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季玄失笑，起身为褚玥盖上明黄色的锦被，才转身坐在龙椅上，继续批阅奏折。
香炉内烟雾袅袅，封季玄就坐在香炉旁边，神情专注。
只是待听到屋内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之后，便有阳光透过窗子，透过重重叠叠的烟雾，照射在褚玥白皙如玉的脸庞上，皮肤上细小的绒毛在封季玄看来都是那么的温柔。
封季玄唇边泛起温柔的笑容，收回了视线，继续批阅奏折。
如果可以，他真想让这样和谐静谧的场景永远都不要结束，看着褚玥安静的睡颜，封季玄下意识就想要坐在她身边，一直看下去也不会觉得厌烦。
只是如今前朝诸事不顺，他如今还给不了她足够安全的环境，就连他们的孩子，都要等到这一切的风波都结束以后，才能拥有。
封季玄收回视线，眸光深深，然而手下的动作却不停，只继续批阅着奏折。
褚玥只是装睡罢了，察觉到那道灼人的目光散了去，便偷偷的掀开锦被一角，抬眼看向封季玄。
见封季玄只坐在那里，神情专注，并未发现褚玥在看他。
室内只余下淡淡的龙涎香，一室寂静。
……
褚玥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封季玄正在自己眼前，环抱住自己，双眸紧闭，看样子是睡着了。
只是……
褚玥忍不住小心的抚上封季玄的长眉，眸光专注。
连睡觉都是紧皱着长眉，他在前朝是真的很累吧……
褚玥心中这么想着，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封季玄的腰身，闭上了双眼，再次沉沉睡去。
待到褚玥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正乾宫的寝殿内也是空无一人，一室昏暗，透过窗子却能够看到窗外漫天的晚霞，煞是漂亮。
褚玥来了兴致，也不再去管封季玄去了哪里，起身随意披了件衣袍就走出了寝殿。
皇宫内似乎已经很少见过这么好看的晚霞了，今日傍晚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落日余晖给晚霞镶上了一层好看的金边。
褚玥感叹不已，良久，却又忽然叹了口气。
一旁的德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到褚玥神色莫名，便笑着开了口，“褚婕妤这是在看晚霞？”
褚玥颔首，“我倒是从未在后宫见到过这样漂亮的晚霞。”
“老奴也是第一次见到呢，”德胜被褚玥说的话给弄得一时愣了神，随即也是笑了笑，“皇上方才刚去了凤栖宫，特意吩咐了老奴，若是您醒了，便在正乾宫歇着就是，晚上皇上和您一起用晚膳。”
“我知道了。”褚玥自然没有错过德胜方才那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但还是装作没有看到，简单笑了笑，“德胜公公若是无事便去忙吧，我在这里随意走走。”
“那您请便，凉亭已经备好了瓜果糕点，老奴就先退下来了。”
德胜略一行礼，便退下了。
褚玥披着衣袍随意走着，向着不远处的凉亭方向走去。
秋季的荷花还是很好看的，褚玥走近凉亭，坐在椅子上，随手拿了一个梨子送入口中，看着眼前的荷花池赞叹不已。
晚霞本就好看，倒映在这一池荷花之中更显得瑰丽无比。
褚玥看着看着，却忽然想起了方才德胜那有些不自然的笑容。
她觉得有些奇怪，德胜是皇上身边的人，按理说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可是却还是在褚玥面前不小心露出了一丝情绪。
然而她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哪里不对啊，德胜公公究竟在隐瞒着什么？
怎么想都想不到，褚玥干脆不再去想，决定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低头又尝了一块糕点。
……
而与此同时，在凤栖宫。
封季玄居高临下的看着床榻前跪着的一众御医，神色愠怒不已，“不过是头风而已，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治不好，李院首，你身为太医院院首却也找不到良方，朕养你们又有何用！”
封季玄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面前跪着的一众御医更是把头垂的更低了。
