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期?”
墨子期后仰了一下,慕容野的长剑差点划破他的咽喉:“战前脱逃视为叛,你还有胆子回来!”
“主人!”乌尖抬手格挡。
墨子期避也不避,任由慕容野的剑指着他的喉咙。
慕容野气势迫人:“你从哪里来?”
李时月的事封锁了消息,少有人知道她已经不在卫国了,像慕容成就一直以为她还在濮阳。
而李时月是跟墨子期一起不见的,二人也是一同去了齐国。
现在墨子期出现在这里,那那小蠢货人呢!
慕容野的脸微微一跳:“说话!”
墨子期不是来跟他讨论时月的事的,低声道:“当然是,自来处来。”
“好一个自来处来。”慕容野声色俱厉:“来人,将他绑起来!”
乌尖急了:“你这人怎么恩将仇报,主人是见你卫国有难,特意来帮你们的!”
“帮卫国?”慕容野冷笑:“多谢墨先生,不过还是不必了。”
“为了一个女人,先生就能私自离开,一路辗转,用尽各种计谋甩脱追捕,孤要怎么放心将家国大事,同你这样的人讨论?”慕容野不屑一顾。
“你!”乌尖气坏了:“墨师兄,我们走,让他卫国亡灭去吧!”
墨子期推开乌尖,甘愿束手就擒:“还请卫太子气消了之后,能见在下一面。”
“在下要说的事,真的很重要。”
说完,他跟着白银离开。
虽然抓住了墨子期,慕容野的心情依旧恶劣。
他冷哼一声,转身回营帐。
——气消?他这口气永远消不掉!
第76章 076(一更)
是夜, 孟武伯赶回巨亿城。
家仆告诉他,另两族的族长已经到了。
孟武伯让他们到花厅稍候,自己入内换了身衣裳见客。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脱去一身布衣,仿佛把那层慈祥的外衣也一并扒去了,剩下的是一位长时间把持朝政, 打个喷嚏大地都能震三颤的人物。
他阔步前往花厅见客。
“孟族长!”
“武伯!”
“二位族长不必多礼,请坐。”孟武伯率先坐下。
屋顶上,悄悄趴着几个黑衣人。
李定邦的副将低声说∶“三族齐聚,他们要干什么?”
李定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将瓦片盖回去,只留了一个很小的缝。
乌云正好把皎洁月光盖住, 巡逻的士兵没能发现屋顶上的人。
屋中,孟武伯说∶“……我下午去见了卫太子, 对他说了议和的事。”
“议和?”叔氏问。
季氏的族长点头∶“对,议和。越国难缠,若是卫国再同他们合作下去,我们会很难办。”
孟、季同对叔氏族长使了个眼色。
后者重重点头∶“啊, 对对!”
“我叔氏领教过越人作战的厉害, 若是再打下去恐怕对我们不利,能议和是再好不过了。”
屋顶上,副将轻声问∶“他们真想议和, 不是殿下猜测的阴谋?”
李定邦听了一会儿, 三族已经在讨论接鲁公的仪仗了。
乌云被风吹走, 月亮露出半张脸。
“走。”李定邦下令。
几人趁着乌云阴影还在,飞身掠出大宅,不知是不是动作太大,家丁忽然听到了动静∶“什么人!”追了出去。
孟武伯的耳朵动了动∶“走了。”
“哼,卫国那小子年纪轻轻,心眼居然这么多!”季氏族长往后一靠。
“若不是武伯机敏,进来就发现屋顶有人,咱们说的话不被他全听去了?”
叔氏点头称是∶“不过,二位族长刚才说的议和……”
“议和?议个屁和!”季氏族长破口大骂。
“我季氏两万大军已经开拔巨亿城,不日就能到达,小小卫国,不自量力,居然敢挑衅三桓!”
“等赎回家主后,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叔氏的族长听得迷迷糊糊∶“所以,议和是假,从卫国手里把使团骗回来是真?”
“怎么能说是骗?”季氏族长大义凛然∶“本来就是卫国私自扣押使团理亏!”
