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着‘骑士’的位置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享受着她几近无私的爱。”
碧色的眼瞳犹如无机质的玻璃般毫无光泽。亚当注视着从一堆废墟中艰难坐起,猛地咳出一口鲜血的冰色骑士,语调平静,“我下手好像重了点。但人造人不至于这点伤就死吧?”
“……我在指责我吗。”
沾染着鲜血的手垂下。低垂着脑袋的阿诺德缓缓偏过头,冰色的眼眸隐在凌乱的发丝后,“指责我那天。对她说的那句话吗。”
“哦?你居然发现了?”
“毕竟殿下也是从那天开始不见我的。”
清冷的声线因为受伤的身体而暗哑。但少年却完全没有在意伤势的样子,只是如此回道。
“但是我不后悔。如果一切是她的意愿——”
“可她想听的答案并不是这个。”
穿着白袍的神父微垂着眼,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她喜欢你。”
少年不再说话了。
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神色。而亚当亦没有作声。
作为一个“好人”。他在给他一点冷静的时间。
她喜欢你。
伽德莉切喜欢你。
一直不被阿诺德知晓的现实就这么被亚当简单明白的说了出来。
对一只脑袋里百分之九十都是水的水母怎么能报以希望呢?如果不简单明了到粗暴的直接展现给他看。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是的。时至今日。阿诺德·拜德从未明白过伽德莉切·圣恩露斯的感情。
但是。
“我——”
清冷的声线暗哑。从那双颤抖的唇中溢出。却被亚当打住。
“我只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帮了你一把而已。我对年轻人‘你对我’‘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一点点的兴趣。”
“所以那句话不要对我说。”
单手撑着自己的脸。亚当面无表情的看着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少年,“五十几年都白活了啊。你。”
“……你和我一样吧。”
“嗯?”
“不老不死。”
金发的神父沉默了许久。然后低沉的“啊”了一声以作回应。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换我估计也一样。但我很肯定。”
“如果你现在放弃的话。”
“你一定会更痛苦。”
……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他崩坏的样子了。”
“放心。绝对没你这么崩坏。”
无论是王还是骑士都已经离开。在寂静无人的教堂里,只留下翻阅着不可能的故事的神父和浑身沾染着血迹,一步步向着深处走来的男人。
因为过于暴力的使用而边缘破烂的赤色大衣。因为干涸的血迹而染成深色的发丝。血的腥气随着风而弥漫。
赤金的剑被插于地面。浑身是血的男人微眯着暗红色的眼,拄着剑,笑意慵懒的仰望着夕阳下洁白无垢的女神像。
那是已经完全崩坏的原骑士。
“亚当你这个男人啊……明明自己放弃的那么坚决。却劝别人不要放弃呢~”
“嘴那么臭会被打的。艾斯。”
毫无意义的相互挖苦。两个人的关系从来说不上好。只是因为同样残酷的命运而联系到了一起。
亚当知道艾斯指的是什么。阿诺德担心的是什么。
虽然很迟钝。但阿诺德明白一个道理。
拥有后失去比从未拥有远远更痛苦。
但是。
“短暂的幸福不也很美好吗。”
“……哦?你什么时候是那么乐观的人了。”
仿佛想到什么般的。艾斯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还是那么爽朗,“哈哈!!亚当!……如果伽德莉切她选择的是你的话,你也会提起勇气吗?”
