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他每天都在撩我+番外(62)

作者:九日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操。

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谢逢秋足有半晌没说话。

他的脑子瞬间就混沌了,甚至华胥话落音的那刻还有些恍然大悟,哦,今天是我生辰啊……

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并不值得铭记,就连他自己虽然用这个借口厚颜无耻地要求过华胥给他弹琴,但事实上从来没有上心过,那一天就如同以往每个晨起日落一样,平淡地过去了,只有偶尔在晚间忽然想起,原来今天是我生辰啊,才会悄悄地取出平日里攒下来的铜板,去村子东边王姨家买一点最次的酒水,如果存款多,心情好,或许会多走两步,去村头的杂货铺买一斤爱吃的糕点。

仅此而已了。

生辰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日子,他也不觉得难过,那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了,没什么好矫情的,可今日华胥这句犹带笑意,清风过耳的“生辰快乐”,却让他停滞了那么多年的舌尖,后知后觉地泛出苦味来。

要是早点遇见他……就好了。

有人惦记的感觉,可真不赖。

华胥见他久久愣神,瞳孔涣散,还当他是没反应过来,微微眯起眼睛,反客为主抓住他的手腕,淡声直言道:“走吧,给你准备了惊喜。”

谢逢秋很快就见识到了所谓的惊喜是什么。

书院大多林木树干上都刻满了符咒,到了夜间会发亮光,闪烁明熠如数不尽的莹莹火虫,照亮前行的小径,但此刻通往寝房的路上,三两步便可见一盏高高悬挂的红灯笼,半隐在树枝林捎间,将原本清高寡淡的仙境添上了几分喜乐之色。

偶有三两学子路过,瞥见到树下的谢逢秋,彼此相视一笑,促狭地招手道:“谢学子,生辰喜乐啊。”

“……”

这还只是个开始,他们渐渐往寝房的方向走去,路上见到几位同窗,谢逢秋便收获了几声生辰喜乐,无一例外都是善意却带着看热闹的心情的,许是在书院修习的日子过于枯燥无味,大家都对这点喜事摩拳擦掌,好事者早早听闻,甚至隔着老远就开始喊:“谢~学子~,生辰~快乐~”

声音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谢逢秋:“……”

若换在平日,他定然也是看热闹中的一员大将,可现在被围观的变成了他,承载着无数同窗好友满当当的祝福与热情,他忽然觉得有些招架不来,悻悻地应了两声后,有些尴尬地悄声道:“怎么……大家都知道了……”

“这你得问十六,”华胥淡淡道:“挂这些灯笼的时候,别人问一句,他要回十句。”

谢逢秋暗自将罪魁祸首拉出来鞭挞了一遍,而后问:“这些灯笼……都是你准备的?”

华胥也没不好意思,点头道:“嗯,你不是说这配色很喜庆,颜色很温暖么?”

……那也不至于给我挂一路吧?

华胥似乎看出他所思所想,瞥眼道:“你不喜欢?”

“没有没有!”这时候哪能说这种话?谢逢秋是不想活了才承认,只见他面容肃正,异常真挚地说道:“我只是在想,这么多灯笼,你怎么带回来的!为了我的小小生辰,真是辛苦你了,华胥!”

“……也没什么。”华胥道:“从山下采买肯定不现实,我只买了彩纸和木料,这些是谢十六两人今天赶工做出来的,我也不知道生辰要怎么过,就想着弄得热闹一点,这些东西零零散散,置办起来还挺麻烦的,更何况你之前还说要琴,弦丝和上好的花梨木也不好找……”

谢逢秋听到前面,本还有些失落,想着这么多盏竟然没有一盏是华胥亲手做的,但听到这句,哀色骤退,双目大睁,喜不自胜道:“你要给我弹琴?”

华胥:“……”

“那还有其他的么?舞乐什么的也可以安排上啊,要实在害羞,你也可以清唱给我一个人听……”

“滚!”

这人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寝院,谢逢秋这会儿已经适应了这些个大场面,他本就是喜欢热闹且善于回应旁人的人,推门入院前,竟还有心情与跟他道喜的人掰扯两句——

“谢学子,生辰喜乐啊……”

“客气客气,唉那灯笼要不送你一盏?多喜庆多温暖啊,挂在寝院门前一定能辟邪!”

