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每天都想以身相许(重生)(6)

随着呼唤的由远而近,沐青霖没骨头似得又趴回了树上。

纪清歌无奈的转身:“怎么了?什么事?瞧你,跑了一头汗。”说着,摸出帕子帮跑到近前的小道童擦着前额。

“清歌师姐,观主真人寻你呢。”小道童还不上十岁的年纪,唇红齿白很是可爱,一眼瞥见瘫在木棉树枝丫上的沐青霖,又赶忙行了个揖礼:“玄微真人。”

“可知师父何事寻我?”纪清歌奇了一句,她往常每日固定两个时辰随严慧君练习书画,今日却还不是练字的时间。

“山下来了人,观主真人让我来寻师姐。”小道童答了一句又有几分不好意思:“来人我不认得。”

“好,知道了。”纪清歌好笑的捏捏他的小脸,顺手从纸包里摸了一颗琥珀糖塞进他嘴巴,牵了他的手把纸包整个塞了进去:“辛苦你跑这一趟,喏,谢礼。”

一大一小牵着手有说有笑的离去。

纪清歌本以为是山下城镇之中她帮忙打理的那几间铺子有事来了人,然而却在迈进严慧君居住的紫微堂后心中一沉。

院中立着两名身穿枣红色长袄,靛蓝绸裙的妇人——这是纪家三等仆妇的衣着。

纪清歌心念电转……前世也是在她将满十四岁的时候,纪家来了人,声称是老太太今年过整寿,思念寄住在外的孙女儿,要将她接回纪家。

今生果然,还是来了吗?

纪清歌稳住心神,深吸口气,掀帘进了紫微堂。

一踏入屋内,就有一个身穿一身香云纱提花袄裙的妇人看了过来,年纪四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手中正端着茶碗,袖口处一对金镶玉的镯子分外显眼,见到纪清歌进门,脸上恰到好处的堆出了笑意:“这就是大姑娘吧?我是咱们家派来接您回府的,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夫人跟前的孙妈妈。”

话音落地,已是立起身来,亲亲热热的作势来牵纪清歌的手。

纪清歌微一侧身避了过去,也不管那妇人怔了一下面露尴尬,只看向主位上的严慧君:“师父。”

八年的时光过去,纪清歌从一个小丫头长成了纤细窈窕的少女,严慧君的面容却几乎并无多少变化,修道之人气度沉静平和,一双清透眼瞳在看到纪清歌的时候才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眼见纪清歌喊完一声师父就垂手立在一旁不声不响,而上首的严慧君也完全没有引荐的意思,孙妈妈心头尴尬之余又有几分恼怒,但好在她是个心思活泛的,神色僵硬不过一瞬,再看就已是又一脸恰到好处的笑。

“大姑娘安好,咱们家老太太今年六月初八过整寿,从年初就一直念着姑娘,当初为着姑娘平安,将姑娘寄名在道观这么久,老太太心里别提多疼的慌,如今眼看姑娘也大了,再住在道观便是不像,老爷夫人特特派我接姑娘回府。”

“姑娘,”孙妈妈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强硬:“可有什么要收拾的行装么?”

第5章 血脉亲缘

最终,严慧君是用天色已晚不便上路的借口暂时回了那纪家的来人,唤了道童将孙妈妈一行先行引往客房安顿。

这其实也不能算托词,毕竟此时已经寅时过半,这个时候若是下山,天黑也不过刚到山脚。

可明日呢?

那纪家的人方才已经摆明了车马,言称明日一早就要接大姑娘下山归家,她又该如何阻拦?

严慧君握住纪清歌的手,想说什么,半晌却只叹了口气。

……这孩子跟在自己身边八年,休说是人心,就是块石头,八年也焐热了。

更何况纪清歌从小就聪慧乖巧,又和她亲昵,虽说名义上只是个寄名弟子,但就连观里正经的修道之人也不见得有比她懂事又好学的,严慧君此生入道门修道,自知自己并无子女亲缘,而纪清歌从一个小小幼童由她一手照看着成长至今,两人之间虽不是母女,却也真的相差不大了。

但她们终究不是母女。

纪清歌姓纪,而今那淮安纪家派了人来接她归家,作为寄名的师父,于情于理,严慧君都没有不让她回家的道理。

即便是明知那纪家对她并无任何骨肉亲情,她也没有理由拦着纪家的女儿不许她归家。

可若是真放她去了,今后这孩子在那等吃人的深宅大院中会遭遇什么?严慧君实在不敢想。

“师父,没事的。”纪清歌见严慧君神情黯然,又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只轻声安慰道:“无需担心徒儿。”

“清歌……”严慧君心头不禁发酸。

她如何能不担心呢?

