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在场的人都一愣。
“何小姐?”秦臻低声询问。
“秦助理,咱们走吧,这公司不欢迎咱们,会议爱开不开。”抛下一句话,何音转身就要走。
“哼!”何泰华看她的样子就来气,当下重重地哼了一声,呵斥道,“上不得台面!股东大会你以为是过家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给我过来坐下,准备开会!”
往常他摆出父亲的威严怒吼,何音一定会反唇相讥,顶回来。可这一次,何音只是回过身,淡淡地往会议室里一瞥,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何总,你拿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来对付我,怎么好意思先骂人?坐下开会,我坐哪?何总把位置让给我?”
何泰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又白又红,最后变成了铁青。
股东大会是正式场合,座位是非常讲究的,得按职权和股权大小来排。按照常理,何泰华是总裁,又手握55%的股份,坐在主位没错。在他左手边是2号位,一般给第二大股东,右手边3号位,给第三股东或者总经理、副总。
但张董在的时候经常不来开会,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茂禾日化开会时已经忘了有个第二股东,所以,没给留位置。
现在2号位上,坐着茂禾日化的副总!
一时场面尴尬无比。
何音这架势,摆明了态度要我来开会可以,位置给我摆好,该给的待遇给足了。否则,再见了,本小姐回去睡觉。
可如果要给她腾位置,除何泰华外,所有人的位置都要往下顺移,也就相当于,所有人都承认她这个第二股东的地位。
要一个十八岁少女坐他们上首?
在场的高管们平均年龄45,谁能拉得下这个脸,主动向何音认低一头?
可不认,何音就要走,第二大股东临时不参加会议,这股东大会就开不成,厂子就卖不了,也就没钱救公司,等着破产。
何泰华在救公司和保存高官们颜面之间来回,最终只能向钱低头,指着2号位说,“你的位置在这,给我进来坐好。”
坐在2号位的副总被这一指,不啻于被当众打耳光,一时恨死了何泰华。但他硬是咬牙扛下了,抱起文件跟笔记本就往3号位走去。3号位的总监无奈,只能照着做,搬了东西去4号位。会议室里一时人员走动,闹出好大一顿动静。
最后,终于将2号位空了出来,何泰华也快被他的高官们用目光杀死了。
为了教训他的女儿,拉全公司高官的面子陪葬,好得很啊!
何泰华骑虎难下,有苦说不出,只能指着2号位说,“过来!”
何音还是没动,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双手抱臂。
“你还有什么花招!”何泰华暴跳如雷,“开个会拖拖拉拉的,像什么样?你真想气死我不成!”
“何总,你的态度很有问题啊。”何音冷静又淡漠,与他形成鲜明对比。“我现在很犹豫,不知道何总是准备继续撕毁合约,还想当我爹,还是遵照合约,当我们是陌生人。要是想当我爹,我说什么,你都会跳出来骂我想气死你,不孝女。那么,这会就开得就没意义了,我还不如走掉。”
位置都腾出来了,她还想走掉?那他亲手打的公司高管的脸,岂不是白费了?
何泰华气得几乎呕血,却只能浑身颤抖地深呼吸几下,努力保持平静,客客气气地抬手“何董,请坐。”
何音这才满意地一点头,走到2号位,由秦臻拉开椅子,正式坐下。
“咳……咳。”坐在4号位的总监看看情况,胆战心惊地开了口。“今天,我们召开股东大会,是要商量并决定一件事。那就是,是否将华丰厂卖出,现在,由杜秘书来讲一下华丰厂的情况……”
杜秘书站起来,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最后表示“我的叙述完毕,现在,请各位表决,赞同卖厂的请举手。”
会议室里唰唰唰举起一片手臂。
唯有何音还坐在椅子上,手上玩着签字笔。
何泰华刚要催促,她便开口道,“秦助理,作为第二大股东,我有什么特权吗?”
