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歌话音刚落,众妃又行参拜礼,夏满让欣儿收好碧树,才道:“多谢皇后娘娘。”
周锦歌笑了笑,便向萧漠福了福,请了安,才落座。
“开席,歌舞入……”宫人得到萧漠旨意,划着长音,将园外侯着的舞姬叫了进来。
丝竹声起,舞姬鱼贯而入,一个个挥舞着轻丝水袖,扭着柔软腰肢,十分养眼。
许是园外不比殿内,空气有些冷,夏满鼻头一痒,轻轻打了个喷嚏,云氏见状,赶紧将披风给夏满披上,夏满也不好推辞,就遂了她的愿。
歌舞过半,萧漠斜倚着身体,靠近夏满,道:“身体可还受得住”
“无妨。”夏满笑了笑,打趣道:“我看那个领舞的舞姬一直在看你,莫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
领舞之人正是名满业城的舞玲珑,江湖上对她的评价只有一句话:“身姿绝妙,令人销魂。”
“大概是那些朝臣觉得我后宫人少,加上子嗣单薄,所以想给我选几个美人吧。”萧漠倒是对舞玲珑没什么兴趣,自顾的喝着酒。
自古君王后宫佳丽三千人,萧漠现下后宫不过五人,且只有萧芸一个女儿,看在朝臣们眼中,着实有些着急,就连周昌也时时教导周锦歌不可善妒,要为萧漠选些妃子,哪知萧漠一一驳了回去,朝臣猜测萧漠可能厌倦了官家女子,于是特地寻了舞玲珑这样的舞姬,想试试萧漠的喜好。
“你的朝臣可真是贴心啊。”夏满啧啧嘴,一脸看戏的样子。
上座萧漠夏满在闲聊,下座的柳芜芜紧握着酒杯,眼中全是嫉妒,从姑母处拿来的香用了好几次,奈何每次见萧漠都是短短一瞬,没有成功,今天,或许是个机会。
思及此,柳芜芜整理好衣衫,上前道:“臣妾恭贺贵妃,恭喜皇上,愿……”
还未等柳芜芜说完,萧漠便打断道:“柳妃有心了,下去吧。”萧漠对后宫也算温和,唯独对柳芜芜有成见,不愿与她相见,更不多说话。
见萧漠态度冷漠,柳芜芜尴尬的笑了笑,才退回自己的座位。
言谈间,歌舞闭,舞玲珑走着碎步上前,娇声道:“奴舞玲珑参见皇上,今见皇上英姿,果然名不虚传。”
萧漠抬眼看了看舞玲珑,称得上是个美人,可惜,却没什么底蕴,“领了赏便退下吧。”
听得此话,舞玲珑紧咬嘴唇,不甘心的问道:“难道就因为奴是舞姬,才入不得皇上的眼吗”
萧漠有些头疼,道:“不错,朕的后宫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那她为什么能进,她从前也是婢女啊。”舞玲珑指着夏满,一脸的不屑。
当初封妃,是以秦氏夏满册封,知晓其当过婢女的不过寥寥,如今舞玲珑一说,自然引起下座众多臣子家眷的好奇,纷纷看向夏满。
“大胆!秦氏千金也是你能污蔑的,来人,拖下去!”萧漠眼神示意一番,就有宫人呵斥,随后,御前侍卫就将舞玲珑押了下去。
本就是个小风波,将舞玲珑带走就会平息,哪想,云氏却站了出来,自顾的大笑。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云氏指着夏满道:“你这个冒牌货,竟也敢称秦氏千金,笑话!”
“休要胡言乱语!”萧漠冷声呵止。
云氏丝毫不惧,又道:“她虽样子和小姐一般无二,但小姐是我从小奶大的,她绝不是小姐。”
夏满心中一颤,脑中嗡嗡作响,只见下座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恍惚间,似乎动了胎气,肚子突然抽痛,为免萧漠担忧,不得不护着肚子,硬撑着,脑海中开始想对策。
“你可是老糊涂了。”萧漠冷眼看着云氏,眼中带着警告。
云氏突然红了眼,像一头嗜血的野狼,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几乎嘶吼道:“是她!一定是她,杀了小姐,她不是小姐!”
