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垂眸看了一眼，书页在扔过来的时候凑巧掀开了，正好打开在祁予安满是黑坨坨的那一张。
沈凝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少见的笑了一声。
祁予安当即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你你，你竟然笑我！”
沈凝脸上的笑意未淡，像是没有外人在场，所以没什么顾忌。她甚至还正儿八经的把那“策划”给拿了起来，拿到跟前又仔细看了看。
祁予安也不是一点没写，在黑圈圈和黑圈圈之间，勉强还是能找出点有用信息的，就是不太多，半分钟没到沈凝就把重点扣完了。
“思路是对的。”沈凝评价道，“就是太浮躁了。”
“我画图的时候就不浮躁。”祁予安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所以我还是专心画我的图吧，策划案就……”
沈凝：“就怎么样？不写了？”
“嘿嘿，”祁予安一边讪笑，一边伸手抓了转沈凝的手，刚刚气势汹汹的架势突然又没了，变得十分讨好，“姐……咳，沈总，你看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术业有专攻对不对，我浪费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画几张设计呢。”
沈凝本来是想逼着祁予安在写策划的过程中多学点，不过眼下看来，这条路似乎确实没什么见效。
“那策划谁来写？”
“你啊。”祁予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结果，刚说完就把沈凝给说愣住了。
“我？”
敢直接给老板布置任务的，祁予安也算是公司第一人了。
但祁大小姐怎么可能有这种认知，尽管嘴上说着令人咋舌的话，眼神依然纯情无辜的看着她，“我的想法其实你也基本都知道了，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这是相信不相信的事情么？？
沈凝没有立刻回应，让一直眼巴巴看着她等下文的祁予安，心里暗暗打起了鼓。
目光也逐渐可怜化，感觉再多一会儿，就要当场哭出来了。
沈凝被盯得如坐针毡，迟疑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要说点什么了，祁予安却又抢了个先，突然又大幅度凑近了她一些。
顺便脸上可怜兮兮的，耷拉着眼角，全然像是个即将被逼|良为|娼的无助少女，“还是说，沈总要我……”
她一边说，一边柔弱无骨的半趴半坐在办公桌上，继而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口，“要我付出点什么代价？”
沈凝：“……”
祁予安装模作样的抽着鼻子，“我初来乍到，一无所有，唯一能拿得出手，就只有这个身子了，沈总要是不嫌弃，就……”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似的，垂着眼睛就嘤嘤嘤了起来。
沈凝一个脑袋十个大，看着大小姐演的跟真的一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到底，就算是谁馋谁的身子，每次被折腾得半死的人，好像都是她吧？
祁予安倒是也累，毕竟每次都要突发奇想的搞出那么些稀奇古怪的花样来。
祁予安演着演着还要偷偷瞧一瞧沈凝的表情，看看对方的态度有没有动摇。
然而始终得不到回应着实让她有点着急了，于是咬咬牙，索性酝酿起了最后的大招。
“沈总要是还不愿意答应我的话，”她说话间就又站直了身子，然后抬手一边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一边绕过宽大的办公桌就要往沈凝的身边走，“那我就只能……”
沈凝这才恍然回过神，一败涂地，“好好好……”她赶忙抬手阻止了一下，一副就要把她就地正法模样的祁予安。
沈凝无奈的把人挡在一臂开外的地方，顺便又把对方已经扯下来一点的领口又给她拢了回去。
“我写，行了吧？”
“真的？”
沈凝叹了口气，她什么时候能那祁予安有点招就好了。
“不过条件是，你得时刻跟我保持沟通交流，我拟策划的时候，你最好也在旁边看着点。”
“没问题。”
“另外，既然你不用写策划了，那就直接开始画设计吧。”沈凝指着策划道：“看了一下你写的，这系列至少推出九款。虽然只是个配件，但是想短时间内设计出九款完全不一样的成品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这个祁予安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她狡黠的笑道：“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有四款现成的了。”
