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站着的年春晓跳着脚使劲的往上看,嘴里不停的说道:“葉姐姐,上面的火势好像越来越大了!”随即看了看头顶的丝网,又道:“我们还要往前走吗?”
葉秋池静静的道:“先等等再说!”
小丫头听见如此一说,环顾了一下周边的谷水,不免略有担心的问道:“你说……那个网会不会也跟着烧起来呢?”
葉潭主不在乎的道:“就算是烧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必担心!”
春晓确实也并未因此而烦躁,只是非常厌恶的回头看了看船舱,极为不满的又问道:“那个老家伙,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应该还有口气。”
年春晓听说,不耐烦的“哦!”了一声,皱着眉头道:“我看他身上已经烂得差不多了,臭气熏天的都快生蛆了……估计现在已经死了也未必可知。还救他干嘛,不如扔掉算了……反正他的死活跟我们又没什么干系,倒是个累赘!”
葉秋池听说,不免非常在意的点点头。小丫头见罢,心中略有得意,转身便要回舱去处理那块烂肉……当她弯着腰刚要掀起帘布,可巧的是,一滴大雨滴突然掉在了她的鼻尖上。
春晓一愣,她将两个眼珠子聚焦在了鼻子上,心里奇怪:“雨点怎么变大了?”
随即,将头扬起往上看,才发现丝网正在一波一浪的轻微荡漾。尔时,水晶珠纱也在纷纷滴落……
在浓烟翻滚的灼焰中,一席深红色的火影手里提着个人降落到丝网中央,随着丝网游游荡荡的站在那里!
春晓瞪着眼睛惊呆的看着上面那两个人,无比的感慨这丝网的承受能力竟如此之大,真是有不可想象的超强韧性!
可更令她惊颤的是在丝网的一端居然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那人慢慢的向着火影移动着。
小丫头深吸了一口气,拽着葉秋池的衣袖小声的道:“我们快走吧!”
却是这时,头顶丝网上的水珠在慢慢的减少,载着小船的水面才缺少了些珠光反射的斑斓闪烁,不再幻影一般的扑朔迷离……峡谷之内隐约的映射着暗红色灼光,有些压抑的令人透不过气。随之,丝网本来清晰分明的纵横经纬织罗的脉络也逐渐的开始模糊、断裂、消融起来,稀答答的融汇在一起低垂至水面上,遇着水冷激凝便又再次的结固成了条条丝线,起伏跌宕的半沉半浮在水面中潜游着。
而被丝网遮挡又一点点破露的天空,则弥漫着黑灰色的烟雾,漫无边际热浪翻滚。
就在黑衣人快要接近火影的时候,那火影却把手里的人用一根丝吊在手里,悬浮在半空中。只要是,黑衣人向前走一步,那么丝线就长一截,吊着的人就越接近水面!
年春晓完全被千扰蛛丝的超强韧性所打败了,她用瞻拜的目光看着那根能够牵住一个人重量的细丝,不免定了神……又不知不觉,脚下的小船已经移到了那根细丝的下面……
与之相伴的,那些由丝网垂滴而下的丝线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静悄悄的垂落!此刻的峡谷之内,突然变得像春晓呼吸气息一样的平静。耳畔周边,正在燃烧的灼焰之声越发的清晰了。
小丫头慢慢的将头转葉叶秋池,眼前这位身着白色衣装的背影,是不是根本没有看到周边的变化而显得无动于衷呢?
头顶的千扰丝已经从精致完美的珠帘变成了一张破旧的残网,立在上面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掉下来。如若真到那时,灾难性的后果将会如同天塌地陷一般不可想象。
春晓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只是在寻找之间却在船尾发现了一个人……就像是幻觉中隐约出现的一个人影,简直不敢相信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的真正的是个人!
小丫头吸了口气,毫无知觉的自言自语的问道:“你是谁?”
正如预料之中的一样,那个人没有说话,而在耳畔间却听见葉秋池轻轻的道:“是……孤游雁!”
话语如此的清淡,竟好像是相识已久的故人,熟知得如同自己的影子一般,对于他的意外出现没有任何的惊澜之状。
年春晓怔怔的突然觉得,在这些奇人异事当中原来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的局外人,藏与不藏根本不会有人在意的!
正在失望之余,头顶上的火影居然开口说话了:“顾阿莱,多年不见……果然;你没有辜负老夫的期许之情,老夫甚感温慰!”
