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付雅一下摔进季卓怀里,整个人都傻了。
“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公堂又一次大乱,姜心盛气凌人:“放屁,老娘打人从不管她是谁!你不是会仗势欺人吗?”
“来啊,朝我的脸打。”姜心指指自己的脸。
“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往齐国公主的脸上扇巴掌!”
付雅差点被气哭,又及时忍住哭声:“齐……你姓姜?”
姜心真想再给她来两下,门外忽然传来银杏的哭叫:“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时月被她们吵得头昏脑涨,忽然眼前一黑。
整个人软倒在银杏怀里。
意识消失前,她听见墨子期的声音:“月见!”
第70章 070
太子宫, 寝殿。
十六握着时月的手把脉,眉头紧锁。
银杏担忧地问∶“姑娘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呢?”
“嗯……”十六沉吟一会∶“像是气急攻心。”
“啊?”青奴惊呼∶“那会不会有事啊?”
“她醒了就没事了, 最近别让她生气, 马上就要生了, 再动胎气只怕母子都保不住。”
十六站起身∶“我开点药给她吃。”
青奴立马听话地跟上∶“奴婢跟您去煎药。”
“怎么样?”
十六一出来就被几人围在中间, 墨子期也站起身。
“没事, 就是气坏了。”
姜心以拳击掌∶“我当时就该再给她一巴掌!”
“我抓药去了。”十六说,带着青奴离开。
姜心高声问∶“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去吧, 不过安静一些哦。”十六吩咐。
姜心转身想进去,余光瞥见墨子期一动不动∶“师兄?”
“你不进去吗?”
墨子期回神, 一只手搭在栏杆上∶“你进去便好。”
他也想进去看看,但是月见在躲着他, 墨子期不敢。
姜心只好独自进去了。
银杏正在给时月擦汗, 看见姜心来急忙让位∶“公主来了?”
“不要叫我公主。”姜心摇头, 她在外不喜欢用齐国王室的名头。
“她怎么样啊?”
银杏答∶“姑娘好多了, 只是还没醒。”
十六说她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醒, 有可能今晚,有可能明天。
“偏偏这个时候,殿下还出城去了……”银杏嘀咕道,有些不高兴。
“慕容野不在?”姜心环顾一周。
他们的寝殿很华丽, 因为时月的关系也很温馨, 桌上摆着粉红色的花, 十分怡人。
“是啊, 殿下今日刚好有事出城去了。”
银杏有些不服气地说∶“要不哪会让她们把姑娘气成这样啊!”
“你把水端出去倒吧, 我想跟月见说说话。”姜心示意道。
“啊?”银杏望了一眼熟睡的时月,低声∶“哦……”
说完,她端起盆,一步三回头出去了。
姜心撩袍坐在床边,捏捏时月的脸∶“醒了没啊?”
时月毫无动静,姜心嘀咕∶“难道真没醒?”
“原本还想让你看看师兄那可怜样。”姜心喃喃自语。
“你昏倒他都急坏了,那么一个光风霁月的君子,差点把鞋跑掉,真是丢死人了!”
姜心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撩开时月脖子上的碎发∶“我虽然喜欢师兄,但是看师兄那副德行,也心疼得要命。”
“小月见,你快点想起来好不好?”
床上的时月毫无动静,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姜心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叹了口气。
“唉。”
然后起身,拉门出去了。
她出去以后,时月才缓缓睁开眼。
.
当天晚上,太子没回来。
据说公子宁做主放了鲁国使团,他们依然活蹦乱跳。
时月一动脑子就嗡嗡的,只好强迫自己别去想那些稀烂事。
银杏和青奴一左一右扶着她,在花园里慢慢溜达。
“殿下也不知道去哪了,姑娘遭了这么大罪,他也不回来看看。”银杏小声道。
昨晚一夜未归,今天过了一个白天也没消息,今晚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时月没好气地说∶“管他回不回来?”