云氏此话一出,众人更加议论纷纷,更有甚者,已经做出一副看戏的姿态了。
萧漠见夏满神色不好,便提前散了宴席,下了严旨,不得外传及议论此事,又让人将云氏拘了起来,这才带着夏满乘着步辇离开了清宁园。
一路上,萧漠都未问及夏满此事,只紧紧握着她的手,替她擦去额上细密的汗珠。
抽痛开始频繁,夏满咬紧牙,艰难的说了句,“好疼啊。”
萧漠见情况不妙,赶紧让人将千影请来两仪宫,又传了几个太医和接生嬷嬷,一时间,两仪宫内竟忙作一团。
“这是怎么了”千影才从边境赶回来欲参加宴席,哪知才到宫中,就被请来了两仪宫,一进殿就见夏满痛苦的缩成一团,萧漠则在一旁焦急的安慰。
“怕是要生了。”萧漠抚着夏满的肚子,企图缓解她的痛苦。
“才七个月!”千影有些惊诧,也顾不得礼仪,赶紧上前给夏满搭脉,这一搭脉,才觉不好,又道:“让人准备些参汤,还有……”
千影欲言又止,萧漠担忧夏满,追问道:“还有什么”
“胎儿未足月,且她似闻了催产药,又心绪不宁,怕是险之又险,很可能一尸两命。”千影取出银针,照着夏满的曲池穴、太冲穴、太溪穴扎了下去,细闻之,果然夏满身上有催产药的味道,又道:“将这披风扔出去。”
萧漠扔了披风,一反常态的冷静,捉住千影的手腕,一字一句道:“胎儿听天由命,但她,一定要活。”
千影愣了一下,知晓了萧漠此话的意思,点点头,道:“放心吧,我先给她施针。”
银针扎了下去,夏满开始见红,接生嬷嬷赶紧备好物件,开始替夏满接生。
审问
养了大半月,夏满已经可以下地了,因得了萧漠允准,嬷嬷们便将萧璧抱来了两仪宫。
从乳母手中接过孩子,夏满心中五味杂陈,看着手中瘦瘦小小的婴儿,心里不免有些酸楚,因自己身体亏损,竟一口奶也没喂过他。
欣儿见状,引着嬷嬷们退出内室,只剩母子二人。
“璧儿,我是妈妈。”夏满将脸贴着怀中小人儿额头,亲昵的摩挲。
婴孩似乎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竟往夏满怀中蹭了蹭,咿呀咿呀的哼哼了几声。
夏满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亲了亲孩子的小手,又道:“璧儿真乖。”
萧漠刚进殿,便见到这一幕,笑道:“你自己身体都还没养好,还不快去躺着。”
“再躺就快瘫痪了。”夏满抱着孩子走近萧漠,又道:“我身体已经好了,我想自己照顾他。”
萧漠扶着夏满,走到榻边,道:“待满三月后,我便许你将璧儿抱来两仪宫抚养,可现下,你还得先养好身体。”
夏满摇了摇萧漠的胳膊,有些委屈道:“可是……”
萧漠吻住夏满的嘴角,道:“你若养不好身体,又怎么能带好璧儿呢,放心吧,乳母们都很得力。”
“可我想他。”夏满摸了摸孩子的小脸,满脸都是慈爱。
萧漠见夏满的样子,有些不忍,又道:“我让嬷嬷们每日将璧儿抱来给你看看。”
虽不能日日夜夜陪伴,可每日相见也是欣慰,夏满只点点头,依依不舍的亲了亲孩子,才让乳母带下去喂奶。
“今日审云氏,你要去吗”
夏满难产那日,萧漠便将云氏关进掖庭,每日上着冰刑,眼下也是到了审她的时候了。
夏满踌躇片刻,道:“去。”
于是,二人一同到了兴仁殿,彼时,云氏趴跪在殿内,满脸污渍,一头白发糟乱的散在一旁,呜咽的哼哼着,而千影和秦思涯端坐两旁,悠哉的喝着茶。
见夏满进了殿,云氏似疯了一般,扑了过来,一旁的雨魄眼疾手快,赶忙按住云氏,向着她的膝盖狠狠踢了一脚,云氏吃痛,摔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咒骂着。
萧漠扶着夏满,坐在上首,眼神示意千影,开始审问云氏。
千影自怀中拿出一根发绿的银针,向着云氏手腕扎去,云氏惨叫一声,缩成一团,浑身颤抖。
“为何害贵妃。”千影擦了擦手,站在一旁,摆弄着自己的银针。
云氏受着痛,面容扭曲,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她,她杀了,杀了小姐,他们,又,又为了害死程静丝,逼,逼死青亭,死不足惜!”
秦思涯听得此话猛的站起,又缓缓坐下,问了句,“你是何人”
“青亭是我女儿。”云氏痛嚎一声,便趴在一旁,哭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