……………………
(待续)
☆、锁秋寒
青铜峡,由一开始的烈火熊燃,逐渐的变成了温文尔雅的炙炭灼烤。
虽然云雾笼罩,阴雨黯然,却终究难掩焚灼火焰的悲怒之色,更在藤渊的深处将怒焰飞腾迸发,无休无止无孔不入的肆意膨胀。可怜那坚实强韧的藤海根基遭受灼热炙烤,只在转瞬之中便被焚毁成黑焦松炭一般不堪重负的分崩折裂,并在旦夕间损毁……织罗到云顶的藤海密堡在乌烟瘴气的炭火中慢慢的干瘪了下去,浑浊鬼狱般的藤渊地海不由得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此刻,白柳仙寨开始塌陷了……
十方客栈,是为整块石头凿击而成,植根于地核之心,着力稳实根深蒂固的岿然沉坐在藤渊之地。
詹望将柳卯仁稳妥的安置在客房里,回头来找周信,只见那周效郎还吊在鹰爪下面,耷拉着两条腿甩来甩去的找不准着陆的方向而胡乱的绕着圈。想是冒着黑烟的藤幛连熏再烤的让他下不了决心往下跳吧,所以才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流连忘返啊!
詹二爷看罢,回手把垂青拽了出来嘴里打了个响哨,那老鹰听到声响便往客栈上方飞了过来。詹望顺势将匕首抛出,切断了缠绕在鹰爪和周信之间的藤条……只见那老鹰在空中晃动了两下之后,一个黑影穿过层层烟雾陨石降落一般掉了下来,而且正好不偏不倚的骑在了柳公子窗前的那棵树的树杈上。
只听得树冠哗啦的一声巨响,砰然震荡的树枝惊得詹望心里为之一紧……连忙定睛一看时那树杈倒也没什么大碍,不免由衷的松了口气,随口向周信说道:“柳卯仁看来中毒不浅,你赶快进来看看!”说完,腾空而起顺着那只鹰爪子上垂着的藤条,再次的骑到了鹰背上飞走了。
周效郎坐在那里,努力的平抚自己惊魂未定的心,一边运气一边长叹悲云:“他中毒不浅,我也是中邪极深呢,谁先给我驱驱邪才是要紧!”随即抱着树干便爬了下来,然后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可正在这时,脚下突然晃动了一下,效郎君抱着树干晃晃悠悠的感觉身体发沉,惊觉:“地震了!”
此念一出,便觉眼前所见之物似有眩晕状的摇摆个不停,就连头顶的天都跟悬浮着的浪云浑海一般在上面荡来荡去的……不由得那灵界之间的气晕倒流回转了起来,漂移不定的而至让人心中恍然。
千扰丝在热焰中融化成了液浆,滴滴答答的贴在了藤枝上。因此,一颗颗燃着红光的黑色熔浆带着灼烫的热体被不断的喷溅而出!恰好,有一滴迸在了周信眼前的一根枝条上。
效郎君瞪着两只眼睛还没有搞明白这黑乎乎粘了吧唧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黑色的熔浆便把枝条灼烫成了两截,带着燃烧的火苗轻飘飘的掉了下来……周效郎忍不住的抬眼望去,不断喷溅而下的热黑胶甩着尾巴下雨似的从天而降,吓得他捂着脑袋飞奔着跑进了屋里。
雨还在下啊,只是落下来的时候有点热乎乎的感觉……
到处飞窜的火苗所到之处将根根千扰丝烫断,而握在虚无咎手里的细丝也在倍受威胁!恰时,渊谷的水面上突然溅起颗颗水珠,击退了逼近那根细丝的熔浆……就这样,一场水火交集之战在水渊峡谷之间跌宕起伏络绎不绝的展开了!
年春晓将两只小手搭在头上,透过模糊的细雨使劲的打量着站在头顶这张破网上的黑衣人……头上戴的斗笠遮住了整张脸,唯有能看到的只是轮廓清晰的下巴和两片隐藏在黑影里的嘴唇,在阴冷的细雨中越发显得孤傲不羁了。
若不是巧合那必定是天意,这位似有相识的身影给虚无咎带来了无尽的沉思和回忆……岁月禁不住雨水冰冷的滴润,往事恍惚之间如飞絮飘零一般,片片断断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