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入席。
待得宴后,就到了灯戏的上演时分,帝后妃嫔遂移驾观戏。
演灯戏的地儿是在储秀宫后,御花园旁的戏楼,戏楼面阔进深各三间,与北面的正殿和东西配殿构成了独立的院落,小院内有廊环绕,下雨时行走方便,妃嫔们或坐或立,也可在看戏的时候调换座位,方便彼此之间来往讲话,十分自由。
清宫中是设有专管演戏的机构,宫中每次演出,内务府都得提前拨给白银,灯戏也不例外。
这一晚一共是九个戏目,戏班入宫演戏一般都不带行头,只带化装彩匣,免得拉拉杂杂的一堆东西,瞧着不像个样子,进宫时还要检查半天,白白浪费许多功夫。他们来时背彩匣道具,去时便带着赏银,因着在正月中,皆用红金洒纸包着,十分喜庆。
吉灵随着皇后等人到了戏台子下,早有各人座位上标注了名字,吉灵的位置是在第二排正中,基本上正好瞧着皇后娘娘后脑勺,幸好每一排之间的间距都极大。
她坐了下来,谦嫔的座位便在旁边。
那戏台子上,已经热场起来了,锣鼓喧天、笙歌悦耳。
戏台高有三尺,周围是一圈儿的绿色栏杆,正面悬绿地金字匾额,上书“升平叶庆”四字楷书。
吉灵坐下,看戏的糕点果子刚刚送上来没多久,后边就来了个养心殿的御前小太监,说是皇上的意思——怕宸嫔娘娘以前看戏少,乍然这么多场一上来,必定有看不懂的地方,让他全程给娘娘解说。
谦嫔在旁边,剥了一只南果子,听到这话倒是噗嗤笑了。
不一会儿,身着彩衣的戏子们,手持彩灯,踏着乐板子的节拍,排成队形,徐徐上场了。
果然有了个专业解说员,就是不一样。很多细节——比如戏台上方彩绘着蓝地白云吉祥图案,那是为了演天宫戏时,扮演神仙的戏子可由此乘祥云下降人间,群贤贺岁,四海升平。那太监都给吉灵解说了。
胤禛看了头一场,意思了一下,便起身离了席位,自去处理前朝的事情,众人恭送皇上走了之后,顿时松快了不少,连几个常在都拿起了瓜子、糕点吃了起来。
这可是宫里一年之中难得的热闹时候。
前面的几场是热热闹闹的神仙戏码,后面就上了几出剧情跌宕起伏,千回百转的经典剧目。
吉灵正看得有趣,忽然一转头,就见容答应不声不响地过来了,手中捧着茶盏,低声道:“宸嫔娘娘,婢妾来给您敬茶!”
吉灵一脸懵,还没来得及说话,容答应却忽然低呼了一声,一脸痛楚之色,将那茶盏立即放在了一旁桌上,摊开手掌连连吹气,那茶盏却没摆放稳当,在桌案上摇了摇便晃落了下来。
前排看戏的裕妃和齐妃听见动静,而都往这儿回头看过来。
乌拉那拉氏转头来,见了这一幕,眉头一皱,便低声道:“宸嫔,容答应是个胆小又老实的,知道承宠一事,未免惹得你不高兴,这才惶惶恐恐地来敬茶,宸嫔你又何苦罚她一直端着茶水,却不接过?”
张贵人在后面,倏地便站起身走过来,挡在吉灵面前,对乌拉那拉氏蹲了身子道:“皇后娘娘怕是看错了。婢妾方才就在后面,瞧得最分明不过——容答应过来敬茶,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宸嫔娘娘哪里罚了?”
懋嫔在旁边,笑着就拍了拍张贵人的手臂,将她向后拉了拉,笑意满面地道:“皇后娘娘仁心,容答应是坤宁宫里出来的,皇后自然更加情切关心一些。许是这容答应手嫩,才说了半句话不到,就把茶盏给摔了。”
齐妃在旁边听见“手嫩”两个字,顿时用帕子掩了嘴哈哈一笑,随即满脸戏谑地望了华容一眼,幸灾乐祸地道:“容答应做奴才也是做久了的,论理当是皮糙肉厚,看来还是皇后娘娘太心疼她,没让她做过粗活,连一盏热茶都捧不住了!”
