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君儿乖巧懂事,瑛儿该多向君儿学习。”董氏笑道。
祝妤君已察觉郭氏和祝妤婷投射过来的、满是怨怒的目光,三姐这波仇恨拉得真好。
祝妤君不屑解释,纵然她说是崔家出手阔绰,将一串翡翠当诊费,不愿相信的人也不会信。
……
休息小半时辰,崔家使人相请,言祝老太爷等人已先行一步进园。
临出彩棚,祝妤君留意到祝妤婷朝大丫鬟雪梨神神秘秘地交代了几句。
丫鬟应下后悄悄离开。
祝妤君收回目光,随长辈们进玉锦园。
园子很大,平日开放供百姓游玩踏青的仅是一小块地方,剩下皆被围起并有专人看守,唯北地贵族世家可入。
园林建得精致,亭台曲廊、假山流水、草木扶疏,景致间相映成趣,几乎一步一景,处处都令人赏心悦目。
到了崔家落脚的楼阁,祝家女眷一一上前向崔老夫人问好。
祝妤婷没看见崔元靖颇失望,但崔元靖的母亲崔大夫人在花厅里招待众人。
为了讨崔夫人喜欢,祝妤婷保持着得体微笑,不理会自家姐妹,一直跟在崔二小姐身边,努力同崔二小姐交好。
祝妤君和祝妤桐坐一起,除了该尽的礼数,懒得再去巴结人。
无人注意下,春桃走进花厅附在祝妤君耳边悄声说道:“小姐,五小姐身边的雪梨从外头回来又进了崔家楼阁后方的茶水房,她身上还藏了些豆油……”
祝妤君听完柳眉微蹙,向春桃交代几句。
不出一盏茶功夫,春桃再次悄无声息地回来,“小姐,春桃办妥了,没有任何人看见,不像雪梨那般弄得崔家下人皆知……”
祝妤君笑道:“做得好,春桃机灵。”
“那是!”春桃得意地站回祝妤君身后。
“怎么回事?”祝妤桐好奇问道。
“八妹瞧着便是,反正你五姐不是省油的灯。”祝妤君朝祝妤桐眨眨眼。
……
祝妤婷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碰见愿意讨好的人,说起话来妙语如珠。
这会崔二小姐执帕子捂住嘴笑,脸颊有一抹淡淡的羞红。
很快崔家丫鬟端茶水进来,分别奉至每一位夫人和小姐。
祝妤君口不渴,示意丫鬟将茶盘先放一旁案几。
花厅另一头祝妤婷却是说话说得渴极了,伸手拿茶碗时,眼睛往祝妤君那飘,见祝妤君没碰茶碗很失望。
摸到茶碗沿的瞬间,祝妤婷觉得手指所触滑溜溜的,没等反应过来,已习惯性地拿起。
丫鬟撤去茶盘,茶碗仅在她手中停留一息,便滑落砸到地上发出脆响。
祝妤婷猛地跳开没被伤着,毫无所察的崔二小姐“啊”一声急急退后,原来热茶汤溅到了她的绣鞋上。
“怎么了?”崔大夫人匆忙过来,见爱女被两位丫鬟搀扶着,心一紧。
崔雪蕊瞥一眼惊魂未定的祝妤婷,讥讽道:“祝家五小姐茶碗都拿不稳,二姐大约是烫着了,大伯娘您快请大夫来看看,别被烫伤留下疤才好。”
祝妤婷眼泪快掉下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祝妤君冷眼看热闹,崔家五小姐是个尖酸厉害的,端给小姐们的茶水能有多烫,隔着绣鞋沾到几滴顶多微微发红,哪能娇弱到留下疤痕。
在次间陪二夫人说话的郭氏,听到丫鬟禀报,吓得赶至花厅,崔二小姐已被人扶去里间,郭氏心一沉,咬牙重重地打一下祝妤婷后背,又低头哈腰地向大夫人道歉。
祝妤婷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真是对不住,我们家教不严,连累二小姐了。”祝老太太亦由董氏扶着走过来,见祝妤婷哭相难看,心里愈发厌烦。
崔大夫人神情恢复平静,令丫鬟将地上清理干净,转而安抚祝家人,“孩子也是不小心,没事的,老太太、太太们千万别往心里去。”
听见祝妤婷在那儿哭得一抽一抽,又说道:“婷姐儿别怕,到次间收拾收拾,一会还要用席面和逛园子呢。”
次间是留给祝家歇息的,崔大夫人给了台阶,老太太连忙应下,再三道歉后带祝妤婷去次间。
崔大夫人则去看崔雪薇,见女儿脚面仍洁白如玉,松一口气。
她生了两儿两女,容貌极好,儿子顽皮磕磕碰碰身上留疤没什么,女儿可绝对不行。