夕阳映照在他无机质的碧色眼瞳里。宛若光。
但金发的神父却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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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水母精在赫仑死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了永生带来的问题。
但这家伙是真的没想过伽妹会喜欢自己【水母是这样的】
永生组都是惨。【搞得像老王不惨一样】
亚当先不提。如果伽妹喜欢艾斯的话。
艾斯也不会有改变的,死心吧。这人已经黑到骨子里变成黑洞了x
但就是因为这点艾斯才有魅力啊【小声】
ps:九十万字达成!!!!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 如碧蓝的天空般照亮房间。带着海水味的风夹杂着淡色的花瓣, 穿过窗一齐飘入,在窗上留下水样的荡纹。
淡色的花瓣零零散散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积攒了些许。坐在无背椅上的我低垂着头看着它们,安静的听着身边的女佣们变着花样赞叹。
比如——
“伽德莉切殿下!快看这串蓝宝石项链。它美的就像王的眼睛一样,让我为您戴上它吧。”
再比如——
“结婚可是人生大事, 发型更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伽德莉切公主殿下。请允许我挽起您的头发编个玖兰王妃的同款发型。它会让您显得温婉一些。”
还有的是——
“殿下。挺胸, 抬头。这件由英兰的大师设计的白色婚纱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考验腰身。您可一定要记得时刻挺胸,抬头呀。”
——谢谢你们用我上辈子课本里的翻译腔说出这些毫无诚意的赞美。虽然这些衣服首饰的确很美。但是你们的夸奖的重点不应该是【我】吗。
即使椅子很软很高级,坐了那么久的我屁股还是疼了起来。瞪着死鱼眼的我在叽叽喳喳的莺雀中缓慢的倾斜过身子,试图挪动下屁股。然后果不其然的在下一秒被六只手掰了回来。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有一丝龟裂。
在拜德学院养成了良好生活习惯的我今天也是在七点自然醒了。当我因为困倦而失焦的双眼恢复清明时,映入眼帘的是三张带笑的脸。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强烈的危机感袭击了我。
直到昨天夜里订婚用的婚纱才做完, 由小肥龙从英兰开传送门“空运”过来。那位替我制作胸针的老人不知觉中也上了年纪, 却还是顽固的坚持由自己独自完成。
事实证明大师的手艺是不会随着时间而退步的。胸前的抹胸连着斜拉至腰间,那里装饰着一簇由冰魔核制成的满天星。大而蓬松的裙摆如花瓣一般, 淡得如雾的黑纱沿着“瓣”的边缘一层垂下, 在光线明亮的地方可以看见细钻小而密集的微光。
好看, 很贵, 但很勒。
没什么文学素养的我综合感受就是这七个字。
“哇啊!果然人还是要靠打扮的呢!伽德莉切!”
标准的帅哥音无比飒爽。身边的女佣们宿瞬时捂住了嘴, 不由的发出惊呼。我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金发的大个骑士穿着蓝白的骑士服, 靠着门框对我比了个帅气的手势。洁白整齐的牙齿在明媚的阳光下有点闪到我的眼睛。
“……你很闲啊,高文。”我微眯着眼睛,不知道是臭味相投还是长时间的相处产生了感情, 高文和我的关系熟络了很多, “谢谢你那不值钱的赞美。”
“哈哈。你看上去不是很高兴啊。”
“让你坐在这个椅子上一动不动五个小时试试。”
“我无论穿什么都很帅, 不需要打扮。”
金毛卷发的骑士看向了围在我身边的女佣。三个女人同时一怔。我一直很好奇高文是怎么做到看着复数个人却能让每个人都觉得他在注视着自己的。他上辈子是老师吗?
“让这位准新娘活动活动身体吧——女士们。累吗?站了一天的你们同样也该休息一下了哦。”
和女人说话自动降调的温柔低沉的声音。俊美的容貌。只要对上视线,就会令人产生错觉的深情的蓝眸。
仿佛最重要的是她们,而我只是个附属品。
女人无论几岁都是对帅哥没有抵抗力的。三分钟前还围着我叽叽喳喳的女佣们盯着高文,一脸如梦似幻的退了出去。那如飘般的步伐让我很怀疑她们会不会撞墙上。
……其实你们本职牛郎副职骑士吧?
也不怕丢人(这几天我早就本性暴露了)。三个莺雀一走我就立马放松下来,驮着背敲着腰,转了转脖子,挪了挪早就僵硬的屁股。
“完了。”
高文咂了咂嘴,“今天回去我会被亚瑟整的吧。毕竟我是第一个看见你穿着婚纱样子的男人。被称为贤王的那个男人其实超小肚鸡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