不但出了设计图，连成品都已经有了。她自己做自己穿的都是独家单品，穿腻了转成市场商品也没毛病。
沈凝无可辩驳，“那就还有五款。”
“时间充裕。”一天画一个也不过就五天而已。
祁予安感觉肩头的重担忽然就卸了一大半，脸上的开心几乎要从毛孔里溢出来。不过这种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通电话给打劫了。
祁予安掏出手机，看着来电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却，最后抬头冲着沈凝丢出两个字，“我爸。”
老爷子这阵子估计是烦的够呛，原因无非是自家这丫头不但不听话非要学什么倒霉设计，还偷偷摸摸的偷跑出了他的视线，让他够也够不着，找也找不到。
外加上又在沈凝那边碰了一鼻子灰，怕是这辈子也没这么闹心过。
祁予安之前都不敢接他电话，但是挂了几次后，对方倒是消沉了一阵子，好几天都没再给她打了。
所以这会儿突然又来，祁予安心里的慌张就有一种成倍叠加的势头。
“接不接？”祁予安问。
沈凝：！
问、问她？
“都行吧。”
祁予安：……
等于没说。
祁予安深吸一口气，说起来这一关总是要过的。
她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狠狠心按下了接通，“喂？”
预想中的暴风雨并没有直接糊在她的脸上，祁予安在对方的沉默中等了一会儿，而后才听到对方感慨万分似的低声叫了她一声，“予安啊。”
“……啊？”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画画啊？”
祁予安有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父亲竟然没有开口先质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的事情。
不过疑惑归疑惑，祁予安还是很坚定的回答道：“是啊。”
祁柏叹了一口气，“那你看这样行不行，爸爸同意你去学美术学设计，都随你，你毕业之后再帮你开个设计公司，以后就不逼你学你不喜欢的东西了。”
这番话显然让祁予安陷入了莫大的惊喜中，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忍不住反复确认，“等等，爸你是说真的吧？没诓我？”
“爸爸说话算话。”祁柏道，他说着又沉吟了小片刻，“不过……”
显然就是这转折性的两个字，让前一秒还欣喜若狂的祁予安瞬间又沉下脸，重拾了忐忑的心情，她就知道一定是有条件的。
然而电话那头的祁柏却没顾虑到祁予安此刻过山车一样的心情，他能做出这么大的退步，自然是因为出现了更大的威胁。祁柏郑重要求道，“你得马上回国。”
作者有话要说：emm，关于在国外的这件事，你们姑且当这个国外是架空的好了，细节方面就不要太较真了（因为我本人也没出过国_(:з」∠)_说出来真令人心酸）
第48章 晋江独发
沈凝虽然听不到通话里的具体内容, 但是光从祁予安大起大落的表情里就已然有所猜测。
她之前已经和祁柏撕破了脸，这种情况下, 祁柏当然不可能放心再让祁予安留在她的身边。所以这通电话的核心内容, 毋庸置疑一定是以妥协为条件, 让祁予安回国。
沈凝低头看着手头的文件, 尽管心里什么都猜到了, 但表现出来依然是什么也没上心的样子。
她也很好奇，祁予安会怎么选。
大概会站在她这边吧，或者劝她一起回国。
就算是最坏的结果，祁予安真的要回国, 她也一定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手上用笔的力道不由自主就重了一些, “刺啦”一声, 笔尖的小珠似乎掉了，顺着她的力道，纸张也被划破了一条长印。
因为这个动静，祁予安才莫名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沈凝则依旧恢复常态, 状似懊恼的把手里坏掉的笔扔进了垃圾桶, 又换了一张纸。
“我不回去。”然后她就听到祁予安坚定道，“至少现在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不回来？”祁柏捶胸顿足道：“爸爸不都答应你了吗？你要什么都给你好不好？你回来有我们照顾你, 难道不比你一个人在国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