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庐闻言表情缓和了一点:“仙主乃是仙界统御,执掌云疆之下这三十三天,你所说的'与雁柳夜'四族也得俯首称臣,奉仙主为尊……”他说着话锋一转,又冷脸道:“虽然不知者不怪,但不敬仙主当惩,为长记性,便罚你清扫西源茅厕三天。”
熊蚩脸色一垮,整个大块头也萎了下去,无精打采的作揖称是,想来这个惩戒能让他铭记一百年。
朝暮同情的眨了眨眼睛,转而同青青传音道:“仙主这么厉害吗?”
青青哂笑:“名义上是这样,不过四大族中,他大约也只能差遣差遣三十三天雁了。”
三十三雁,那不是……朝暮瞥了一眼雁衡阳,只见他正襟危坐,一副不受外界打扰的静思模样。
她收回目光,眼角余光却看到夜一白急急转过去的脸,心下不由得一动,离魂若是有解药,她一定不能错过。
课间,朝暮歪着脑袋伏在石桌上,正脸面向夜一白,搭话道:“那个,你在刚才说研制离魂解药。”
夜一白闻声刚欲开口,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白了她一眼,扭头不跟她说话。
朝暮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气闷,但转眼想到自己那比月事来的还准的离魂症,咬咬牙又厚着脸皮道:“离魂不是凡间的病吗,竟然连神仙也奈何不了?”
夜一白这回倒是搭理她了,只是语气中满是阴阳怪气:“朝仙友这是在同我说话?那在下可真是受宠若惊,今天早上也不知是谁一来就甩臭脸,那脾气可是大得不得了。”
一句都没提到离魂。
朝暮磨了磨牙,但面上还是一派和气:“我这不是一时搭错了筋嘛,夜仙友大人不记小人过,莫怪莫怪,倒是跟我说说那离魂呗。”
夜一白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才纡尊降贵似的说道:“离魂乃是早已绝迹的东西,非病非毒,非魔非药,无人仙之别,如今三千小世界中也仅有只言片语寥寥记载。”
朝暮道:“既然少见,你怎么会去想研制解药?”
夜一白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我也不知,只是冥冥之中似乎股有执念,好像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那……你做出来了吗?”
“自然是…等下,你为何如此关注离魂之事?”夜一白狐疑的看向朝暮:“莫非……”
朝暮被他尖锐的目光盯的心中发虚,脸上的表情也越发不自然起来,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只觉得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莫非你对医道也有兴趣?”
“不是不是,你猜错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夜一白迷惑道:“不是对医道感兴趣,那还会是什么原因?难不成你……”
“不,不是。”朝暮急忙打断夜一白的话,斩钉截铁的道:“我是说我确实对医道很、感、兴、趣!若是可以,夜仙友可否容我参观一下离魂解药的炼制过程?”
“参观?”夜一白眯着眼睛:“你莫不是想顺手牵羊?医道中丹药剽窃可是大忌。”
“怎么会……我就是看一下,不能看的话那你炼出来后同我说一声也行,我也好恭维恭维你。”
“恭维大可不必,你若是感兴趣,有空便过来看看,我也不是如此小气的人,再者你一个不通药理之人,就算围观一千遍,就算把步骤和材料罗列在纸上呈给你,也做不出来。”
朝暮:……
虽然感觉胸口中了一箭,但他说的好有道理。
第20章 灵力动力学方程
朝暮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药鼎。
特制成葫芦型的双炉药鼎悬浮在半空中,鼎身密密麻麻刻满了阵法符文,单凭肉眼,都能看到几乎凝结成水滴的灵力沿着药鼎凹槽纹路在有条不紊的运行。这样的药鼎,也只有家里有金山银山的大户人家才用得起,朝暮看了一眼正在收拾药材的夜一白,那熟悉的背影,加上这儿浓郁的药香,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发生倒转,她没成仙,他在历劫。
“你发什么呆?挡着我拿药了。”
不知何时,夜一白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正抱着药钵,不满的看着她:“允许你来旁观,可不是让你来碍事的。”
朝暮回神,打着哈哈让开路,道:“你这里的药材许多我都没见过,一时看得呆了实在抱歉,我见那药鼎生了火,里面是在炼制离魂解药吗?”
