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嘴快，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世子，您为何不把元掌柜和宋掌柜一并处理掉？”
子衿这话一出，就抿紧了唇瓣，过问主子的事情，可是大忌。
他偷觑着宴安的神色，见宴安脸色尚可，并且欲张口应答，顿时松了口气。
“元掌柜和宋掌柜背后想必有双大手在暗中操控着，若是贸然行事，不仅没办法把他们连根拔起，可能还会打草惊蛇。”
确实，宴安没说错，像铜矿这种和官府打交道的产业，若是没同官府勾结，又怎么可能混得风生水起。
在这个年代，若是没有庞大的人脉，又怎么有贼心去吞铜矿的钱。
敢这样做的，京都恐怕没几个，宴安暗自猜测是一向想致他于死地，又一心想坐上皇位的太子。
子衿见宴安愁眉苦脸的，有心想为他分忧，主动问道：“世子，?有没有什么属下能帮上忙的？”
宴安原本是想让他爹熙王爷派人去监视酒楼和铜矿两大产业的，但他不知道熙王爷手下的人有没有密探，现下子衿主动请缨，倒是解决了他的心头大患。
他解下系在衣裳上的玉佩，放到子衿手中，说道：“去吧，调些人监视着酒楼和铜矿，若有异常，务必在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子衿点了点头，能为世子办事是他的荣幸，“是！属下保证严加监视。”
宴安勾着唇看着健步离去的子衿，好一会儿才低头开始用着午膳。
膳后，宴安唤了一声，守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丫鬟们立马进来把桌上的碗筷给撤了，换上香茗以便给宴安漱口。
宴安把用过的茶杯放下，对着站在边上准备把茶杯端走的丫鬟道：“待会出去顺便把院里的侍从都叫来。”
收拾茶杯的丫鬟正是那日献媚的女人，她以为自己和侍从有染的事被世子发现了，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不小心把茶水倾倒在了宴安身上。
宴安皱了皱眉，丫鬟则是拿出手帕擦着宴安衣衫上的茶渍，边擦边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啊，求世子责罚。”
“行了。”宴安拂开她的手，神色微变。
做事做不好，又一心想着攀富贵，宴安已经没有打算继续把她留在院里了，简直就是浪费粮食。
他冷着脸道：“你出去，把院里的侍从叫进来。”
丫鬟颤着声应是，逃也似的出了房间。
留在房间里的丫鬟也是战战兢兢，生怕世子一个恼火，就赏她们一顿板子。
毕竟这事以前宴安没少做。
宴安目光扫过她们几人，开口道：“其他人呢？”
丫鬟们在宴安的注视下，只能稍微委婉道：“姐姐们身体不舒服，在休息。”
呵！宴安就想笑，休息？怕不是在偷懒吧。
原本他是想把侍从分配去酒楼做伙计的，现在看来，这些丫鬟也不必全留着了。
他随手指着其中一人道：“你！去把她们都叫来。”
第21章 小东西
丫鬟呆呆愣愣地应声出去了，后知后觉以为是世子要责罚她们，心里害怕，走得也更快了，差点就撞上了刚从外边回来的子衿。
子衿侧过身，眉头紧紧的皱了一下，“慌慌张张的，怎么回事？”
丫鬟道明了情况，顺带让子衿替她们求求情。
子衿听罢眉头蹙得更深，他嘴间冷冷地勾起了一抹弧度，“知道了，你去吧！”
奈何子衿长得阳光帅气，丫鬟看不出他笑意掺夹着渗人的冷意。
房间死一般的寂静，连丫鬟紧张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从外边进来的子衿恰好缓解了气氛。
“世子，这是怎么了？”子衿出声询问。
宴安抚了下月牙白的衣裳，淡淡道：“无事，去拿套衣物来给我换。”
子衿点头去拿了套蓝白祥纹的衣物递给宴安，世子极少穿蓝色的衣物，但他在衣柜挑选的时候起了私心，想让宴安穿一回与自己同个色号的衣裳。
他内心告诉自己，一回就好，只一回，他便心满意足了。
宴安从里屋换完衣物出来后，外间里头已经站满了一排人。
侍从丫鬟们忐忑不安地给宴安行着礼，“参见世子。”
“起来吧。”宴安笑问道：“可知本世子叫你们来所为何事？”