何泰华瞬间感觉不好,差点撑住桌面站起来。但秦臻动作更快,他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每个人听见
“按公司规定,手握20及以上股份的股东,有一票否决权。”
“唔,这么说来,我一票很重要啊。”何音一派天真地看向何泰华,问道,“何总,你说我是投赞成,还是反对呢?”
到了这一步,何泰华是一个字也不敢刺激她,哪怕心里已经快气死了,眼下也只能忍气吞声。“何董,卖了华丰厂,才有钱让公司继续运营下去。”
“噢,这样啊?”何音缓缓地笑了。“要我投赞成票也行,但是,我有个条件。”
“买下华丰厂的人,必须是我。”
谁?
话说出口,所有的与会人员,包括何泰华,都是一呆。
她要买下华丰厂?他们没听错吧?
“何小姐。”一个高官好心地提醒,“工厂不是玩具。”
“看来各位对我的提议还有异议,没事,还有时间,我去楼下喝个咖啡,等各位讨论出结果了,再来通知我。”何音温和一笑,模样像个乖巧听话的学生,然后站起来。
秦臻帮她移开椅子,恭敬地陪在身后。
片刻后,其他员工报道,“何音小姐真的去喝咖啡了!”
她还真的敢!
除了何泰华,茂禾日化的高管们都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何音真的不安排理出牌。
会议室一时静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总监清咳一声。
“咳……那个,是否继续讨论?”
继续讨论?何泰华不由得看了与会的高管们一眼,在座的都是一起工作好几年,甚至有近十年的员工。彼此之间什么意思,一看就能明白。
高管们在用眼神暗示是个机会啊,何总。
何泰华不由得心中一动对啊。
何音现在,不就像常言说的,小孩子抱着黄金走在黑市上,等着被人抢、被人宰吗?
她身怀5000万存款,要是安安分分吃利息,说不定还能一生富贵,一辈子用不完这钱。但是她嚣张跋扈地上门来了,想要搞投资?
她知道什么是生意、怎么做生意吗?还想开工厂?
何泰华心念一动,问道,“那,各位是同意了?”
高管与董事们纷纷点头,何泰华也觉得浑身舒畅起来,别说这是他亲女儿,就是个普通的豪门千金。他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被个十八岁少女一路压着,心里哪能好受?
现在,他就巴不得何音出丑,被坑,最好坑得一毛钱不剩,最后还是来他脚下讨饭吃!
“咱们再合计合计。杜秘书,让助理给她打电话。”
何音接到电话的时候,服务员刚把咖啡端上来。她抬眼与秦臻一笑,两人慢悠悠地将咖啡喝完了,才上楼去。
刚才来的时候,秦臻得亲自给何音按电梯,挡电梯,推门,只不到半个小时里,会议室发生的一切已经传遍茂禾日化上下。何音出了二楼的咖啡厅,便有茂禾日化的员工等着,到了电梯前,有人恭敬地按电梯,上楼了,有人积极的帮忙开门。
等落座了,还有员工体贴地放上茶水。
何音享受着,脸上的表情淡淡,坐下来便问,“怎么样?出结果了?”
其实不用问,看何泰华那贼兮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就知道,事情成了。
“何董……”
何音抬手阻止了他的话“何总,我现在要的是个确切答案,卖,还是不卖,一句话。不卖给我,我就投反对票,卖给我,我就投赞成。事情就这么简单,你再跟我拐弯抹角……哼,难道逛街不香吗?跟你在这里扯嘴皮子浪费时间?”
何泰华风光嚣张了十年,没想到现在领教钱不如人矮一头的滋味,压他一头的还是自己抛弃的亲女儿,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可是为了钱,他还得忍气吞声。
“原则上,我们是同意你的提议,愿意把华丰厂卖给你的。但是,何董,你大概不知道,华丰厂是我们公司旗下一个老品牌,有好几条完整的护肤品生产线,要不是为了救公司,我也不会卖出。所以,价格方面,你心里有个准备。”
他跟高管们交换了个眼神,报道,“我们对外报价,至少7000万,何董,你是自己人,给个5000万就行——不能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