宫女忽然追上来,对时月说班春母子求见。
“请她们进来。”
时月对班春母子还是很有好感的,尤其是季益那个小孩,居然懂得用牛舌草把李诗兰她们的皮肤染黑,让她们躲过一劫。
真是既沉稳,又冷静。
班春头上戴着小白花,拉着儿子。
季益有些迷糊愣登的,脸色苍白。
“拜见时先生。”班春拉着儿子向时月行礼。
小季益摇摇晃晃,在地上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时月笑着请她们坐下∶“小季益还好吗?那天十六说他吃了很多牛舌草。”
牛舌草性寒,伤脾胃,大人用药都得仔细斟酌份量,何况是个孩子。
班春将儿子按在小板凳上,苦笑说∶“十六给他开了两贴热药中和,今天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时月摸摸他的头,季益嘴唇上的紫色还没褪掉∶“吃点甜甜的糖吧,好不好?”
她让银杏取出准备好的麦芽糖,将筷子递给小季益。
“你看。”时月用筷尖挑了一些,金色的麦芽糖十分粘稠,可以拉成丝,一卷一卷绕在筷尖,绕出个‘棒棒糖’。
小季益一脸病容,但还是被金灿灿的麦芽糖吸引住了,怯生生握住筷子。
“吃吧,甜甜的呢。”时月微笑,觉得他好可爱。
没有小孩能抵挡住甜食的诱惑,高冷的小季益也一样,他伸出粉红舌尖,轻舔着麦芽糖。
班春欣慰地说∶“好久没见益儿这么高兴了,时先生真会哄孩子。”
时月笑∶“是小季益好哄,要是换个脾气大的,我哪里哄得住。”
小季益握着麦芽糖小口小口地吃,班春和时月笑着看他吃。
好半晌,班春说∶“其实,我们是来向时先生道别的。”
“道别?”
时月问∶“你们要去哪里?”
班春低下头∶“我们母子的命,原就是罗师傅和时先生,还有墨先生他们救的。”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可是再这么白吃白住下去,我自己也要看不起自己了。”
“所以,我准备带益儿回楚国。”
班春抬头,苦笑∶“小妇人身无长技,养活一个孩子简直是天方夜谭,只好回家求助兄长。”
班春是楚女,远嫁鲁国。
现在季康已死,这一脉大多数并入季卓一脉,她们母子是季卓的眼中钉,肉中刺。
鲁国无容身之地,又不好一直叨扰卫国。
“你们母子才能吃多少粮啊,安心住!”时月不同意。
“你一离开十六他们的保护,就像落单的肥羊,不是更危险吗。”
班春忽然落泪∶“我倒宁愿追随季康而去!若不是益儿还这么小舍不得,我早该在他去那日就吻颈同去了!呜呜……”
时月不知道说什么安慰才好,正在与世无争吃麦芽糖的季益,忽然抬起小手,给他娘擦了擦眼泪。
班春哭得更伤心了,好一会儿,她取出几样东西。
“时先生,这东西托付给您。”
“这是……”
班春取出来的东西是一件血衣,仔细一看哪里是血衣,分明是写在衣裳上的血书!
“季康是冤死的,公爹也是冤死的。”
班春背负这个秘密,从鲁国逃到卫国,她虽然早被时月救了,却迟迟不敢说。
“不仅如此,季卓的原配阿柔,也是被他们杀死的!”
“可怜她身怀六甲,季卓这个畜牲,居然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他伪装得那么好,证据处理得又干净,季氏的人都信以为真,以为是季康杀了公爹。”
“根本不是,季康是冤枉的!”
时月迟疑∶“那……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班春擦擦眼泪∶“是阿柔的婢女,冒死盗出来给我的。”
“也是她连夜通知我们母子逃命,否则我们早就死在鲁国了。”
时月看着手中的血衣∶“所以,你要我帮你申冤?”
班春摇头∶“不,不是的时先生。”
“这东西在我手里,万一我有一日死了,季康就会永远蒙冤。”
“所以请时先生帮我保管,假以时日,如果班春还活着,再来向时先生讨要。”
小季益吃完了麦芽糖,规规矩矩地将筷子摆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