那纪家若是尚念着半点情分,当年又怎会将一个六岁孩童执意送往那等不三不四的道观去寄住?若非是机缘巧合叫自己给拦了下来,而今只怕还不知会落到怎样的境地。

这八年来不曾有半个人想起她这个纪家女儿,如今却又陡然要接她归家,这其中若说没什么目的,严慧君是怎么都不信的。

“清歌,你……”严慧君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一横心说了出来:“你若觉得勉强,师父便替你拒了去!”

“师父。”听着这与前世一般无二的话语,纪清歌心中又是暖热又是酸软。

……这就是她的师父,明知于理不合会遭人诟病,甚至可能连累整座灵犀观的清誉,也依然愿意为了她力争一次。

……前世的自己究竟是叫什么给塞了耳目泯了心肠?竟然会觉得这是不安好心枉顾人伦离间她和纪家的骨肉亲情?

纪清歌深吸口气,压下堵在喉中的那一团酸涩,柔声道:“师父无需忧虑,清歌此去不过是归家而已。”

严慧君只当自己这傻徒儿没想透这背后的种种干系,却又不知该如何向她解说……即便她是修道之人,对俗世亲缘并不如何在意,却不代表她不懂人心百态。

她能对纪清歌说什么呢?

说为师觉得你爹娘心怀恶意要对你不利?

眼见严慧君怅然若失,纪清歌轻声道:“师父,清歌心中都明白的。”她转身执壶斟了一杯茶,双手捧着,恭恭敬敬放到严慧君手边。

“徒儿姓纪,不论如何,纪家既然相招,徒儿便没有拒不归家的道理。”她轻声说着两人心中都明白的无奈。

“若真拒不归家,岂不是让人诟病师父教养无方,教出个不认父母亲族的逆女?白白给灵犀观泼了污水?”

严慧君似是赌气一般说了句:“为师不过一届清修之人,不在意那些个身外之名。”

纪清歌不由一笑:“是,清歌知晓师父豁达……可是既然一身清白,又何必要让污水沾身呢?多么不划算。”

“你还笑!”严慧君没好气的剜她一眼,她又如何愿意沾上这拐骗良家女儿的污名,还不是不放心自己这一手带大的小徒弟么。

“师父,清歌已然大了,不再是不知事的孩童。”纪清歌在严慧君身前蹲了身,双手扶住她的膝头,仰望着她,柔声道:“而且纪家对我占着个亲族的名分,可我又何尝不是占着他们血脉的名分呢?”

严慧君心中一动。

“师父放心,有着这样的名分在,他们不会对徒儿怎样的。”纪清歌脸上扬起轻快的笑:“就算或许有些暗地里的小算计小纠缠,可徒儿也不是笨人呀,徒儿这么聪慧机敏,哪里会轻易叫人算计了去呢。”

严慧君没好气的一指戳到纪清歌额头上:“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也好意思?”虽是如此说,到底也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徒儿实话实说,哪里有自夸?”纪清歌见她神色放松了些许,这才又道:“徒儿这些年随着师父,识文断字知晓世情,并不是经不得风雨的娇花,纪家毕竟与我有着血脉亲缘,徒儿离家之时不过一届稚子,如何又会有仇隙?至多也不过是略生疏些罢了,当也不会无故害人才是。”

纪清歌笑得很是轻松:“待徒儿归家之后,且看人心,人若待我以礼,我便以礼报之,待我以怨,我便以直报之,师父,徒儿心中是清楚明白的。”

少女的嗓音清丽婉转,又是刻意缓和了语速,涓涓有如桃花溪水,浸润了严慧君有些焦躁的心田。她望着蹲在身前仰着脸儿显得无比乖巧的小徒弟,半晌,也只得长出口气。

“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严慧君不是不知道让她归家才是正途,只是一想起当年那个小小孩童险些被她父母送去清心观那样的地方,她就没法放得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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