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流量的导演之路(8)

作者:鲨鱼赫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在指定休息室候场的时候,他拿出一本《看不见的城市》开始翻看。

大概安静看书不过一刻钟,门外一阵骚动,随后门打开了,抢在前面走进来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上前向陆鸣致歉:“不好意思啊,陆鸣,我们调度出现了一点问题,化妆室不够,何尧城需要在这里化妆。“

言下之意是让陆鸣另寻他处。

陆鸣又不傻,于是他说道:“没关系,我就坐在旁边,不影响的,你们忙你们的好了。”

何尧城就是特意挑这间休息室,吩咐助理一定要来这儿的,他可不会就此罢休,说道:“恐怕会打扰陆前辈看书。”

陆鸣笑得人畜无害,十分真诚,说道:“不影响的,真的不影响的。”

再说下去,倒显得他无理取闹了,何尧城心想,不过不要紧,正好让陆鸣坐在旁边看看自己团队多少人忙前忙后照顾他,和陆鸣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形成强烈对比,就不信他心里不酸。

陆鸣只觉得有趣,他像是看戏一样,看何尧城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糖,等他助理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找来水果糖,又说怕胖不吃了。

一颗水果糖能有多大热量,真是作的。陆鸣觉得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挺不容易的,拿着一个月5000出头的工资,照顾这么个大爷,知道的说是24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4岁学龄前儿童在撒娇。

何尧城刚开始发现陆鸣在看自己的时候,还很是得意,像是获胜的斗鸡,要不是还在化妆且声带不允许,他可能已经在梗着脖子打鸣了。

渐渐的,他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陆鸣那打量的眼光,嘴角挂着的若有若无的笑容,都让他感到不适。如果他词汇量大一些,他会称陆鸣嘴角略微勾起的弧度为“揶揄的浅笑”。

但何尧城并不那么有文化,他只是越来越生气,最后拿化妆师撒气,气急败坏道:“你这手怎么回事?画个眼线怎么往我眼睛里怼?”

化妆师心说,眼线不就是这么画的吗?但她不敢触这位装逼作精大爷的霉头,只好轻声道:“不好意思,我下手轻一点。”

陆鸣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尧城受不了这种刺激,他对陆鸣的笑声过敏,他再傻也知道那是嘲笑。

所以他转身看向陆鸣并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没能收敛自己脸上的恨意,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陆前辈,怎么了?”

陆鸣也不懂一个比自己大三岁的人为什么执着于叫自己前辈,不过自然地回几句场面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没什么,就是刚发现原来你左眼眼角的泪痣是特意画的,觉得很有趣。”

陆鸣倒没说谎,他确实觉得点个泪痣挺有意思的,不分男女,都挺搞笑的。

何尧城听了更气了,他想发作又不好发作,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听到陆鸣又开口了。

“还挺好看的。”

“我说你这颗泪痣画得还挺好看的。”

何尧城本来应该有很多阴阳怪气的话好讲的,类似于“那也没有陆前辈帅气”,“哪比得上陆前辈天生丽质”。

捧杀这种套路,他本来是信手拈来的,但眼下他有些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才木木地挤出一个字。

“哦。”

他心跳也许漏了一拍,后来他才意识到他现在有点开心。

陆鸣没有留意何尧城如何回应,他又翻开书在看了,后来回家的路上,他想了一下自己当面嘲讽、揶揄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第8章 最佳辩手

正式的辩论比赛都是需要抽签确定正方、反方的。平时的WeGeek也会这样操作,但今天讨论的话题有些特别。我们需要的不是嘉宾分成正反方,为了取得辩论的胜利而寻找论点、论据。

电车悖论是一个伦理学问题,它永远不会有一个统一的、标准的答案,也不需要持有不同观点的人试图说服对方。真正有意义的是每个人在表述自己做出选择的理由时表现出的伦理观念和原则。

