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止打量着叶长安的神色,见差不多到时候了,慢悠悠地捏着气球把它收了回去,虽然是放过叶长安了,只是还是忍不住损了他:“我就知道你怕,放心,我不会吓你的。”
“谁怕了!!”
叶长安总是像火烧朱雀屁/股一样,一点就着的臭脾气,每次都能把他自己气个半死。
渊止也不和他分辨,慢悠悠地把收回去的气球捏爆了,炸开的声音那么大,吓得瘫倒在地上的叶长安一个鲤鱼打挺纵身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抱住了渊止的腰,声嘶力竭喊道:“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渊止转头看他,叶长安的大脸就在他眼前放大,惹得渊止忍不住笑了,逗他:“我手里还有一个,你要不要再听听气球爆/炸的声音了?”
叶长安翻了个白眼,主动往外走了几步,努力避开那危险的气球——这玩意儿简直是他朱雀的毕生之耻!
怀瑜看到他们两个走开了,才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叶长安取笑:“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朱雀,竟然害怕这个!”
*
等布置好了教室,第一届艺汇演就要开始了。
青徽、绢翕还有其他人和家长都兴致勃勃入座,等待着孩子们的表演。
胆子最大最喜欢表现自我的怀瑜第一个上场,手里拿着渊止送他的竹笛吹了一首轻松欢快的曲子,引得掌声一片。
怀瑜的父母在下面,把手掌心都拍得通红,脸上也满是兴奋——难得啊,他们的孩子竟然在学校不是受到批评斥责,而是表扬,还表现得这么棒,简直出乎他们的意料。
下一个是白遂。
小白虎之前举着爪爪缠着青徽撒娇,想靠着自己的缠人功夫避开这次“浩劫”,可惜青徽不为所动,小白虎摊开了肚皮委委屈屈让青徽摸,还把自己毛绒绒的耳朵往青徽手底下送,到最后还是得到青徽不留情面的不同意。
小家伙气呼呼地爬起来,耷拉着耳朵,尾巴也垂下去可怜兮兮地摇动着,往外走一步就要回头看她一眼,结果青徽连一个挽留的眼神都没给他,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虎虎生威地“嗷”了一声。
只是这股气势一会儿就消散了,整只白虎像是软泥一样摊在地上,生无可恋地舔着自己的爪子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其实青徽就只是想让这时不时还害羞的大家伙勇于站出来,表演什么倒是不重要了。
可是小白虎不知道啊,他委屈地躺在院子里晒着月光,直到月上树梢的时候,才想到了主意,这才卷着尾巴进了屋子里面。
他表演的是写字。
还拽来了渊止来奏乐。
音乐声起,琴声泠泠淙淙,像是溪流途径山涧,发出让人惊叹的幽鸣声。
在这音乐里,白遂的字端正极了,写的是“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一诗。
最后,琴声停住,白遂的字也将将写完。
他把白纸举起来,上面的字虽然不及渊止,但比起之前,已经不知道好看到什么程度了。
白恺冷峻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个微笑,看着白遂满是自豪。
小白虎举着字在青徽面前晃了一圈,听到她的鼓励后笑得不见眼睛,当时委屈极了心里说的“再也不理老师”的话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他兴致勃勃地又拿着自己的字,转到白恺身边,仰着头,湿漉漉的温顺眼睛看着白恺,像是寻求表扬的小狗一样。
白恺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把白遂好一顿夸,羞得小家伙埋头,耳垂红红的,又把自己的脸贴在了白恺的腿上,二人的亲密由此可见一斑。
跟下来的是叶长安。
他最喜欢寻刀弄枪,这次也不例外,一杆长木仓,舞得威风凛凛,银光四散,将他护得严严实实,怀瑜不停扔过来的碎纸屑,到最后他停住了动作,也没有一片近得了他的身。
也是一片称赞声。
叶长安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站在教室间,身姿挺拔,隐隐约约间便有了松树一般的气魄。
