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之把界面切换到阅读软件，继续看书。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她立刻点了进去。
江沐歌：【明天见，顾老师】
她回得很平淡，是顾欢之一直期望的平淡，但顾欢之心里却涌起一阵失落。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只是习惯了江沐歌的热情罢了，过段时间就好了，顾欢之安稳自己道。
可心底陌生的情绪却在不断地上涌，手里好像握了一尾鱼，鱼鳞顺滑，下一秒，那鱼似乎就要脱手而出，连带着别的什么珍贵的东西，一同坠入无边无际的海洋，再也寻不回来。
明明什么特别的事都没有发生，绝望和窒息感却要将她淹没。
像是浮沉中想要抓住一块求生的木板，顾欢之按响了隔壁房间的门铃。
她还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又该说些什么，房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
“顾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江沐歌站在门口问道。
第33章
“我...我来看看你, 听方导说你好像不舒服。”顾欢之说道。
江沐歌冲顾欢之笑了笑, 说道：“我没事, 就是有些累了, 顾老师你不用担心我。”
顾欢之看着她, 总觉得她今天有哪里不一样, 又说不出来。顾欢之想问江沐歌今天和她待在一起的人是谁, 话哽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你好好休息, 我就不打扰你了。”顾欢之最后只说道。
“嗯好，晚安, 顾老师。”江沐歌说道，白皙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苍白。
“晚安。”顾欢之回道。
她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以后停了下来, 突然明白了江沐歌和往常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双总是闪着光的眼睛, 刚刚望向她时, 沉静如死水，没有一点波澜。
她转过身去想确认江沐歌是不是真的没事, 发现江沐歌的门早已经合上，她的手在门铃上悬空了许久，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也许她只是不再喜欢自己了，她有光明的未来, 本来就不该在自己这里浪费时间。可是为什么感觉心很痛？顾欢之突然觉得头顶的廊灯很刺眼，她用手挡住光，推开自己的房门，融入黑暗里。
......
第二天, 江沐歌一大早就去了剧组，她昨天晚上睡得不好，今天很早就醒了，因为念着拍戏的事，也不觉得困。只是可怜了跟在她身后的叶湘，虽然喝了一大杯咖啡，依然困得睁不开眼。
“阿湘，你实在困的话就回去休息吧，片场里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忙的，我一个人可以搞定的。”江沐歌说道。
叶湘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江老师，我感觉自己在失业的边缘徘徊，听说别的明星手里的助理都好忙，但是你看你，自从开始拍戏以后，我都闲得没事做了。”
“我又不是明星。”江沐歌笑着摇了摇头，“而且如果我开了你，小林子可不得手撕了我。”
叶湘听见她提林嘉瑜，脸上起了一层羞意。
江沐歌还想继续打趣她，片场入口响起了一阵骚动，江沐歌转头看过去，只见顾欢之带着她的助理团来了，和上次一般浩浩荡荡，助理团的小姑娘都长得清秀，这样一大波人涌了进来，一眼看过去，十分的养眼。
后宫佳丽三千，好想混入其中，江沐歌想道。
不对，她要做顾欢之的唯一，怎么可以产生这么没有野心的想法。
想到这里，江沐歌拿起剧本去找顾欢之。
“江老师找我有事吗？”
江沐歌刚到门口，还没有来得及敲门，顾欢之便抬头问道。
江沐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顾欢之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明媚了起来，小朋友今天心情好像还不错，自己昨天应该想多了。
“我来找顾老师玩玩。”江沐歌熟门熟路地走过去，自己搬了张椅子挨着顾欢之坐下。
“是有剧本的问题想问我吗？”顾欢之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剧本。
江沐歌看向剧本，眉头皱了皱，把它随手放到桌上，她今天精神稍微好些，暂时不想去纠结里面的内容。
她撑着头斜看着顾欢之，眼睛弯了下来，说道：“最近看剧本看得我想吐，就是想来看看顾老师你，顾老师秀色可餐，看着让人心旷神怡，连食欲都增加了好多。”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就没有多少声响的休息室霎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翻看文件的声音，衣服摩擦的声音，鞋跟点地的声音，都在顷刻间消失。
除了若柳以外的助理团全体成员呆若木鸡，等着顾欢之下逐客令。
这是顾欢之的逆鳞，没有人敢跟她搞暧昧，刚刚江沐歌的声音魅惑得快掐出水来，用意为何，堪比司马昭之心。
咯吱～
预感中的暴风雨没有来临，顾欢之把自己的椅子往后移了移，远离江沐歌灼灼的目光，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失去理智。
在安静的环境里，椅子脚摩擦地面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江沐歌感觉到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有些尴尬，都怪这群人在外面声势浩大，进了休息室存在感却低得惊人，她之前说那些话时早就忘了这屋子里还有那么多人。
她硬着头皮把椅子往顾欢之旁边挪了挪。
“嘶～”一个小助理没控制住自己，猛吸了一口气，她赶在大家看过来之前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顾欢之这次没有往后退，再退就要退到桌子沿外面去了，她压低了声音和江沐歌说话。
“你今天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了，睡了一觉就好了。”江沐歌说道，眼里闪着亮光。
全体助理：！！！！
安静的休息室里再次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同的是，这次声音来源于一众助理手机和衣服口袋的摩擦。
在助理团偷偷建起的小群里，一场激烈的讨论正在展开。
助理A：【你们有谁听见她们在说什么了吗】
助理B：【听不清啊，太小声了】
助理C：【听不清，但是看表情，我嗑到了！】
助理D：【江小花是不是有戏了？】
助理A：【什么叫有戏，这肯定稳了，你们看见刚刚老板脸红了吗】
助理C：【看见了！】助理G：【看到了！】助理F：【红得刺眼！】
助理E：【啊啊啊，她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好想知道】
助理G：【我也想知道】助理B：【想知道+1】助理F【+10086】
若柳：【不，你们不想知道】
其他助理立刻安静如鸡。
胆大的助理A：【若柳姐，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想嗑的，不要克制自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有瓜要一起吃！】
助理们再次蠢蠢欲动。
若柳抬起头，面沉如水地看了助理A一眼，助理A一个哆嗦，撤回了刚刚那句话。
若柳熄了屏，把手机放包里，手上青筋暴起，快把手机扳弯。
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原地鸡叫，但为了自己的钱途以及对欢之姐前任的愧疚，她艰难地保持着正直。
转头看了一眼神色温柔的顾欢之，若柳原地炸成了烟花，当事人已经乐不思蜀，她愧疚个鬼啊！
若柳伸手去掏手机。
算了，还是钱途要紧，欢之姐也是要面子的。
她重新缩回了手。
江沐歌和顾欢之的对话并不像助理们看起来的那么顺利，她进一尺，顾欢之就退一丈，来来回回拉扯了几轮，她连一点便宜都没有占上。
“顾老师，我的休息室采光好差，可以搬过来和你一起吗？”江沐歌说道，眼睛看向从落地窗投射进来的阳光，露出羡慕的表情，像是真的只想多晒晒太阳。
“不可以，不太合适。”顾欢之语气很柔和，却拒绝得很干脆。
“为什么，难道又是因为她。”江沐歌忍无可忍，终于问道。她的上牙咬在下唇上，嘟起了脸，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你说的她是谁？”顾欢之疑惑道。
“你的完美前任。”江沐歌说道，语气里充满了酸意。
顾欢之：“？？”
江沐歌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看着屋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她把话吞了进去。
“我去准备拍戏了，顾老师，你这助理团开销挺大的吧。”江沐歌赌气地说道，转头出了门。
顾欢之望着她的背影发呆，回过神来以后，伸出拇指和中指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