陆鸣还是做出了和14岁时一样的选择,将电车转向到侧轨上,救五个人。这场论辩里,选择救五个人记为正方,而选择救一个人记为反方。

首先发言的是反方伍建义。伍建义87年生人,本科台湾大学历史系,在港中文取得政治学硕士学位,硕士毕业前往美国攻读博士学位,在哈佛取得历史与东亚语言(HEAL)PhD学位。目前在上海交通大学历史系任教。是的,上交也有人文学院,也有历史系。为了更好地建设综合性大学,其实上交这几年有意识地网罗相关人才,比起根基深厚的北大、复旦、南大,上交也有一些优势,比如学院还年轻,乐意招收各类人才,更注重与国际东亚研究接轨。在人文社科里,上交的凯原法学院和安泰管理学院是发展势头最好的,小而精,是学校重点发展对象。

这一长串的名头让伍建义显得十分权威,他每次在WeGeek发言,在他之后反驳的人常常不自觉地气势上输掉半截。

“我会选择继续向前开,因为这是原本自然会发生的事。假设将‘我’这个角色从这个情况里抽离,事情也会继续这样发展。所以我的选择其实是不选择,我不去干预这件事,我认为我没有权力决定他人的生死,所以我不做任何改变,就让事情按照它原本的轨迹继续下去。”

现场响起了掌声,伍建义成功地抛出一个观点:我们没有权力决定他人生死,选择不改变事情发展的方向就相当于缺席这个场景。

WeGeek这个节目流程是不定的,录制过程中很随意,谁想发言了,直接开麦说就是了。

陆鸣就马上反驳了这个观点,如果杨姐在场,她一定不建议陆鸣做出这么冒险,容易被认为过于强势的举动。

“伍老师的陈述是从个人原则的角度展开的,您认为如果您干预这件事就是在决定他人生死,所以选择不干预。

但其实不干预也是一种选择,不选择就是一种选择。如果你已经置身于这样一种情况中,你是没有办法抽离的,就是命运把你们的生活关联了起来,你的选与不选都影响到其他六个人的命运。你的出现已经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了影响,想要消除这种影响是不可能的。您的选择实质上只是尊重了自己的价值观念。

并不是只有高于一切的非现实存在,也许有人会称为‘神’才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我们每个人参与到别人的生活中,就势必会对他们的人生轨迹产生或大或小的影响,这不是拒绝选择就可以改变的。”

在场的另一位嘉宾楼明德对陆鸣的说法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说道:“伍建义和陆鸣一来一往,其实表现出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点。就像陆鸣说的,其实你已经处于这个场景中了,你是没有办法抽离的。

实质上电车悖论这个话题有无数人讨论过成百上千次了,伍建义提出的这个看法是非常东方式的观点,或者说是非常中国式的观点。我们相信‘缘’,有时候会觉得好像那五个人站在那里就是他们的命,命数已定,我就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就行了,我不应该主动参与其中,逆天改命。可能不太准确,但多少是有点这个意思在的。

如果你去看西方课堂上对这个问题的讨论,你就很少能听到伍建义这种观点,因为他们很自然地觉得我出现在这里,就一定要做些什么。其实这种差异你从影视剧里也能看出些苗头。美国大片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有了超能力或者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拯救世界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他/她的肩上,他/她经过一番挣扎,成功拯救世界,这是非常个人英雄主义的表达。那我们国家这几年也开始涌现出一批商业大片,也讨论拯救世界这个命题,你就会发现我们的编剧更倾向于合作,是依靠一群人的力量来做成一件事,这个一群人甚至可以是全人类,全人类为了一个目标而向着一个方向努力,这也是很打动人的,对吧?其实这个点就非常有意思。”

反方马博远又抛出了一个观点:“我会选择继续往前开,是因为我觉得如果我是那个站在侧轨尽头的工人,我并不愿意牺牲自己,去拯救五个与我不相关的人。”

正方佟可欣马上诘问道:“那如果你代入这条轨道尽头的五个工人呢?你难道不希望被拯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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