绢翕笑得自豪极了,招手把叶长安揽到怀里。
下一个是百结。
青徽看着刚刚坐在自己手边一溜排的孩子都各自散了,一个个窝到自己父母身边,只有渊止一个人孤零零坐着,偏偏这孩子还性格独立,是不可能同意撒娇的,被小家伙们围惯了的她难得有些萧瑟。
此时手腕上缠着的龙,不禁动了动尊贵的身子,在青徽的虎口舔了舔,细小的龙角拱着她的掌心,像是无意识撒了个娇。
青徽心里笑了笑,捏住龙角逗他玩儿,眼睛倒是不错神地看百结。
小花树不会表演什么乐器,只是也不怯场,快快乐乐哼着自己的歌儿就上去了,自己自得其乐地跟着旋律跳舞,宽大的衣摆旋起,一个圈圈接着一个圈圈,看的人只觉得开心。
到最后,百结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捂着脸白光一闪就变成了花树,枝头上开满了丁香花,小花朵摇摇晃晃,开心极了。
到最后,就变成了所有人的狂欢。
就连严肃的白恺,看着身上沾满的狼藉,也是无奈。
罪魁祸首是他儿子呢,怎么舍得说他。
第47章 蔻丹
从若吃惊地往后直退, 瞪着哭闹不休的小姑娘, 眼睛渐渐眯起, 面上的表情也警惕起来。
众人都围着娇嫩的小姑娘,也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被七嘴八舌询问关切的百结,声音抽抽噎噎的, 到最后慢慢缓了下来, 牵着青徽的手不肯放开。
青徽低声哄着小姑娘,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你一句我一句也同样笨拙地哄百结开心。
等到她哭声渐渐停住了, 青徽才问她:“宝贝, 你为什么哭啊?”
百结的声音娇娇软软的,指着一边的从若道:“她身上有味道。”
百结没有细细说的是, 从若身上的味道闻起来熏人, 像是潜伏在暗地里的蛇,在幽暗闪着绿色的瞳仁,蛇信一嘶一嘶,极为吓人。
从若掩盖好了脸上的不虞,走过来略带委屈道:“我身上哪里有味道?为了今天能给大家一个好印象,我昨晚还特意用了香露呢。”又把手腕凑近给青徽闻,“您闻闻,是不是玫瑰花的味道?”
这倒是不假。
毕竟她的手腕凑过来,青徽也只闻到了浓郁的玫瑰花味。
她对百结说:“百结, 你是不是闻不得玫瑰花的味道啊?”
百结皱着眉头, 拉着从若的衣摆示意她把手放下来, 又凑近了使劲闻了闻, 这次却没有刚刚那种让人作呕的味道了,倒是玫瑰花的味道太浓了点,小家伙被熏得皱起了鼻子,一连打了三四个喷嚏才罢休,最后她只苦着脸说:“老师,我好像真的不能闻这个味道。”
从若跳到嗓子眼的大石头轰然落地。
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胸前,努力感受着手心下面覆盖着的心脏跳动的速度由快变慢,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此时她的脸上终于又带上了正常的笑容,本来就是年轻的仙子,现在笑起来和早晨刚开的鲜花一样。
渊止几人又在青徽的介绍下一一和从若打了招呼,便牵着百结的手进去了。
青徽笑着,略带了一点歉意和从若道:“实在对不住,我不知道百结闻不得玫瑰花香,刚刚都是我大意了,倒是把你吓了一大跳,实在不好意思。”
从若的笑容得体极了,丝毫没有不满:“哪里的事情,是我的错才对。我没有注意到这里有孩子,身上就贸贸然用了这么刺激的味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青徽却莫名奇妙觉得从若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眯着眼睛装作无意地打量,可惜凭她看人的眼力,却实在什么都看不出来,到最后只能心里暗暗提高了警惕。
好在从若的表现极为正常,上课细心和孩子们在一起也是成天笑眯眯的,不见得糊弄,做事情极为认真,就连绢翕都忍不住夸赞了几次。
青徽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却没想到渊止和白遂也有同感。
比起叶长安的大大咧咧,怀瑜的随意霸道,这两个小家伙因为家庭的原因,从来都是心思细腻那一挂的人,有时候别人一点点的情绪变化都逃不开他们的感受。
而他们两个,都觉得从若太假了,假得好像不是个真人一样,是故意捏造出来骗过他们的人。
白遂忍不住和渊止说起那天刚刚见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