谢十六唐潜远二人早早准备了宴席候着,席面简单,二三两薄酒,几道硬菜,还有些花生糕点之类的陪衬,谢十六这个乡野村夫也不管个三七二十一,囫囵将主食和甜点摆在一起,被唐潜远严厉制止:“不行!这样容易破坏整个席面的风水!听我的,把它放在烧鸡的旁边,秋哥吃了,明年一定能招财进宝,财源滚滚。”

谢十六本不想理会,可听到这极富诱惑力的八字预言,二话不说将碟子搁到了唐潜远手里,大声道:“放!怎么富贵怎么放!不要考虑我!”

等谢逢秋走过去一看,不大的一张八仙桌被他俩折腾得仿若五行八卦,顿时怀疑:“那菜碟儿摆卦,我不会被吃坏肚子吧?”

华胥去内间取了碗碟,用清水漱净后,各倒了一碗酒,“不会,今天你生辰,霉运找不到你头上来。”

他一开口,谢逢秋便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华胥,你什么时候给我弹……”

“咳咳!!!”

“……”

话还没说完,便被华胥皱着眉头的做作呛咳打了个截断,谢逢秋愣了一下,明白了,这是要给他单独弹啊!

他立刻高深莫测:“没什么,我刚刚说了句梦话。”

谢十六、唐潜远:“……”

大可不必。

华胥又咳了两声,转移话题:“来,喝酒。”

四人分列四方,举杯同饮,觥筹交错,杯盘狼藉,酣畅之际,唐潜远忽而感叹:“要是叶子在就好了。”

他若是在,定不能让谢十六和唐潜远把菜碟摆成这么难看;他若是在,现在桌上的食物一定一点也不剩了;他若是在,说不定能将这宴会弄得更热闹更完整一些,五个人里,他除了偶尔疯癫,大多时候都是行事最稳妥的那个。

谢逢秋和华胥深知其中渊源,谢逢秋看似无动于衷,可神晔刚走的那晚,他一个人呆呆地望了好久的星星,后者更是清晰明了地听他诉说过所有苦衷和困痛,此刻忽然提起,两人俱是心中暗叹,双双陷入安静。

这样的感慨终究只持续了小片刻,少年人往往能更好地应对离别,因为他们岁月不停,余生漫长,无论前路通往何方,总能遇见曾经的故人,唯有华胥,独自端着酒盏,面对即将来临的分离,默默一饮而尽。

夜深了,华胥自从上次扶风城一醉,便不愿再体验这种感觉,是以他虽然喝得多,但酒意分毫不差地被化出去了,谢逢秋酒量时深时浅,令人看不大懂,但这次看起来还算清醒,另外两个则毫无顾忌,酩酊大醉,好不容易将他俩送回寝院去,谢逢秋对着一院子的狼藉,深沉地叹了口气,回房一看,华胥已经把琴拿出来了。

他当机立断决定明天再来收拾。

“想听什么?”华胥一边调试着音准,一边问他。

琴是他自己动手做的,上好的梨木冰蚕丝,尾部刻着简洁大气的花纹,没有任何坠饰。十分符合华胥一贯的风格。

谢逢秋托着腮,弯眸笑道:“随便,你弹的我都喜欢。”

他并不通音律,也欣赏不来这种高雅的行为,他喜欢的,是华胥特意为他做这件事本身,无论是弹琴,抑或煮茶,只要沾染上了华胥二字,他便觉得格外高兴。

瞥了他一眼,华胥没说话,随意弹指一拨。

舞乐这种东西,他也只在很久以前学过个大概,本就不需要他多精通,只是希望能在谈论时能品论一二,过了这么多年,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还是古琴制好之后,临时抱了两下佛脚,能弹完整的也不过一首,谢逢秋就算想要听别的,他也捯饬不出来。

一曲终了。

谢逢秋如闻天书,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好听,迟来的酒意稍稍上头,他支着脑袋,眼睛明亮如星月。

“好听!”

华胥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醉了。”

谢逢秋大概是处在半醉半醒之间,因此并不反驳,只是笑意盈盈,喃喃道:“华胥,你真好……”

后者正欲将琴锁回柜子里,闻言动作一滞,沉默良久,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谢逢秋似乎听到了一声悠远绵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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