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快拿来啊。”夏满有些迫不及待。
千影挠挠头,为难道:“师傅仙逝后,珠子就遗失了。”
才有希望转瞬就破灭了,夏满跌坐在地,久久不能回神。
千影见状,又道:“别灰心,师兄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尽全力去找。”
萧漠本是油尽灯枯,可千影从古书上寻了一个延续性命的办法,便是每日,以自己生血换萧漠毒血,来维持他的脉搏,可纵是如此,大限也不过半月,半月过后,便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了。
夏满听得此话,又有了些许精神,追问道:“幻境珠的样子你再仔细描述一下,也好方便找寻。”
千影回忆道:“此珠通体泛白,圆润,遇水有柔晕。”
夏满听此描述,脑中闪过一些画面,用手比了个大小,脱口而出道:“是不是这么大一颗”
“你怎么知道”千影有些诧异,古书上画的太小,夏满是怎么知道珠子大小的。
是了,这不跟自己被淹死的那条溪里的珠子差不多吗。“赶快让人去申谷,沿着那条小溪找,珠子应该就在那里。”
千影半信半疑的看着夏满,可见她的神情,便知说的不是玩笑话,随即就派人去寻找。
派去找珠子的人前脚刚走,搜寻秦思涯的人便有了消息,说是秦思涯今日出现在了程家,夏满得知此事,换了便装,就前去找秦思涯了。
车马行至长街,夏满在程府转角处见到了秦思涯,邀他去一处地方,秦思涯也未拒绝,一同乘了车,七拐八拐的进了破败的夏府。
一路上二人都未开口,直到下了马车,秦思涯才道:“你带我来这里是何用意”
夏满并未作答,径自往前走,秦思涯顿了顿也跟了来。
到了正殿,夏满停在夏夫人的画像前,才幽幽开口,“你自幼羡慕父母的爱情,视为忠贞不二,奈何夏夫人的出现,让你所有的幻想破灭,虽你装着爱怜小妹的样子,可心里恨的牙痒痒。”
夏满停了停,转过身,看向秦思涯,又道:“你已经杀了她,又致我难产,差点一尸两命,难道还不罢手吗”
“你……你到底是谁”秦思涯眯着眼,看向夏满,全是探究。
昏迷的那段时间,夏满仿佛看见了一些过往,关于秦家的,关于夏夫人的,虽然还不能捋的十分清楚,但也猜到了一二,如今见秦思涯神态,便知自己猜想的不错。
夏满偏不为其解惑,只摘下腰间象征秦家权势的仙鹤玉佩扔给秦思涯,轻蔑道:“当初不正是你杀了她吗后来又为何惺惺作态装作一副兄妹情深的样子。”
秦思涯握紧拳头,尘封的秘密被陡然揭开,面上有些难看,可夏满却不打算就此打住,接着道:“她幼年时,你就用手段丢弃了她,待她长大,一心想寻你时,你又将她诱骗到申谷,企图让她死在荒野,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她死的时候,可是一直在喊‘哥哥救我’。”
秦思涯整个人都在颤抖,死死的盯着夏满,眼中有着极大的震撼。他憎恶夏夫人和这个妹妹,也怨恨父亲轻易毁弃对母亲一人白首的诺言,可真正得手的时候又想起那个娇□□娃怯懦懦的跟在自己身后叫着“哥哥”的场景,一时间,脑中闪现出许多画面,闹哄哄的,让他有些头疼。
“我都告诉他了。”夏满喃喃道,语罢,眼角竟落了一滴泪,抹去泪水,对着夏夫人的画像磕了一个头,又对着秦思涯磕了一个头,道:“今日,就算我替她还了这段兄妹情,日后,视同陌路,无恩……无义。”
门口传来异动,夏满无暇顾及其他,转身离去,只留秦思涯呆坐原地,失了神魂。
“怎么了”夏满一出府门,便见长街上的人四处逃窜,瓜果翻了一地,车马也随处乱撞,一片慌乱之象。
随侍的人赶紧护住夏满,将她送上马车,一路疾驰,往皇宫赶。
路上,夏满才得知,是林家起兵造反了。
回了宫,夏满才入殿,周锦歌便急急相告,“林家借口妖妃祸国,君主昏庸,要清君侧。”
“怎么忘了他!”夏满有些头疼,清君侧不过是个借口,怕是搭上了萧淮,起了不轨之心。
“家父虽镇守皇城,可主要兵力还在皇宫,林家骤然起兵,怕是很难对付。”周锦歌饶是将门之后,此时也有些慌乱。
“请周老将军再多撑一日。”夏满盘算着,再过一日,千影的人就会从申谷赶回来,到时候,幻境阁腾出了手,自然能抵挡一二。
