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眸子一沉,抬手一把揪住刘胜全的衣领:“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
刘胜全脸上的笑一僵:“你这是干什么?!快松…”
话音未落,江逸紧捏着的拳头迎面就是狠狠一砸,一声皮肉到骨的闷响,刘胜全眼前炸开赤橙黄绿,鼻腔倒满苦辣辛酸。
“操/你妈的。”江逸一脚踹上刘胜全的腹部。
刘胜全五感暂失,后退两步仰面倒进了路边的绿化带里。
这要是换成以前,江逸一脚下去,往轻了说也得被救护车拉去医院躺上个把个月。
但是今天这畜生运气好,许宁宁的身体本没力气,再加上光着脚,力道大大削减,只是把人揣进了草丛。
江逸弯腰,又是拎起来刘胜全的衣领,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直接招呼上脸。
下一秒,江逸肩膀一痛,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好似从他的身体内部传至耳膜。
他的右臂突然无力地一垂,甚至还在空中荡了荡。
用力过猛,手臂脱臼了。
刘胜全满脸鼻血,挣扎着起身。
他趁着江逸愣神的功夫,跌跌撞撞跑出几米。
跑了一半,似乎又想起自己的自行车还在原地,于是他又灰溜溜地回来,抹了把鼻血,骑上车子匆匆跑了。
江逸捂着自己的右臂半跪在地上。
她环顾四周,这里离校门不近,也不知道有没有摄像头。
“同学…”有位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小跑到江逸的身边,礼貌问道,“需要帮…”
他的那个“忙”字还没说出口,就只听“咔嚓”一声,眼前的小姑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那只脱了臼的手臂给正了回来。
男生瞪大眼睛:“嗯?!”
江逸站起身子,看着刘胜全离开的方向,面沉如水。
“同学,”男生喉结滚动,锲而不舍,“需要帮忙吗?”
江逸扭头,上下打量了男生一眼。
片刻后,他指了指男生身上的校服,压着嗓音道:“衣服脱了。”
第8章 惊觉
江逸从校门口顺来一件校服,随便往身上一披。
许宁宁是女孩子,是他粗心,有些大意。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高一,对这个化学老师似乎也没什么太坏的印象。
也不知道这畜生以前有没有对许宁宁这样过,许宁宁那软脾气,估计只会躲着哭。
“同学?同学?嘿?同学?”借衣服的男生在江逸面前挥了挥手。
“干什么?”江逸皱眉。
“你的胳膊…”男生低头看了看江逸手臂,“没事吧?”
江逸把校服拉链拉上:“没事。”
“我叫许承远,”男生忙自我介绍,“我在临城一中的高三二班…”
江逸“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要走,却被许承远拦了下来:“你是高二一班的许宁宁吧,暑假的物理竞赛我俩坐一起,你不记得了吗?”
江逸不耐烦地转过头:“所以呢?套什么近乎?”