众人面面相觑，侍从都摇头小心翼翼地说着不知，偷懒的丫鬟则是跪地求饶，“世子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宴安啧了一声，这两天类似于这种求饶的话他可听得不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不过他也确实没打算要罚她们什么，他抬手掠过一排人，从里面挑了两个顺眼的侍从和两个丫鬟，“明天开始，你们几个留在王府。”
而后对着其他侍从和丫鬟说道：“至于你们，男的去揽月酒楼做伙计，女的去云绸布庄干活。”
闲散惯了的侍从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丫鬟们更是如此，虽说不知云绸布庄是何地方，但听后面的布庄二字，便是知晓要她们织布绣花的。
她们可不愿意！都是好不容易才混到世子身边当个上等丫鬟的人。
王府里面的差使丫鬟向来较多，自然轮到她们干的活也少，久而久之便有些娇气，哪还能受得了粗糙活。
“奴婢想伺候在世子身边。”丫鬟们个个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求世子别赶我们走。”
宴安不为所动，他笑了笑，云淡风轻地抚着袖子上的祥云纹开口道：“本世子不需要你们伺候，更何况，也不见得平日里你们伺候我些什么。”
丫鬟们闻言安静了下来，抬起不知所措的脸看向宴安，宴安看着她们挂在眼角，欲掉未掉的泪珠子，内心泛起一丝丝怜悯。
宴安绝不允许自己如此优柔寡断，他握紧衣袖里的拳头，逼迫自己狠下心来。
既然要把这些个不安分的分配到别的地方，今日就应该趁机敲打敲打，免得她们到时候别有用心。
“你们的意愿不重要，是我熙王府买了你们，若不是我，你们现在可能连容身之处都没有！”
“在这里，我是主你们是仆。你们的mai身契都在我这里，若是有人敢擅作主张做了背叛我的事，到时候你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下边的人都被吓得不敢抬头去看宴安，胆小丫鬟甚至抖着腿，跪都差点跪不稳。
宴安见效果达到了，声音放轻了不少，“你们好好听话，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明天就都过去吧，到时候府里的月钱照常领，店里的我会让掌柜按工价给你们发工钱。”
“是！”
丫鬟、侍从们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只能听命了，更何况，有双份月钱领，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站在世子身旁的子衿在旁人注意不到的时候，眼神痴迷的看着世子。
谁说世子纨绔无能的，他家世子明明聪明能干得很。
一个耳光一颗糖，这不把一群人都治得服服帖帖的吗。
众人鱼贯而出，宴安这才发现子衿似乎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看得入神。
“怎么了吗？”宴安看向窗外，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子衿摇了摇头，面上有些羞怯，他又如何能说自己是看世子看得痴呆。
“嗯。”宴安也没多想，转而关切地问了句：“午饭吃了没？”
“还没。”他方才亲自去调人监视酒楼和铜矿，又哪有时间去用午饭，不过他也不太在意有没有吃，摸出兜里的玉佩呈还给宴安道：“属下不饿，等傍晚再吃。”
手心里的玉佩暖暖的，还带着子衿身上的体温，一看就是被细心呵护着，宴安心里头也跟着暖暖的，他把玉佩系回腰上，转着轮椅到桌边，把还未开封的糕点递给子衿，“不吃哪成，快吃吧，这糕点挺香的。”
子衿打开纸袋，里面金黄的桂花糕散发着甜甜的香味，他极少吃甜的东西，但只要是宴安给的，他便喜欢。
宴安看着子衿一块块地吃，又闻得香甜，不由得悄悄咽了咽口水。
他别开视线，告诉自己堂堂一个世子，不可做出咽口水这种有失仪态的举动。
子衿尝了几块，口齿间的香甜腻得他没办法继续吃了，只能把袋子合好，放进衣襟里，打算晚些时候再继续吃。
暖阳高照，宴安又被子衿推着出去，这些天日头不错，他也不单单在自个的庭院里逛了，偶尔还会在把整个熙王府遛上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