……
祝妤婷好不容易止住哭。
“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会端不稳茶碗。”郭氏埋怨道,今儿大好的攀附崔家机会,被一碗茶破坏了。
祝妤婷仔细回忆当时情景,张口便道:“不是孩儿的错,是祝妤君,对,是祝妤君害我……”
祝老太太皱起眉头,“你胡说什么。”
“真的,是祝妤君令人在茶碗上抹油,害孩儿在人前难堪,孩儿指尖上还沾有油呢。”祝妤婷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推到祝妤君身上。
祝老太太冷冷道:“叫六丫头进来。”
第80章 对质
“六姐,我陪你去。”
祝妤桐看见老太太身边的桂枝来带人,立即握住祝妤君手腕,下意识担心六姐吃亏。
“没关系的,我也正有事要同伯祖母说。”祝妤君背对桂枝,朝祝妤桐安心一笑。
到了次间,不出所料,祝妤婷果然倒打一耙,一口咬定是祝妤君使人在茶碗的碗沿抹油,滑不丢手的她才会没拿住。
郭氏怒目瞪祝妤君,恨不能用目光在她身上戳出两个洞,爱女可是丢了大丑。
“六丫头,怎么回事?”祝老太太问道。
祝妤君很惊讶,“五姐怎能无端端的冤枉我呢?我可是一心盼着五姐好的,先才我见五姐茶碗没拿稳还纳闷呢,五姐平日多端庄稳重一人,遂猜想是崔家的茶汤太烫,不趁手,为证实特意命丫鬟去茶水间问了问……”
“你盼着我好?少睁眼说瞎话了,谁不知道府里你最嫉妒我,总和我吵架?”祝妤婷怒道。
嫉妒吗?
祝妤君尽量忍住不笑,“那时年纪小不懂事,孩童间吵吵闹闹也是常有的事,现在长大懂事了,我知道府里伯祖母是最疼我的,所以你已没有值得我嫉妒的地方,反之有许多事情是你在嫉妒我,譬如先才上楼阁看龙舟赛……对了,五姐有没有听过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话……”
“胡说什么,撕烂你的嘴!”祝妤婷气得要去打祝妤君,被老太太身边的秦嬷嬷拦住。
祝老太太被孙女吵得头疼,深吸一口气,“六丫头,你派丫鬟去茶水间,问出什么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祝妤君犹豫着没有开口,眼睛频繁地看祝妤婷。
“六丫头你看五丫头作甚,有什么尽管说了。”祝老太太道。
“嗯……孩儿打听到五姐跟前伺候的大丫鬟雪梨曾去过茶水间,还向崔家下人询问哪只茶碗是端给孩儿的……”
话起了头,祝妤君才不看郭氏脸色,直接一口气说完,“伯祖母也知道的,崔家夫人、小姐们茶具是专用的,我们祝家为客,会新取一批茶具,崔家乃世家,规矩大,按长幼上茶有顺序,所以有心人真要去问哪只碗是谁的,能问到。”
“崔家下人还同孩儿的丫鬟说了,雪梨问完哪只茶碗是孩儿的,又端起来看了一下,言孩儿身子弱,某种茶叶不能喝……”祝妤君说着看向祝妤婷,“五姐,你那丫鬟才是胡说八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茶不能喝……此事伯祖母可得给孩儿做主……”
祝妤君说着说着开始跑偏。
“好、好,伯祖母会替你做主,”祝老太太忙打断祝妤君,神情严肃地重复问一遍,“你的意思是五丫头指使丫鬟往你的茶碗上抹油?”
祝妤君可不敢应老太太这句话,摸摸脑袋,“孩儿也不知道。”
“一派胡言!”郭氏率先反驳,“若真是婷儿指使的,这抹油的茶碗怎会落到她自己手上?娘,依媳妇看必是六丫头使坏,真是黑了心肠。”
祝妤君抬头看郭氏,淡定道:“三伯娘作为长辈,怎也冤枉孩儿,孩儿所言句句属实,并且有证据,至于为什么茶碗落到五姐手上,也容易解释,无非是崔家下人端错了,或者崔家下人压根分辨不出祝家五小姐和六小姐,两种可能皆在情理之中。”
郭氏往前跨一步要扇祝妤君巴掌,“强词夺理,以前怎么没看出你牙尖嘴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