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演技(37)

“嗯。”他搅拌米饭,“你不想一个人去吧?”

沈稚不太擅长应付自己的家人。然而身为外人,沈河却显得很无所顾忌。他那讨厌关心别人感受的特点在这种场合下极具优势,和沈河一起,许多问题都迎刃而解。

说白了就是能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

父母亲下榻的酒店,姑父姑妈还有蓝翘的食宿,沈稚全部提前办理完成。她理了头发,又在旧衣服里挑挑拣拣,选了合适的装扮。

送过去的礼物里,沈稚负担了一半,沈河后来又添置了另一半。她跟他提出要报销,他却不在意地说“不用”。

她的丈夫表现得像一个相当慷慨的多年好友。

进入酒店,乘电梯上楼,从头到尾,沈河与沈稚都一言不发。

当在指定楼层停下,沈河收起刚刚一直在用的手机,手臂绕过她的腰,搂着沈稚一起走出去。

这么多年,沈稚鲜少了解父母亲身处何方、过得怎样,只隐隐约约大致知道他们在做的事。

反正也就与神有关。

就像她的童年时期,他们离开家后所做的那样。

在曾经的种种不愉快过后,爸爸妈妈的朋友圈全都对她设置了不可见。谨慎起见,公司不让她擅自关注有宗教倾向的微博。所以,沈稚也只偶尔会浏览到他们的消息。

开门的是来拜访的客人,恰好也到要走的时候了。于是两边缓冲了一阵,沈稚这才进去,和阔别已久的父母亲见面。

就像沈稚只遇到过沈河家人几次一样,沈河对沈稚的家人也交流甚少。他们跟沈稚都不怎么亲热,更别提沈河。甚至有时候,因为他表现得热络些,他们的印象还更好。

“爸爸,妈妈。”沈稚说。

沈稚的父亲点点头,沈稚的母亲伸出手。她把手放上去。两个人握在一起,随后慢慢地坐下来。

“你气色不怎么好。”妈妈说。

沈河帮着回答:“她才刚杀青没多久,忙了几个月。”

“那难怪。”沈稚的妈妈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气质却比沈稚柔得多,轻轻抚摸她的手臂。

沈稚的爸爸也叹了一口气:“孩子。”

沈稚的妈妈又说:“之前去蒙古的时候,他们那边都在放你们的电视剧呢。”

“是吗?”沈稚紧紧握着妈妈的手。

“应该是那个剧吧?”沈河说着,极其有风度地朝沈稚微笑,“之前评选成对外交流项目的。”

沈稚的父亲又问:“孩子,你和你的家人还健康吗?”

沈河没来得及回答,沈稚说:“都挺好的,只是他父亲去世了。”

只见沈稚的父母两个人齐刷刷地祈祷了一下,又去满怀慈爱地关切沈河。沈河笑着说“没关系”“不要紧”“已经过去了”,沈稚也说“我们已经一起度过了”。

他们聊了一会儿。

沈稚父母的特殊身份使然,来拜访他们的人很多。沈河与沈稚不信教,所以非常贴心地提议先出去转转,等等再一起吃晚餐。双亲也欣然同意。

他们走进电梯。沈河靠在左侧,沈稚站在右边。起初也是安静,然后他忽然说:“还好吗?”

“嗯。”沈稚仰着头,轻轻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他说。

电梯还没降下去。

沈稚说:“我有时候总感到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如意门》杀青后,她仍然持续不断地梦到剧中的情形。那样的冷,那样的伤心,那样的孤立无援。

演员这个职业,不论演技的派别,原本就会体验不同的人生。

也许不知不觉就会沉溺其中。

沈河望着她,又回头,许久过去,他好像没有作答的打算。

最终坐到车上,又一次是封闭空间。毕竟要做的只有等待,没有要去的地方,就算去了最后也要回来。

没有人开口。沈河伸手,一心一意地调着车载电台的频道。有时候是播音腔的交通广播,有时候是下三滥的广告,有时候是不知道叫什么的音乐。

沈稚知道是自己的责任。

他们不是可以谈论心事的关系。

一起生活,一起承担利益和损失,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有义务理解对方的艰辛与悲伤。只不过是形式婚姻而已。

她想收回之前的话。

沈河没有在看这边。然而,下一秒钟,她听到他压低声音:“我不是就在这嘛。”

“嗯?”她有过短暂的迟疑,“你说什么?”

