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像是同一性障碍,又好似许多这些人格在无缝切换;矛盾和统一居然在一个人身上这么完美的呈现出来,怪哉,怪哉。”
阿提拉正在思考,却听到一旁传来罗布塔的声音,也许是因为罗布斯表示自己不认识杜宾这件事,让罗布塔听起来很上火。因为对于罗布塔来说,这种行为无异于罗布斯在变向承认自己不记得四十年前那一晚父亲遇袭一事。
“哥哥你说你不知道杜宾?你脑子没烧坏吧!你们在一起
相处了十八年你说你不认识他?”罗布塔如是说道,他差一点就冲上去揪着罗布斯的脖子。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我的弟弟。”看来罗布塔这种块头的人一旦发火,无不论是谁都得有几分忌惮,只见罗布斯不停地示意罗布塔冷静,然后用剩下的一只左手不断地做着向下的手势,意图吹散罗布塔的怒气。
过了许久,见罗布塔已经冷静下来了,罗布斯方才继续说道:“就算你和首席大人这样问我,但是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呀。弟弟你刚才说那个叫‘杜宾’的人和我相处了十八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
“…大概四十年前吧。”面对这样罗布斯,罗布塔也是好将心里头的怒火给按下去。
“四十年前呀,那得好久以前了。”罗布斯笑呵呵地说道,“都这么久了,很多事情确实是说忘就忘的。”
阿提拉对罗布斯这样的笑容并不陌生,他的有印象,而且记得很清楚。罗布斯的这种笑容,是属于街边恣意玩乐,无忧无虑地孩子们的,很难想象一个成年男性在这个年龄段还能露出这样的微笑。这种和年龄层完全不符合的笑容出现在罗布斯的脸上,阿提拉的眼前,除了给他带来诡异和惊悚的感觉外,
便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阿提拉正惊异于罗布斯的笑容,不料这时罗布斯却趁此空隙将自己的右手抽了回来。他撤回地很迅速,还接连后退到距离阿提拉几个身为的地方。等到阿提拉回过神来想要再次抓住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首席大人好像很喜欢这样的亲密接触呢。”罗布斯又顶着那张孩子一样的笑容了。他似乎没有感觉到阿提拉这样做的时候所包含着的恶意,而仅仅只是将这种行为当作了一种游戏。
不过罗布斯越是这样,阿提拉就越是觉得不自在,先不管身后的罗布塔是什么表现,阿提拉认为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根本不可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罗布斯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心智退化了异样。
于是几乎是脱口而出,阿提拉问道:“说起来,罗布斯先生您今年几岁了呀?”
“我吗?我今年二百三十六岁了。”罗布斯回答道。
他的这个回答令阿提拉很失望,心智退化的这个猜想在此可以说是否决了。
“目前的情况罗布斯始终没有表现出恶意,也没有显露出
我原先所推断的魔法水平。可是这样一来,为而为何他却始终声称自己不记得中午发生的一切以及四十年前的挚友‘杜宾’的存在呢?”
