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被一股大力拍飞。
灰毛兔子忍无可忍的收回爪子,龇牙咧嘴,恶狠狠的发出一声嘹亮的吼叫:
“叽!”
原本同与锋说话的那人也随之转过身来,身姿修长、容色俊美、眉目沉静,朝暮却是呆住了。
这这这这这不是青青吗?!
不对,青个头啊,这分明就是个男人!
难道是青青的同胞兄弟?
没听说她有什么哥哥弟弟啊……
朝暮满脸纠结,而那人已经瞬移过来,站在她正前方,低头定定的注视着她,眸中沉郁的墨色化开一缕熹光,许久,才用轻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的声音,温柔道:“小暮,是你吗?”
这熟悉的称呼和口吻,朝暮瞳孔地震,难以置信的将青青上下打量了十多遍,才艰难开口:“你是去了……泰国吗?”
青青:?
“不、不对,是我糊涂了。”朝暮抓了抓脑袋,烦躁的拽掉几根细软的青丝:“你、你不是青青对不对?你是不是她的兄弟,叫红红什么的?”
青青唇角微勾,无情的打破朝暮的幻想:“小暮,我就是青青啊。”
他嗓音低沉而有磁性,已不如女儿声那般清透,但语气却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温柔的能叫全天下的女子满脸通红的垂下头去。
除了朝暮。
自己一直视为闺中密友、手帕至交的小姐妹,突然有一天变成了一个男人?这简直惊悚好吗!她本就狭窄的交际圈瞬间少了一位香香甜甜温温柔柔的大姐姐,换来个硬邦邦的男人,血亏!
“小暮,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男人。”
“我本就是男子。”
“你当我眼瞎吗?”
朝暮皱了皱鼻子,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青青轻笑一声,握住朝暮的手。
“唰——”
一道灰影闪过,青青反射性的缩手,然而迟了一瞬,手背上已经多了三条红艳艳的血痕。
隋迩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青青,他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青青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灰兔,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朝暮见到青青手背的伤痕,皱眉,不悦的斜了一眼灰毛兔子,随即伸手,悬在青青伤口上方,柔和的青色灵光闪烁,破损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青青诧异,柔声道:“许久不见,小暮修为长进很大,可是……你不该来这儿。”
朝暮叹了一口气,终于接受了青青大变活男的事实:“我听闻大半个仙界都要来打你了,怎么能不担心。”
“乌合之众罢了。”
“如果你真的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又怎么会不希望我来找你?”朝暮愁眉紧锁,看起来更像是为柳氏操心的少主子。
“姐姐。”与锋顶着一只熊猫眼凑过来,目光清澈,神情与方才的沉郁完全不同,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他们在仙源时的情景。
然而,终究是不可能回去了。
朝暮踮起脚揉了揉与锋毛茸茸的脑袋:“小锋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帮青青哥哥,十一重天淹了以后,只有常山柳氏派人来救,雪狐族许多族人才能保存下来。”与锋脸色暗了暗,声音也低了下去。
朝暮不知该如何安慰小徒弟,抿唇沉默。
“我听闻小暮去了凡间。”青青转移话题。
提到此事,朝暮表情骤然严肃,扭头环顾一遍四周,压低声音道:“进屋子再说。”
青青察觉到不对,皱着眉对旁边吩咐了几句,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自散开后,才带着朝暮和与锋进入侧殿。
朝暮将灰毛兔子放下来,摆到桌子上:“这是仙源神君。”
与锋眨了眨眼睛:“神君大人,原来是只丑兔子吗?”
“神君大人?”青青反应更加浮夸,眼角的阴阳怪气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神君大人纡尊降贵驾临常山,不知有何指教,莫非是专程来拆散哪对有情人的?”
朝暮愣住,觉得事情的发展好像出乎了她的意料,茫然道:“你们认识他?”