“只能如此了。”周锦歌安排好了后宫的守卫,又赶去同周昌部署,誓要多争取一日。
夏满自打来了南朝,从未如此绝望过,她想了很多,究其原因,还在萧漠,不知不觉中,萧漠已经成了她的希望,可如今这个希望也快破碎,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她,险些让她窒息。
“我怕撑不下去了。”夏满跪坐在榻边,拉着萧漠的手,低低抽泣。
夜晚的光清冷又带着寒气,照在殿内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似带着白晕,团团笼住夏满,让她不由得哆嗦。
解毒
天刚一白,千影就跑进了殿,也顾不得掸去衣袍上的雾气,喘道:“找……找到了。”
夏满惊醒,想站起来,可腿早已麻木,便顺势坐在地上,急道:“那快解毒啊。”
千影将幻境珠递给夏满,为难道:“书上只记载了要异灵之人以血为祭方能唤醒此珠,其他的,就没有了……”
夏满一个不稳,便栽倒在地,珠子就滚到自己眼边,细看下,竟然就是那颗害自己溺水的珠子,一时间,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给我一把匕首。”
“你要干什么!”千影以为夏满要寻短见,便急忙劝道:“一切还有希望。”
夏满白了一眼,道:“我想用我的血试试。”
千影拿出短刀,向着自己手腕划了一刀,霎时,一滴滴血就落在幻境珠上,“要试也是我试,你生产伤了身子,如今要是再失血过多,我怕师兄醒了,要抄我家。”
“夸张得很。”夏满看了看幻境珠,千影的血已经滴了不少,毫无反应,而腿上的麻木感也已经褪去,便上前,握着千影的短刀,千影见状,下意识的想抽回刀,却一下划破了夏满的手掌。
趁着千影还未回神,夏满便将渗血的手掌按在了幻境珠上,一刹那,幻境珠便开始转动,由原先的白色开始慢慢变红,而夏满的脸色也开始迅速变得惨白,千影道了声“不好”,就想将夏满的手掌与幻境珠分开,可不管千影怎么用力,幻境珠就像长在了夏满手上一样,纹丝不动。
幻境珠如同沙漠干涸的枯井一样,不断吸取着夏满的血,直到她昏死在地。
“夏满……夏满……”
千影的声音就在耳边,可夏满睁开眼却看不到他,只见自己被困在一个充满光亮的空间里,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夏满想动一动,奈何身体像不属于自己一样,不听使唤,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若生若死,若死若生,生生死死,皆有代价。”
“什么代价!”夏满问道。
“易生。”
……
夏满醒来的时候,便见萧漠坐在一旁,守着自己,还以为是做梦,便抬起胳膊,一口咬了上去。
“这是干什么。”萧漠轻轻取下夏满的手,将有些散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覆在受伤的手掌上。
“你的毒解了”夏满有些惊奇。
“解了,都解了。”萧漠伸出手,果然,肤色血管都已经恢复如常。
夏满又凑近看了看萧漠的耳朵,那颗血红的痣也没了,欣喜之下,搂住他的脖子,就想亲一亲。
“还有外人呢。”萧漠顺势将夏满搂在怀中,轻轻抚摸她的背脊,想减轻她的痛楚。
“外人”千影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榻上的二人,摇摇头,道:“是是是,我是外人,我这就出去。”
夏满掠过萧漠肩头,才见千影气鼓鼓的出了殿,道:“这样说他,真的好吗”
“再不支走他,怕是更激动了,你是没瞧见,我醒来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把我衣袖都哭湿了。”萧漠犹记得初醒来时,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师弟,像个小娃娃一般,哭得几乎说不出话,还是自己给他拍了几下背,顺了气,才令他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