第282章 生辰和产期
吉灵一脸懵,还没来得及说话,容答应却忽然低呼了一声,一脸痛楚之色,将那茶盏立即放在了一旁桌上,摊开手掌连连吹气。
那茶盏却没摆放稳当,在桌案上摇了摇便晃落了下来。
前排看戏的裕妃和齐妃听见动静,而都往这儿回头看过来。
乌拉那拉氏转头来,见了这一幕,眉头一皱,便低声道:“宸嫔,容答应是个胆小又老实的,知道承宠一事,未免惹得你不高兴,这才惶惶恐恐地来敬茶,宸嫔你又何苦罚她一直端着茶水,却不接过?”
张贵人在后面,倏地便站起身走过来,挡在吉灵面前,对乌拉那拉氏蹲了身子道:“皇后娘娘怕是看错了。婢妾方才就在后面,瞧得最分明不过——容答应过来敬茶,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宸嫔娘娘哪里罚了?”
懋嫔在旁边,笑着就拍了拍张贵人的手臂,将她向后拉了拉,笑意满面地道:“皇后娘娘仁心,容答应是坤宁宫里出来的,皇后自然更加情切关心一些。许是这容答应手嫩,才说了半句话不到,就把茶盏给摔了。”
齐妃在旁边听见“手嫩”两个字,顿时用帕子掩了嘴哈哈一笑,随即满脸戏谑地望了华容一眼,幸灾乐祸地道:“容答应做奴才也是做久了的,论理当是皮糙肉厚,看来还是皇后娘娘太心疼她,没让她做过粗活,连一盏热茶都捧不住了!”
齐妃这番话说出来,皇后乌拉那拉氏的脸上就红一阵、白一阵,顿时有些挂不住了,见众人居然纷纷站出来帮腔宸嫔,心里更是沉了沉。
吉灵这时候就不疾不徐地起身,恭恭敬敬地向乌拉那拉氏福了一福,才一脸从容地笑道:“台上喧扰,皇后娘娘又坐在前面,怕是一时没瞧着仔细,误会嫔妾了。”
懋嫔笑着就道:“宸嫔向来和气待人,想必不会那般。”
气氛尴尬了起来。
亏得这时候,戏台上叮叮咚咚响了起来,是一场极热闹的武戏,台上挥着旌旗,演出两军交战的场面,将众人注意力吸引了回去。
乌拉那拉氏见状,深深瞧了一眼容答应,示意她回来。
谦嫔见张贵人还站在旁边,立时站起身,笑靥如花地按住张贵人的肩膀,道:“本宫却是忘了,张贵人,你与宸嫔素来交好,来,妹妹你坐!”
张贵人自然少不了客气一番,道是娘娘的位置,婢妾怎能随意乱坐云云,谦嫔硬是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了,转头自向旁边去了,又寻了李贵人说话去。
张贵人坐在吉灵旁边,两人都没说话,待得那场武戏轰轰隆隆地过去了,张贵人才慢慢地出了一口气,端起茶盏挡在嘴边,低声道:“吉姐姐,你还没和她介意呢,她倒自个儿上门来挑事儿了!”
吉灵伸手拿了一块自己面前的糕点给张贵人,眼睛盯着戏台子上,没转脸,只是微微侧着脑袋向着张贵人,口中低声道:“别着急,这还在外面呢,咱们回去再说。”
她自己也拿了块糕点,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耳中虽然还听得那戏台上笙歌片片,但是心思已经不在台上了。
她倒是有点想笑——皇后这事儿做的有些太小家子气了,旁的不说,便论一点:皇上都已经离席了,便是想衬出她一副恃宠欺弱的跋扈样子来,又给谁看呢?
……
转眼间,正月已过,到了二月里,吉灵便要过生辰了。
原主的生日是二月十四日,吉灵心道这日子可真好记。
清宫之中,妃嫔过生辰皆有赏银,嫔位一级的赏银为三百两。但极少数被皇帝特别宠爱的妃嫔,赏赐也会随着皇上的心意而增多。
吉灵的赏银就变成了四百两。
其实这四百两,和胤禛给她的赏赐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便是那随便几盆宝石盆景,就不止这个数字了。此外还有好些赏赐:白玉索子夔福磬一件、玛瑙梅花碗一件、紫晶子母狮子一件、黑花石英雄合卺觥一件,都是吉祥长寿的寓意。
另外,早膳和午膳的时候,苏培盛亲自带人从养心殿过来,送来皇上的赏赐:八道寿意菜、八道荤菜、八盒点心、还有一筐雪尖桃给她做寿桃。
外面还是天寒地冻,紫禁城里居然能吃到雪尖桃,听苏培盛说是从南方运过来,每一个都桃子都是淡淡的翠色,顶上却是白色,看起来就像雪顶一样,吃起来也特别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