“不认识。”
“不认识。”
朝暮:……骗鬼呢。
“不过如果有神君大人坐镇,我们的胜算就大很多了。”与锋面无表情的建议道。
“不需要。”青青立即拒绝道:“生死存续皆是定数,我常山柳家之事,不劳神君出手。”
“本君早已不沾尘事……除非事关朝暮。”灰毛兔子腮边的白须子动了动,口吐人言道。
“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朝暮神识扫了一遍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将凡间发生的事一一陈述,只略过了捡到雁雪的事。
话毕,手心一翻,已经凝成细叶的冰魄出现在众人面前。
朝暮看了一眼与锋:“等解决掉这里的问题,我就将冰魄还回天际雪崖。”
与锋呆呆的注视着那完全变了模样的冰魄,眼中似有泪光闪烁,良久,才摇头道:“它身上的冰雪之气已经消失,不再是冰魄,纵使回到十一重天,也治不了汪洋洪水,更不可能……让外公活过来。”
“雪老?”朝暮愕然,很快想起雪老是从冰雪中诞生的先天灵仙,如今冰魄被抢、冰雪消融,他存在的根基也就毁了。
“没有人能自如运用冰魄的力量,即便是外公也做不到。”与锋的目光从冰魄移到朝暮身上:“或许它与姐姐有缘,是姐姐命定的法宝。”
“雪狐一族依赖冰魄生存,我并不需要。”朝暮柔声道:“小锋放心,这件事过去之后,我会想办法将它变成原来的模样,天际雪崖也会变回你记忆中的家乡。”
与锋浅棕色的眸子微微闪烁:“姐姐对谁都这么好吗?”
“怎么会!我洗劫别人藏宝库的时候你又不是没……”朝暮声音戛然而止,又很快接上,笑着揉了揉与锋柔软的毛发:“因为小锋叫我姐姐呀。”
与锋眼眶一红,就要往朝暮怀里扑,被青青微笑着抓住了后领,摁回椅子上。
“魔族可信吗?”
“魔族当然不可信,不过魔族的话倒不一定是假的。”朝暮答道。
青青点头:“如果凤万知早就与天外魔勾结,仙界众仙必不会放过他。”
“只可惜没人会信的。“与锋撇嘴:“而且现在外面虎视眈眈围了一群等着吃肉的恶狼,在这里才等了两日,眼睛就红的要滴血了,恐怕三日之后,就算天塌下来,他们都要先瓜分了柳家再说。”
青青蹙眉:“主要是雁族和子夜露族棘手,其余散仙小族不足为虑。”
“子夜露,夜一白不正是……”
“就是他领的兵。”青青冷笑:“夜一白跟雁衡阳私交甚好,他又看不惯我,自然是落井下石,巴不得常山覆灭。”
朝暮嘴角抽了抽:“一群修医道的大夫,也赶来凑这种热闹。”
“如果那两家能退兵就好了。”
正在这时,一个白毛团子从朝暮袖子里拱出来,翻到桌上滚了几圈后,晃了晃白花花的脑袋,发出一道清亮的女声:“我可以去劝衡阳哥哥。”
朝暮眼疾手快的将这毛团子捞回去,脸上挤出一抹干巴巴的笑容,雁雪被她按在袖子里不停挣扎,一会儿鼓出一个圆圆的布包。
青青似笑非笑的看着朝暮,将她厚如城墙的脸皮都看得心虚燥热起来,朝暮叹了一口气,将雁雪放回桌上。
“她是在凡间脱力掉到我院子里的,虽说雁族于你们有深仇大恨,但雁雪却曾帮过我。”
“这是雁氏大小姐?”与锋戳了戳白毛球的脑袋,语气恶劣道:“好蠢。”
“你才蠢呢!”雁雪瞪圆了眼睛,但是一想到与锋的家族都被雁峰带兵毁了,又没了脾气,声音低落下来,扁着嘴道:“其实衡阳哥哥也是无辜的,他是凤万知和姑姑的血脉,却不知道姑姑其实是被凤万知害死的,而且父亲……父亲也是被雁峰和凤万知的人联手杀的。”
朝暮皱眉:“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她只从异烛那里听到雁北将军的死讯,却不知罪魁祸首竟是凤万知,如果雁衡阳杀母仇人和杀父(义父)仇人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知他会如何抉择。
雁雪将自己偷听然后逃跑的事情说了一遍,到最后已是带了哭腔:“我好不容易感应到衡阳哥哥的位置,可是灵力用光了就直接掉下去了,差点摔死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