许承远一懵:“也不是套近乎,就是你那时候借了我块橡皮,我还没跟你说声谢谢…”
还有这事儿?这小丫头烂好心,走哪儿都能跟人搭上关系。
“你长得真丑,”江逸心里不爽快,随口噎了许承远一句,“以后离我远点。”
-
另一边,许宁宁被送回了江家的三层小别墅。
上午走的时候她只是大致看了别墅内部,没仔细看外部。
现在重新回来了,她得好好看看。
铁艺的大门,鹅卵石小路。
爬满红色蔷薇的围墙,半个足球场大的后院。
竟然还有一处小型观景喷泉。
有钱真好,许宁宁在心里咬小手帕。
没到吃饭的点,许宁宁回到江逸的房间。
早上那扇被砸碎的玻璃门已经换上了新的,地上的碎渣也清扫干净。
江逸的房间很大,里面摆放的家具基本都是实木冷色调。
阳台正对着后院,别墅区楼与楼之间间隔很大,采光非常好。许宁宁现在玻璃门内,可以看到那院子里的一小块喷泉。
窗帘有两层,最里边是那种非常厚实的遮光布料,许宁宁尝试着把它拉上,让本就不是很亮的房间彻底漆黑一片。
这就是江逸生活的地方。
许宁宁重新把窗帘拉开。
墙上的挂画带着署名,桌前的台灯复古款式,软暖的簇绒地毯密实丰满,就连床前玻璃水杯的杯沿处,都渡着一层金边。
这个房间里的每一处都霸道又低调的显示着有钱,是那种非常有格调的、一点都不暴发户的有钱。
总之这个房间哪里都好,好到它就像一家五星级宾馆的高级套房。
它可以是任何人的房间。
许宁宁桌子边上,拉开那盏复古台灯。
暖黄色的光洒在桌上,台灯的旁边有一个空了的笔筒。
“连根笔都没有。”许宁宁小声嘀咕道。
她的手掌划过桌边,手指扣上桌下抽屉外的黄铜拉手。
拉手精致,上面花纹复杂,形状美观。
在把抽屉拉开的前一刻,许宁宁心想自己不应该乱翻江逸的东西。
可是她不知为何,有些偏执地想要在这个房间里找到一点江逸生活过的痕迹。
就像她从高一时认识江逸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两人看上去关系似乎还行,但是许宁宁却一点都不了解那个少年。
江逸对自己的话不多,但也不总是沉默。
他做什么事都是淡淡的,除了偶尔生气,没有其他太激烈的情绪。
江逸是江家的太子爷,是垄断了临城半边商圈、横跨黑白两道的江家第一继承人。
学校里没人敢招惹他。
可是江逸好像每天都不开心。
许宁宁放轻了动作,拉开了那个抽屉。
她想像这次意外闯进江逸房间一样,再闯进他的心里。
她想闯进…江逸的心里。
-
吃过午饭,许宁宁有些发愁江逸回没回家。
她的手机一直放在桌子抽屉里不往外带,想联系也联系不到。
无法,许宁宁只好穿上鞋子准备回家亲自看看。
只可惜,她人还没出别墅大门,就被老管家体贴地拦了下来。
“少爷要去学校?”老管家笑着问,“还没到时间。”
“哦,我不去学校,”许宁宁对着眼前这个慈祥的老人,怎么也板不起来脸,“我出去找人。”
老管家用他那小身板往许宁宁面前一挡:“少爷要找谁?让他们帮着找吧。”
许宁宁没听出来老人家的弦外之音,她傻不拉叽地摆摆手,还真以为人家真情实感地要帮她的忙:“不麻烦了,我自己找就行。”
老管家依旧笑着,不让步。
许宁宁觉得奇怪,看着他笑出一脸褶子。
“你堵着我干什么?”许宁宁绕开他,“我要出去!”
“少爷不要坏了规矩。”老管家这么说着,别墅门外突然多出了两个威武雄壮的保安。
许宁宁瞪大了眼睛,被重新“请”回了卧室。
“咔”的一声,门锁落上,许宁宁背对着门板站在卧室内,突然明白过来江逸站在围墙下对她说的“你出不了学校”是什么意思了。
江逸不仅出不了学校,他从早到晚全程被人看着,哪儿都不去了。
豪车接送只是为了控制他的出行,家里的佣人和保安也是时时刻刻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许宁宁后退半步,脊背抵在门板上,只觉得身后生凉。
江逸一直活在这样的地方?一直这样活着?
除了上课哪儿都不能去,那他的寒暑假又是怎么度过的?
许宁宁缓缓坐了下来。
她展开自己手掌,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掌心处那两点圆形的疤痕。
这是她下午上课时意外发现的。
不像是刀割的,更不像是摔的。
可是要怎么受伤,才会伤到手心呢?
许宁宁想不到。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边额角,那里有一小块凹凸不平,只是被头发遮住,不被察觉。
许宁宁站起身,走到卫生间,把灯给打开。
她身体前倾,凑在镜子前,抬手把额角那撮黑发给捋了上去。
是一块瓶盖大小的疤痕,粉色的新皮和棕色的皮肤相错,上面还有两道缝合的痕迹。
伤口恢复良好,没有痛感,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许宁宁把手放下来,撑在黑色的大理石洗面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