“什么?”

“你刚才说了什么?”她侧过身,难得一见地刨根问底。

“什么都没有,”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重新再说一遍,只是笑起来,示意路边的便利店,问她说,“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请客。”

第29章

正是上班族都在工作、学生都在学校里上课的时间点, 便利店里并没有什么人。原本沈河准备一个人下去,却没拗过沈稚。口罩和帽子,他们全副武装地走进去。

好像不管过去多久, 便利店里的摆设都不怎么会改变。永远和谐的配色, 永远整洁又明亮。让人想起大学时期,彻夜排练结束以后,表演系的学生们总成群结队去买吃的充电。

沈稚拿了一小盒咖啡布丁。

沈河望着她, 随口问了一句:“够吗?”

她隔着墨镜朝他翻白眼。

他回头, 无所谓地说:“你别抢我的吃就行。”

便利店店员没费什么力气就认出他们来, 没有要合影, 但是貌似偷拍了几张。沈河与沈稚对此都习以为常,不怎么介意, 买完东西就回到车上。

刚坐下,沈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沈稚正在撕布丁的包装。

薄薄的塑封粘得过于紧了。她撕不开。扫到这一幕,他用侧脸与肩膀夹住手机,一边接电话一边从她手里摘过来帮忙。

“喂?嗯, 是我。”说着,沈河已经撕开来,又把包装盒递回给沈稚。

沈稚安心地开始吃。

与此同时,也不动声色望向沈河。

“嗯, 我知道了。不会,辛苦您了。”觉察到目光,沈河也看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

他下意识伸手遮住她的脸, 轻声说:“别看我。”

沈稚捉住他的手,想拿开,却不由得停顿。

她对沈河掌心的纹路有些陌生。

明明接触过无数次,但从来没有仔仔细细留意过。沈稚看得出神, 就连沈河已经挂断电话都没发现。

他等了一阵,挣脱她的束缚,突然间掐住她两颊。沈稚吓了一跳,就要破口大骂,又看到他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老张好像晕倒了。”沈河说。

“怎么回事?”她面露担忧,“要不要紧?”

他发动车子,很轻易地作出安排:“应该是没有大碍。师母身体也不太好,我联系习习了,现在打算过去看看。你爸妈难得来一次,就留下吧?”

沈稚想了想,觉得也好,于是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他发动车子的时候,她望着他专注于驾驶的神情,忽然想说些什么。

交通灯闪烁,沈河手指敲着方向盘,好像侧面长着眼睛似的,开口拦截她的欲言又止:“不想我去吗?”

听到他玩笑般的措辞,沈稚笑了笑。

“等你回来,”她说,“我们好好谈谈吧。”

有关结婚,有关过去,有关他们之间蒙混过关的那些不愉快。

他们在酒店分道扬镳。

沈稚裹紧风衣外套,目送着沈河的车远去。她转背上楼,刚刚两个人走过的路,现在全都要一个人走。

回到父母亲的房间时,她敲了敲门,说了声:“是我。”

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蓝翘。

今天的蓝翘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就算面对沈稚,她也没那么多刺了。好像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些。

沈稚进去,然后就听到姑妈那唱歌似的女高音,正在语速飞快、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

没人理会她,于是沈稚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然后就从姑妈的一连串抱怨中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

那天一个邻居到家里来做客。这几年,沈稚的姑妈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整个人春风得意,非常有面子。可是没想到,这个邻居一来就神秘兮兮屏退其他人,继而满脸善意的微笑告诉她,自己在私人医院实习的儿子那天遇到了蓝翘。

按理说,私人医院的保密性是不容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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