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洛不解地低头看了一眼碎片，然后顺着史蒂夫的目光看到了露娜，扯起一边嘴角笑道：“这不是我可爱的小露娜吗？”
露娜转身欲走，他继续说：“冬日战士可不止是记得你，他简直爱死你了，非得我们给他洗两次脑他才能暂时忘记你——当然，通常这时候他已经晕过去了。”
露娜哪里忍得了这个，那些年在九头蛇被一次次洗脑的痛苦又席卷而来，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襟，她双手紧紧攥成拳，对史蒂夫说：“队长，把他带走吧。”
朗姆洛近乎疯狂地大笑：“你忘了当年你在九头蛇和我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了吗？”
没等史蒂夫做出反应，露娜手指一点，灰光没入朗姆洛的脑中，他立刻晕了过去。
史蒂夫看向露娜：“他刚刚说…”
露娜刚想解释什么，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皱眉看了史蒂夫一眼，接起了电话：“你好。”
电话那边是霍伊克阴冷的声音：“我很抱歉，露娜小姐，我对你的报道内容非常不满意。”
露娜：“可是我还没发表出去…你黑进了我的电脑？”
霍伊克冷笑一声：“没有那么麻烦，我现在在你的公寓里，哦，还有你的那个小室友，叫什么…”
露娜惊怒道：“别动莉莉！”
霍伊克笑道：“我对这个连你是变种人都不知道的小姑娘没什么兴趣。”
露娜强压下怒火：“如果你觉得稿子不好，我可以改，请你立刻离开那里。”
霍伊克一手把玩着露娜的鼠标，看着缩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的女孩，近乎癫狂地地说：“你的稿子只字未提他当年引发的那场害死了我妻子的暴|乱！你们可能都没有谈起这件事，对你们这些暴|民来讲，这就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对吗？我改主意了，我们的交易取消了。”
露娜心有所感，看向人群中。一个举着手机录像的男子看到露娜注意自己，赶忙收起手机。
露娜本想用能力毁掉他的手机，却发现自己完全用不出来能力，霍伊克冷笑道：“你觉得我还会在同一个把戏上摔倒两次吗？视频我已经收到了。真遗憾，你是变种人里最接近成功的一个了。”
露娜心底泛上凉气，全然不知娜塔莎几人是什么时候赶到，又是什么时候抓住了那个录像的人，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个变种人抑制器。
她浑浑噩噩地随着众人上了飞机，在飞机上，她突然道：“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我是复仇者联盟的一员，如果那个人录的视频真的曝光了，记得和我撇清关系。”
史蒂夫满脸不同意：“只不过是将变种人招到队里而已，复联里哪有什么正常人。”
露娜直视着史蒂夫：“我确实曾经在九头蛇生活过，还有一些其他的黑历史…总之，先和我撇清关系，其他的等我处理完这件事再说。”
然而事情发展得比露娜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露娜一行人刚一下飞机，就看见一队军人围了上来：“我们是联合特别行动司令部的，豪利特小姐已经因为涉嫌作为九头蛇的一员参与多起恐怖行动而被通缉了，希望队长你们能配合一下。”
露娜看着那些装备精良的士兵，身体紧绷：“多起恐怖活动？”
军人里领头的一脸严肃：“豪利特小姐，我们接到匿名线报，有充分理由证明你与一起造成56人死亡的恐怖袭击有关。”
露娜几乎是眼前一黑，又带着一种早知如此的宿命感。
史蒂夫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前：“她是复仇者联盟的一员，我不可能让你带她走。”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即将开战的时候，一个烟雾|弹突然砸下，双方都反应迅速地隐蔽起来。
露娜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抓住了，她刚想挣脱，转身却看见了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巴基？”
巴基拉着她，低声说：“跟我走。”
露娜临离开之前在烟雾中和娜塔莎对视了一眼，得到了一个带着戏谑的鼓励眼神，她突然就心安了下来。
两人逃到一个小巷才停下来，露娜气喘吁吁地问巴基：“你想起我来了？”
巴基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冰冷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无辜。
露娜问：“你打算带我去哪？”
巴基回答得很快：“布加勒斯特。”
露娜站在原地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好，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弄到护照。”
“然后我们一起去布加勒斯特。”
第32章 布加勒斯特1
这时露娜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露娜打开一看居然是伊利斯，她接起电话：“伊利斯女士？”
伊利斯公事公办地说：“因为你在实习期间的恶劣表现给报社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所以你被开除了。”
露娜短促地笑了一声：“怎么是你来通知我？我还以为会是保罗。”
伊利斯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当时是我把你招进来的，现在也理应是我把你送走。”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露娜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难过：“很感谢你当时教给我的东西。”
伊利斯低声说：“我很失望，露娜，我很失望。”
露娜问：“是因为我骗了你吗？我很抱歉…”
伊利斯打断她：“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变种人，我失望的是你在开始写专栏之后的稿子。”
“完全不像是一个专业记者写出来的东西，报社为了博眼球也就纵容你了，但是那些明里暗里对变种人的维护，那些不知所云的选题…如果早知道你会写出来这种东西，我不会把你招进来。”
露娜忍不住反驳道：“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是一个变种人，我当然要维护变种人。”
伊利斯怒道：“如果是一个异性恋记者去采访同性恋人群难道就一定会维护异性恋吗？按照你的说法以后有关变种人的报道只能由变种人来写了？你确实是一个变种人，但是你要记得，当你在公众面前发表意见的时候，用的是记者这个身份而不是变种人。”
“又或者是我误会你了，你对记者这个职业根本没有任何信仰，记者只是你追求变种人平等的踏脚石。”
露娜一瞬间仿佛被击中了，她无力地反驳道：“不是的，我很热爱记者这个职业。”
伊利斯冷笑道：“记得你跟我的第一个新闻吗？那个爬树的小孩？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过你，记者的工作是客观而不是良心。”
“客观才是新闻人的职业追求所在，因为记者归根结底也只是一群普通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良心’不是善意包裹下的偏见。现实的复杂哪里是你简简单单的‘公平’可以解决的。”
露娜回道：“但是良心和公平都是作为一个人的底线，我是先作为一个人存在，然后才是一个记者。”
伊利斯声音冰冷：“那我们就谈谈良心。”
“什么是记者的良心？不是自以为正义的为民请命，而是始终保持观察，不断探寻，时时质疑，反复确认，让事件的对立各方都能公平地呈现出来，并且相互博弈，直至个人偏向和世俗成见被一遍遍冲刷，直至事实真相初见端倪。”
“哪怕那些几经博弈和抽丝剥茧的所最终得到的真相，并不是我们真正想看到的那样。”
露娜几欲落泪。
对于记者这个职业是喜欢的吗？
当然是喜欢的。
记者身负社会监督职能，拥有着揭露真相和直面现实的勇气，从不成为谁的唇舌。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有机会为了真相发声，以单薄身躯，直面黑暗，留给世人的永远是奔赴现场的背影和那些肥皂泡里的现实。
撕碎黑暗是警察的责任，但是将黑暗揭露给世人，使世人不再被蒙蔽则是记者的责任。
酷得不行。
但是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或许是从第一次采访变种人山姆开始的，又或许是从采访那个被家暴的怀特女士开始的，借着记者这个职业，她看到了太多太多遭遇不公平对待的变种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记者这个职业成了她企图一点点改变人们想法的工具，那些有关记者的信仰和理念被深埋了起来。
她压下自己翻滚的情绪：“我知道了，我以后也不会再以记者的身份发表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