过的人冷漠远离。
陆晚俞没有马上还手,看着柳肖问:“你想做什么?”
柳肖整个人变得流里流气,冷笑一声问:“我前段时间看到宋荣臻频繁在你店里出入,你这个贱人,该不会勾引上他了吧?当初你是不是背着我勾引他,他才跟我分手的?你们两个把我当傻子耍吗?啊?”
陆晚俞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他要找谁跟你没关系吧?你当初傍上他不也没安好心?”
柳肖想不到他力气这么大,手腕传来剧痛,咬牙抬腿踢了陆晚俞一脚,“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贱,,人!兄弟们,给我教训他!抢我的人,妈的!”
霎时间周围五六个小混混围上来,手上还有器械。
虽然以前跟着时颜练了几天散手,但是势单力薄,最后仍旧被柳肖那伙人打了一顿。
好在附近的巡逻警察听到动静赶过来,才把那些人驱散,陆晚俞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花艺课是去不了了,还得去医院处理身上的伤。
真是无妄之灾!
都是那个家伙的桃花债,陆晚俞在心里埋怨。
之后几天柳肖时不时带人过来骚扰,把常来花店的客人都吓走了,报警也只是简单训诫后放出来,根本没有用。
宋荣臻因为临近考试,这一两周没办法再飞回来。
反倒是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帮不上忙。
柳肖那伙人慢慢的越来越得寸进尺,还打算跟他收保护费,正好,父亲的探监日快到了,陆晚俞便决定关店歇业几天暂避风头,等回来后再想办法。
至于,宋荣臻。
给他惹出这么大,,麻烦,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因为生气,陆晚俞已经三天没有接过宋荣臻的电话,也没有回他微信。
六年前父亲判刑后不久便被转回原籍服刑,所以陆晚俞每次探监都要回家乡才行。
坐火车十个小时,到家后打扫长时间没人住的房子,准备第二天探监需要带过去的衣物和食物。
对父亲,已经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履行作为儿子的义务。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陆晚俞一直不敢回去见时颜的原因,觉得没脸见他。
父亲的狂躁症这几年已经好了很多,大概是没什么压力的原因。
精神虽然好了很多,但是人也发了福,长得白白胖胖的。
他本来就是开公司的,很有领导力,在监狱也是做领班,这几年帮着监狱这边赚了不少钱,刑期减到二十年。
陆晚俞估计按照父亲这经商才能,将来把刑期从二十年减少到十年怕是没什么问题。
“你还在开那个破花店?”玻璃后面,父亲对着电话又开始唠叨,他总是抱怨陆晚俞没野心,做不了大事。
“我正正经经做生意,不偷不抢,有什么不好的。”陆晚俞跟他基本没共同话题,说不了几句就会吵起来。
“好什么好,你才二十三岁,就要开始养老了?还有你有那么多时间,为什么不重新读高中考大学,你要这样混日子到老死吗?”陆荆阳的火气也上来。
“我不想读书,不想考大学,不想像爸爸一样,行了吧?没什么事我要挂了。下次再来看你。”陆晚俞疲惫应付。
他喜欢开花店,喜欢插花,做花艺,根本不喜欢商场的尔虞我诈,厌恶死陆荆阳身上那股铜臭味了。
“挂什么挂,你才跟我说几句话?就不能好好跟爸爸说话?”
“我也想好好说话,但是你让我好好说了吗?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挂了!”
“臭小子,你给我等一下!”陆荆阳咒骂一句,一巴掌拍在玻璃上。
陆晚俞撇撇嘴,“还有什么事?”
“最近你去看时颜了吗?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陆晚俞心里一阵反感,冷声说:“他已经和穆青结婚,有了两个孩子,爸爸,你就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了。”
“我哪里是打他的主意,就是问一问。”陆荆阳抓了一把头发,“算了,这辈子我跟他是不成啦。”
下辈子也不可能!就你这德行!
陆晚俞恶毒的想。
“对了,你找女朋友了吗?”扯了半天,吵了半天,陆荆阳才想起问儿子的近况。
陆晚俞完全没给他面子,反问:“你觉得我这样能找到女朋友?你觉得当年你把我送给宋荣臻之后,我还能是正常的?”
说完啪的一声挂掉电话,不顾陆荆阳在对面巨变的脸色,起身离开。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混蛋,根本不配当父亲!
再次回想起十七岁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陆晚俞心情压抑非常。
暂时不想回滨海,在老家的房子住了两周后,气温越来越低,要开始下雪了,实在冷得受不了才决定回去。
到滨海后才打开手机,跳出来一大堆信息和未接电话。
陆晚俞仔细查看,供货商和客户都事先打过招呼,他们也知道他每隔几个月就要休一次假,所以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不会找他。
剩下的,就是宋荣臻的。
没有看那快超过一千条的信息,直接坐车回家。
今天是周六,那家伙不知道有没有回来。
打车回到住处已经下午三点,刚下车就看到警车和120救护车停在花店前的广场上,而自家门前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陆晚俞奇怪的挤进人群,看到担架抬出来好几个人,都是血肉模糊的,一个个连妈都不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