夜一白点头:“是,不过只是尝试一下,关于离魂,我倒是有几个思路,把握不大,但也要逐一试试才能有所收获。”
朝暮心中失落了一刹那,继而道:“那你何时制出来了记得同我说一声。”
夜一白刚欲答应,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眯起眼睛:“你对离魂倒是关心的紧。”
朝暮干笑两声:“你不是也是如此?”
夜一白:“只可惜有离魂丹,也没有离魂之人。”
朝暮心头猛的一跳,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追问道:“离魂丹是离魂的……解药?”
“离魂是病症,离魂丹当然是解药,难不成你以为是毒吗?”
朝暮有些怔愣,她望着夜一白,眼神却没有什么焦距,她一直以为夜一白是要拿她研制离魂之毒,倒没想到恰恰相反,他想制的是解药,如此说来,她不是拍马屁拍到了驴臀上,白白受了离魂之苦?
夜一白又道:“先前我同你说的并不全,其实我似乎在等一个身患离魂症之人,至于她是谁、长什么模样,我却忘记了。”
朝暮回神:“你大约是弄错了,神仙哪里会连人都记不住,一定是做梦。”
“梦?”夜一白喃喃道:“或许吧。”
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惆怅,朝暮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青青略有些气喘的声音:“小暮、小暮你在吗?”
朝暮如蒙大赦,急忙应和着小跑出炼丹房,朝青青道:“你怎么寻来了,不是同你说过我来夜一白这儿看丹炉吗?”
青青脸色发黑:“我还没答应他就把你拐走了,若不是老师找我耽搁了时间,我早就……等会儿,你怎么称呼他的?就这么一点功夫,便亲昵到直接叫名字了?”
朝暮莫名:“叫名字有什么亲密的?”话本里那些生死大敌互相放狠话不都是直接喊名字么?像什么:龙傲天,你给我等着!
另一边,夜一白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走出来,倚靠在门栏上,似笑非笑道:“柳仙友来得真快,何不进来坐坐,尝尝鄙人新制的药汤?”
青青冷哼一声:“不劳夜仙友招待,我这就带小暮回去。”
“若我没记错,朝暮是新飞升的弟子吧,怎么像是柳仙友的跟班家仆,还要随叫随到,一刻都不得离开?”
青青脸色更黑了,玉骨仙姿染上一丝煞气:“夜一白,你莫要在这儿挑拨离间!”
夜一白凉凉道:“哎呀,柳仙友这模样真跟被踩着尾巴似的,跳脚了?”
朝暮似乎嗅到了一股□□味,眼前的两人之间如同绷紧了的箭弦,下一刻就能打起来。
她连忙拍了拍衣袖,圆场道:“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啊,青青是我舍友又是我好朋友,没什么跟不跟班的,这次是我走的匆忙没打好招呼,我错了对不起。”
青青叹了一口气,同朝暮道:“是我不对,跟你跟的太紧了,你以后出门不必知会我,只要晚上早点回来即可。”
朝暮点头如啄米,夜一白却是哼笑一声,低语道:“以退为进,好手段。”
在场的都是神仙,这种程度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朝暮生怕两个□□桶点着,急忙同夜一白告别,拉着青青离开。
她来这儿是想寻离魂解药,既然还没炼制成功,那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
次日,术科课程。
朝暮和青青这回来得很早,但即使她们已经提前两刻钟到达,场上仍旧坐满了人。
朝暮挠了挠头:“就算神仙可以不睡觉,晚上也应当用来打坐冥想恢复灵力和精神吧,都这么早来,有必要么?”
青青柔声道:“自然有必要,若是迟到,丸时大人会罚扫茅厕的。”
朝暮:“……你昨天也说扫茅厕。”
青青:“三位老师都是罚扫茅厕。”
朝暮:“有什么区别吗?”
青青:“胡庐老师三天,接引老师五天,丸时大人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