趁着罗布斯等待着继续发问的场合,阿提拉思考了起来。聚集在门口的一行人一时间竟然都没有了声音,只有疲倦的蝉儿在替他们叽叽喳喳闹个没完。
“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下雨啦。”
忽然,一声嘶哑干瘪的声音打破了三个人之间莫名的沉寂,从阿提拉的角度来说,那声音就仿佛是在大漠中独自行走了数天的人所发出来的。闻言他们三人一起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发声的人居然是已经失聪失智,从阿提拉进屋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的老人——罗布斯和罗布塔的父亲。
“爸爸,你在说什么呀?”罗布塔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将这个视为父亲身体状况好转的迹象,于是连忙凑上前去关心道。要知道从老人遇袭时算起的这四十年算起,这是罗布塔第一次听到他说出像样的话语。
而另一边,罗布斯似乎也在老人开口出声后注意到了他。原先在罗布斯的眼中,也许这位老父亲就如同一开始就不存在
于此处一般。
其实这些年里,罗布斯的眼睛里一直都没有这位老人。也许是他最后残存的理智在袭击的最后做的反抗,总之为了不让自己再次回忆起那段往事,罗布斯一直以来是看不到自己的父亲的。这种看不到不同于视而不见,而是由认知中抹除,所以即便老人的声音透过罗布斯的眼球进入了大脑,他的脑子也仍然拒绝处理这些信息…没错,就在罗布斯用烟灰缸朝自己的父亲砸下的那一瞬间,精神崩溃的他便失去了再次见到父亲的权利,这也就是当时众人忙于抢救老人时,罗布斯仍旧无动于衷的原因。
当时视觉不处理并不代表听觉不处理,老人忽然无意间的这一开口,传出来的声音是确确实实地被罗布斯的大脑皮层给吸收了,也就因此激起了他被埋藏于心底的正常人格意识。
时机已到,在罗布斯心灵最深处埋藏至今的自我,终于要开始对‘神’的反抗了。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罗布斯的样子就仿佛不记得自己还有别的词汇可以言说。他用左右手在空中胡乱摸索着,目光也游弋于虚空之中,他是这样渴望接近自己的父亲,可奈何…自己的双脚却不听使唤。
阿提拉在一旁看着是觉得莫名其妙。他不明白为何刚才看上去已经将一切都忘记的罗布斯,此时在老人一声言语之后,整个人看上去却又像是换一副模样。不过老人所说的内容他倒是记得清楚…要下雨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起舞
萨拉丁古国首都的夏天向来就是如此,在酷热难耐的白天过后,每每的临近夜晚,都会有一片乌云姗姗来迟,为被炙烤了一天的大地和生灵们降下一场甘露。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事实上当时在罗布塔的家中忍受酷热煎熬时,阿提拉就隐隐有种到傍晚时会降下瓢泼大雨的预感,这种于从气象学来说叫做对流雨,往往会伴着强烈的雷暴和大风。它来的快去的也快,能坚持一个时辰以上的对流雨,说实话阿提拉还没见过。其实到最后阿提拉急着要离开此处也是由于对降雨的判断,当时他打开罗塔房间的窗户,虽然见到夕阳西下的场景,却也发现了天边逐渐聚拢而来的乌云。
此时外头的天空中的一切似乎就如阿提拉原先预计的一样在发生,先是乌云聚拢,然后听到阵阵从远处传来的雷声,夕阳残存的光线被乌云完全吞噬,甚至连星光和月光也一并被埋没其中——对流雨带来了比夜晚还要深沉的黑暗。
紧接着众人眼前有一道亮光闪过,那是闪电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划破天际的成果。然后一滴、两滴…豆大的雨点从空中倾泻而下,那势头就好像要洗清世界所有的污秽一般。
不过有趣的事,此时在场的四个人中,对降雨感到在意的似乎就只有阿提拉一个人。刚才难得开口说话的老人现在又恢
复了原先呆呆的模样;罗布塔全部注意力则都在他的老父亲身上而罗布斯,则是维持着刚才定在原地双手空挥的动作。
其实如果阿提拉能够在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自第一滴雨水滴在罗布斯身上的时候开始,他的双手便已经在半空中停止了动作,而且之后随着雨势渐强,他那呼唤父亲的声音也开始便的小声起来。不过这也怪不得阿提拉,毕竟周围的环境十分黑暗,阿提拉能认清谁是谁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他的眼睛现在能依赖的只有从罗布塔家中透出来的一点点烛光而已。
其实阿提拉也挺感谢这一场雨的,如果说原先他只想着尽快回去的话,现在面对罗布斯,他便有了其他的目的——他要利用这场雨来验证罗布塔所言非虚。
雨由小变大,雨势由弱变强,阿提拉在心头打定主意之后,便将目光死死锁定在罗布斯身上,这时候他便发现了罗布斯的异样——他不在挥手和呼唤了。
“难道他又要跪下来祈祷不成?”阿提拉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就像观察昆虫的孩子一样饶有趣味的盯着罗布斯。而他的眼前,罗布斯就好像定格在雨中一样的纹丝不动。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仿佛就像在赌咒谁会先有动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