“我们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哈哈哈!”
孟武伯也露出笑容。
忽然,他笑容凝固了∶“不对,屋顶那个还没走!”
李定邦见自己被发现,急忙起身欲逃。
那朵乌云已经飘远了,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他无处可躲。
“站住!”孟武伯追出来,毫不犹豫架起千机.弩,瞄准了那个逃走的黑衣人。
“咻!”
一声,接着是弩.箭“噗”地射入皮肉的声音!
李定邦闷哼一声,翻出了孟家的墙。
“打中了!”两族族长追出来。
“那是什么人?第一次居然骗过了武伯的耳朵!”季氏族长心有余悸。
孟武伯收起千机.弩,对赶来的手下说∶“箭上有毒,他逃不远。”
“搜城!”
.
巨亿城太大了,李定邦拖着受伤的腿跑了一段路,忽然觉得那条腿不受自己控制。
低头一看,伤口泊泊流着黑血。
箭上有毒!
他咬牙把暗器拔.出来,用布条将伤口紧紧缠起来,又撑着跑了一段路。
没想到孟家搜查的军队来得这么快,挨家挨户搜查,已经到了距他只有一条街的地方!
李定邦靠在阴影处,无声地喘气。
——卑鄙,三桓太卑鄙了!
利用议和的机会,企图从卫国手里骗回使团,其实暗中大军已到。
只待人质到手,就打卫国个措手不及!
不行,他必须尽快回东明,把这件事告诉太子!
李定邦暗中咬牙,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弩.箭上的毒比他想象的要烈,不一会儿就行遍了半个身子。
先是从受伤的左腿开始,然后一路向上。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半边身子不受使唤,猛地摔在地上!
“他在那里!”
搜查的人找到了他,可他却没有力气逃走了。
不行,不能被捉住。
不能让孟家的人知道他身份!
李定邦用还能动的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截竹子和火折子——这是慕容野给他的,说必要的时候,可以保命。
手臂已经有点麻痹了,李定邦用牙叼住正在焖燃的火折子。
牙齿咯咯直颤,很快也要不听使唤了。
接着,他将火折子凑近浸满灯油的引子——
.
卫军大营——
慕容野忽然从睡梦中坐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翻身起床∶“来人!”
赤金掀开帘子∶“殿下?”
“李定邦呢?”慕容野一边披衣另一手捡起靴子套上。
“他的人还没回来吗!”
“这……”赤金跑进来,帮慕容野更衣。
“巨亿城守卫森严,李将军没准要天亮才能蒙混出城。”
以往他外出查消息,也常常两三天没有下落。
慕容野深吸一口气,摸走桌上的扳指∶“去见墨子期!”
墨子期和乌尖被关在一处空帐里,乌尖抱着剑睡觉。
帐子一被打开,他就惊醒了∶“什么人!”
慕容野钻进来,昏暗的灯光下,墨子期盘腿坐在营帐中央。
他睁开眼,与慕容野对视。
“你来干什么!”乌尖十分不客气。
“弄出去。”慕容野示意赤金。
后者上前,三下五除二将乌尖双手扭在身后∶“走吧。”
“你要对墨师兄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许动他!放开我!”乌尖拼命挣扎着,被赤金弄走了。
慕容野搬了把椅子,坐在墨子期面前。
“她的下落。”
墨子期眼中动了动∶“无可奉告。”
慕容野笑了两声∶“别以为孤不知道你们俩那点关系。”
一开始慕容野确实不知道,架不住李时月丢了以后,他几乎将濮阳掘地三尺。
翻着翻着,李时月和墨子期那点子旧事,就被他翻出来了。
“当年,你为了救她,被一箭射穿了心口?”慕容野问,眼神盯着墨子期的胸膛。
墨子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是沉默。
“情深至此,孤佩服。”慕容野冷嘲热讽。
“既然同她走了,那你现在回来是做什么?同孤炫耀?”
“不。”墨子期摇头∶“在下是来解卫国之围的。”
“解围?轮到你来解围了吗?你是什么东西!你有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