唯有李院首颤颤巍巍的扶着白花花的胡子，声音也是老态龙钟的，“皇上，头风本就是一种慢性且难以根治的疾病，古往今来从未有任何人能够治愈头风，老臣也是只能尽量控制住皇后娘娘的病情，之后，只能让皇后娘娘自己修身养性，万万不可有情绪上的波动才是。”
“是啊皇上，一切还是因为皇后娘娘忧思过重导致的，”还有太医在一旁附和道：“李院首是真的已经尽力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虚实
“皇后娘娘只要如同李院首说的那般去做，定然会有所好转的，皇上您莫要担心。”
“是啊皇上，皇后娘娘的头风症早已有之，这么多年了都无法完全治愈，并非是着急的事，此病只需平心静气便不会复发的。”
李院首说了话，一旁的众位御医也都纷纷附和。
皇后看着封季玄生气发火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喜，似乎看到了从前的封季玄。
以前皇上待她最是尊重和爱惜，虽然她看得出来里面唯独没有爱情，但好在皇上待其他妃嫔只不过是客气和宠爱，独独待她是不同的，她也就更加努力，希望有一天皇上会对她更特别一些。
却没想到会出现一个褚玥，一下子带走了皇上所有的目光。
好在如今皇上待她还有旧情，不然的话如今也不会这般大发雷霆了。
想到这里，皇后唇边几不可察的泛起温柔，忍着头痛，轻轻扯了扯封季玄的衣摆一角。
封季玄转过身，便看到皇后勉强一笑，“皇上，怪不得他们，臣妾跟随您多年，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妾这都老毛病了，反反复复的，您怪他们做什么？”
看着皇后柔和的模样，封季玄却只想到了听荷的死，以及青竹一家的惨遭灭门。
曾经那个陪伴他多年的温柔端庄的皇后，如今却不见了。
他一看到皇后这张脸，只想别开眼光，心中除了冷意，还有对皇后的可悲。
“朕也是气急了才这样，”绕是如此，封季玄还是亲自扶起了皇后，“你头风症还是很严重的，怎的这般不注重自己的身体，即便听荷没了，你也该注意身子才是最紧要的。”
看到皇后全身冷汗的样子，封季玄还是没办法狠下心来，只坐在皇后身上，心里只剩下了对皇后的怜悯。
“皇上能这般关心臣妾，已经让臣妾很开心了，”皇后心中越发柔和，只是痛的手都有点微微发抖，却还是坚持着看向封季玄，“皇上，臣妾没事，只需静养一段时日就大好了。”
“你别说话了，好好歇着，”看皇后这样狼狈的模样，封季玄始终还是有些不忍心，“朕保证，你会好好的。”
说完，封季玄就扶着皇后躺回了床上。转身看向了眼前的御医。
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故意发的脾气，因此便对着一众御医略一颔首，“既然如此，诸位御医还要快些总和出一个药方，皇后的头发症拖不得，听到了吗？”
“微臣定当尽心竭力。”
一众御医总算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下跪之后便离开了。
等到御医都离开之后，封季玄才看向皇后。
皇后扶着头，冲着封季玄勉强笑了笑，脸色微白，“皇上，臣妾的家人逼迫臣妾要对褚婕妤下手，那苏御医便是听了父亲的话，才会默许了万更衣，给了她雷公藤，臣妾被逼无奈，还请皇上能够谅解啊皇上！”
封季玄眸中几不可察的闪现了一抹讽意。
皇后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苏丞相身上，这是笃定了他不会真的怪罪苏丞相。
毕竟如今苏丞相在前朝还有着举重若轻的影响力，轻易是动不得的。
“朕知道。”
封季玄轻轻握住皇后的手，眼眸却是暗了暗，不过瞬间便又恢复清明，“朕明白你的苦衷，以往皇后温柔又识大体起初有人跟朕说的时候，朕还不相信，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是朕险些错怪于你了。”
看着封季玄与往日一样面对她是平和的眼眸，皇后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声音却有些虚脱，“皇上莫要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折煞臣妾了，您知道臣妾的性子，也明白臣妾的一片苦衷，臣妾就已经很满足了。”
看到封季玄确实是相信了自己，皇后佯装不经意道：“皇上，既然如此，您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