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坐了,今天有点晚。”江逸说。
许宁宁“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进了单元楼。
不过下一秒,她又出来了。
“分开前不应该有一个抱抱吗?”许宁宁冲江逸摊开双臂。
江逸轻叹一声,走上前抱了抱这个黏人的小丫头:“好了,回去吧。”
“抱,抱都抱了,”许宁宁快速地看了看周围,“能有个亲亲嘛?”
江逸眸中带着笑,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好了,有亲亲。”
“你怎么总是亲我脑门,”许宁宁揪着江逸的衣角,不依不饶。
江逸抿了抿唇:“感觉,有点,不太好。”
在这种随时随地能蹦出个人的地方,万一亲上瘾了,怎么停。
许宁宁眯了眯眼睛,气呼呼地看着江逸:“我知道了,我回去了!”
江逸觉得好笑,看着许宁宁走到电梯旁边按下按钮。
“江怂怂,”许宁宁抬头去看电梯对应的楼层数,愤愤道,“超级怂。”
江逸看着许宁宁这一副憋着气的河豚模样,忍不住在电梯到达一楼的前一秒,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拎去了旁边楼梯间。
这里没有光,还很静。
不仅如此,甚至阴森森的带着凉气。
江逸把许宁宁按在墙角,低头狠狠欺负。
“谁怂?”江逸轻喘着问她。
“我…”许宁宁声音小到听不清,“我最怂。”
-
回到家,许宁宁把鞋子一踢,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跟个兔子似的跑去阳台往下看。
天有点黑,她什么也看不到。
许宁宁掏出手机,给江逸发信息。
【你走了吗?我到家了。】
【没有,正准备走。】
【我在阳台看着你呢,你走吧。】
江逸抬头,后退着走出两步。
他也看不到许宁宁,只能把目光定位在某个楼层之间。
片刻后,他觉得有点不对。
【你确定在阳台?那不是单元门的朝向。】
于是许宁宁又从阳台一路飞奔到客厅的另一边窗户。
“大晚上的跑什么?”于知白从卧室出来,“安静一点。”
许宁宁没工夫搭理自己老妈,从窗户里探出去半个身子。
她好像看到江逸了。
【我看到你了。】
【嗯,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
许宁宁趴在窗户上,看着那个模糊的背影走远。
然而紧接着,她还看到了江逸的身后跟去了两个人影。
这两个人从哪冒出来的?
许宁宁觉得奇怪。
如果换成平常人,她或许没有这么大的警觉。
可是今天江逸才跟她说过不要外出,所以许宁宁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
【我刚才看见你身后跟上去两个人。】
【是的,江铭城的人。】
许宁宁:“……”
她捧着手机,心情有点复杂。
【那刚才,我们都被人看到了?】
【进楼道应该没看到。】
许宁宁裂开了。
【那他们知道我们进楼道吗?】
【他们应该看着我们进去的。】
许宁宁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们会告诉你爸爸吗?】
【应该会的。】
许宁宁把手机往地上一摔,蹲墙角开始哭。
“怎么哭了?”于知白有点懵,“刚才不该挺开心的吗?”
“妈妈,”许宁宁半张着嘴,仰头哭出了个鼻涕泡,“我好丢人啊…”
-
于知白不知道许宁宁到底怎么了。
而许宁宁也不会把事情真正的原因告诉于知白。
她哭了好一会儿,直到收到了江逸到家了的信息,这才停了下来。
“你下午跑哪去了?”于知白端了盆葡萄坐在许宁宁身边,“江逸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听他语气,应该是找你找急了。”
这件事可以让于知白知道。
许宁宁抹抹眼泪,把江逸迟到的原因、以及脸上的伤口都和于知白说了一遍。
“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打呢?”于知白叹了口气,“一点一点养大的,多少也有点感情啊。”
“他爸爸跟你又不一样,”许宁宁抱着抱枕,“他们一家都是变态。”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知白皱着眉头,“江逸多乖的一个孩子啊,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今天是我让江逸出来,他才会挨打的,”许宁宁小声道,“江逸跟我说过,如果顺着他爸爸的脾气,不会有什么事。”
许宁宁顿了顿,有点儿难受:“我以后是不是不应该找他呀?”
“你们现在好好学习,”于知白摸了摸许宁宁的脑袋,“别想那么多。”
“可是妈妈,”许宁宁声音带上了哭腔,“我一想到江逸要在那种地方,我就难受。”
于知白把许宁宁揽进怀里拍了拍背:“那里是他的家啊。”
“江逸不是他爸爸亲生的,他们对江逸一点都不好,”许宁宁问,“这也算是家吗?”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也是法律意义上的父子,”于知白回答道,“这是我们改变不了的。”
“法律是人定的,”许宁宁不明白,“法律为什么改变不了?”
于知白卡了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法律可以改变,就算断绝不了父子关系,未成年也可以上诉更换自己的监护人。
“宁宁,你现在不要想这种事情,”于知白眉头越皱越深,“你们还小,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懂…”
“你们就是懂得太多了,”许宁宁打断于知白的话,“所以才会被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影响,从而看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于知白看着许宁宁沉默。
良久,她揉了揉自己闺女蓬松的卷发:“宁宁,你真的长大了。”
“我想让江逸离开那个地方,”许宁宁抓住于知白的手臂,央求道,“你帮帮我吧,妈妈。”
第65章 我不放弃
许宁宁很像许安年, 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会不停地找方法去完成。
于知白想起了当年许安年追自己的狼狈样子,突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动摇。
“江逸那孩子?”许安年拿着筷子正吃饭,“他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啊, 爹不疼娘不爱的, 今天为了找宁宁还被打了。”于知白叹了口气道。
“当初我和他父亲在医院见过一面,不轻不重的说过一句,”许安年道, “当时他态度挺好, 就应着了。”
“你们还说过话?”于知白惊讶道。
许安年“嗯”了一声:“把江逸身上的疤拿出来说了事儿, 希望他别这么对孩子。”
“咱闺女难过的要死, 偏让我去帮她,”于知白把问题抛给许安年, “你说怎么帮?”
许安年停下手上动作:“帮谁?帮江逸?”
于知白点点头:“差不多吧。”
“我们帮?”许安年诧异地笑了笑,“应该不行吧?”
“今天晚上她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未成年可以更换监护人之后,就开始闹着要我帮她上诉了,”于知白托着腮, 重重叹了口气,“小孩子想问题这么单一,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再过一年他们不就成年了吗?”许安年端起碗喝着粥,“还换什么监护人?”
“宁宁说如果就这样下去, 江逸可能压根就不会上大学,”于知白看着菜盘一角发呆,“我想想也是, 江逸这孩子就算再成熟懂事,但是终究还是个孩子,哪里拧得过江家这根大腿。”
许安年放下碗筷:“所以你就被宁宁说动了?”
于知白歪了歪头:“这不是在请求你的指示吗?”
“这事儿有点难度,”许安年拿着碗筷起身去厨房, “不一定能成。”
“哎,安年,”于知白端起菜盘,裹上保鲜膜放进冰箱,“你觉不觉得宁宁和你挺像的?”
许安年打开水龙头冲洗碗筷:“有吗?”
“都一样的倔,”于知白点了点许安年的脸,“当初你追我的时候那叫一个凶啊,差点没把我吓着。”
“我觉得你没被吓着,”许安年把瓷碗放进沥水栏,“你扇我耳光的时候力气可大了。”
“哎呀!陈年旧事!”于知白连忙揉揉自己老公的脸,“别提了别提了。”
“把宁宁喊出来吧,”许安年拍拍于知白的手,“我去洗个澡,一会儿咱家开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