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郭家,不成气候,苟延残喘,谢家却被喂得肥了一圈。
北地成为安稳的后方,京城就可以布置起来了,否则太子身体恢复,一样很被动。
崔元靖舒展舒展手脚,他的外伤已好完全,内里靠服用祝六留下的丹丸调养,亦没有大问题。
崔元靖用过午饭,留在穆华堂陪崔老夫人说话。
“祖母、母亲,我打算去京城国子监读书,母亲写信与外祖父说一声呗。”
国子监读书?崔老夫人一愣,瞪眼看崔大夫人。
崔大夫人听了头痛,严厉道:“你离家两月,年关都未在府里过,这才回来多久,怎又想出去胡闹呢。”
崔元靖不满地反驳,“不是胡闹,是去念书……你们不让我念书也成,我不去国子监就是。”说着崔元靖挤到老夫人身边,“祖母写封信,让叔祖父在京城替我谋个差事。”
崔大夫人沉下脸:“还说不是胡闹,想一出是一出,你不肯科举入仕,要念书去鹿鸣书院还能委屈了你?不念书只安生在府里陪你祖母。”
崔大夫人对崔元靖真是没办法,老夫人当眼珠子似的疼着,她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语气严厉些。
崔老夫人拍拍崔元靖手背,哄劝道:“你外祖父、叔祖父他们很忙的,靖哥儿乖了,平日闲着无趣,随长辈打理家业,或者帮帮你大哥,你大哥快成亲了,有许多事要筹备。”
“大哥明年才成亲,时间长着呢,何况那些事儿也用不着大哥亲自筹备。”崔元靖嘟囔。
崔元靖挺羡慕大哥的。
大哥与沈知府长女沈云琳定了亲。
沈云琳是祝六好友,所以他支持,他还知道大哥和沈小姐早互生情愫,现在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羡慕归羡慕,和他还是没关系。
“祖母说什么,你照做便是,不需胡搅蛮缠。”崔大夫人要求道。
崔元靖百无聊赖地靠着矮榻扶手,懒懒道:“你们不与外祖父、叔祖父写信,我也是要去京城的,大不了我再不吃不喝便是。”
“你……你,这不肖子,三番两次威胁长辈。”崔大夫人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之前崔元靖要出门,就是将自己饿三天逼老夫人妥协的,还好两月过去全须全影地回来,否则老夫人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
崔老夫人蹙眉不语。
孙子故意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眉眼的锐气却半分不减。
写信容易,不过孙子为何要去京城?
崔老夫人示意内堂里丫鬟退下,“靖哥儿,你老实与祖母说,连二公子是不是去京城了?”
连昭廷在安阳城,隔三岔五会来看望她,后来云春乡发瘟疫,连二公子陪祝六小姐去云春乡,现在云春乡没事了,北地年年发的春瘟也因为官衙和延仁药铺免费赠药,没成气候。
北地太平,为何连二公子不见踪影。
崔元靖摊手,“他去哪里怎会告诉我,不知道。”
崔老夫人戳一下崔元靖脑袋,“这孩子,连祖母也信不过了?不肯说连二公子去哪里,那说说祝家六小姐去哪里了?”
崔元靖撇撇嘴,“祖母不是瞧不上祝六吗?母亲还特意去人家药铺,害得孩儿在祝六跟前没脸,这会祖母打听祝六,孩儿更觉得没脸了。”
“你这孩子怎能这样与长辈说话,我们不也是为你好吗,快回答你祖母问题。”
崔大夫人知道儿子不客气的态度多半是因为祝六小姐。
可祝六小姐没有郡主的身份,又成日在外抛头露面,崔家实在不能接受。
“好了,喊什么喊,”崔老夫人瞪大儿媳一眼,“靖哥儿已经回答我了。”
崔大夫人一愣,哪里回答了?老夫人是疼孙子疼糊涂了?
“亏你是当母亲的,都不了解自己儿子,靖哥儿没否认就是承认。”
崔老夫人慈祥地摸摸崔元靖脑袋,又看向儿媳,“你写封信回娘家吧,请亲家公照顾好靖哥儿。”
崔元靖在一旁做鬼脸,祖母果然厉害。
崔大夫人一头雾水,多问显得自己很傻,唯先讷讷地答应下。
……
崔大夫人娘家姓王,父亲、大哥皆在京为官。
七年前,已过世皇后和荣亲王妃的父亲黎老大人去世,崔大夫人的父亲王光显接任国子监祭酒一职。
没多久,黎家独子黎文砚被冤枉暗害二皇子。
黎文砚百口莫辩,为证清白,不得已带家人出逃。
王光显与黎老大人是故交,深信老友独子为人。
在形势极不明朗的情况下,王光显毫不犹豫地站在黎家这边,出手相助。
终于证实黎文砚是无辜的,可以官复原职不必出逃了。
王光显没来得及高兴,就收到黎文砚一家在回京途中,遭遇山贼,悉数遇难的消息。
山贼不但杀了黎文砚一家,还放火焚烧。
王光显不肯相信,亲自随刑部官员到黎文砚遇害之地。
亲眼看到黎文砚一家三口尸体挤在一起,连黎家才三岁的小儿,也被烧得面目全非。
王光显很悲痛,后悔自己太大意,明知那些人要铲除黎家,却没有派人保护。
出了黎文砚全家遇害一事后,王家哪怕心里盼着太子好的,面上也未再表现出来。
在朝中态度中立,既不依附二皇子,也不惹二皇子一党。
因为‘识时务’,且得惠宗帝信任,王家这些年平顺无事。
除了王家,崔元靖的叔祖父崔宜程乃礼部尚书,在朝中亦为中立。除两位重臣,崔、王两家还有不少后生在朝为官。
不用连昭廷指点,崔元靖也知道要帮忙,就该进京了。
到了京城,他离祝六也能近一些。
第227章 记忆丢了
祝家西府,祝祥渊和小张氏得知闻老先生要收明轩为弟子,半晌没反应过来。
祝祥渊上前摸摸祝明轩额头。
“没发烧,胡说什么,你蠢头蠢脑的,不如你姐一半聪明,琴棋书画也不见天赋,闻老先生乃今世大儒,怎可能收你为弟子。”
祝祥渊说话全然不给儿子留情面。
“爹,是真的,孩儿没胡说,孩儿敬仰闻老先生已久,怎敢妄言。”祝明轩小脸涨红,激动地说道。
祝祥渊摆摆手,不为所动,“别诓你爹,老先生与其收你,还不如收我为弟子呢,出去出去,看到你这没用的样子,我更想君儿了,哎,也不知君儿什么时候回来。”
连丹玥来过西府,替祝妤君向祝祥渊和小张氏报平安。
知道爱女一切都好,心是安了可思念尤甚。
祝明轩被说的眼泪快掉下来,爹娘不信,就不会准备束脩,不会陪他去行拜师礼。
祝明轩求助地望向母亲。
小张氏感受到了儿子的焦急,嗔怪道:“哪有像你这样当父亲的。”
祝明轩松口气,母亲相信他。
“明轩资质差,又太想进鹿鸣书院,太想念好书了,难免魔怔,越是这样,你越该该耐心安抚……君儿不在,我们要照顾好这个家。”
说着小张氏看向祝明轩,“轩哥儿乖,心里难受与娘说。”
祝明轩:“……”
他大概不是爹娘亲生的。
祝明轩费了许多功夫,终于让祝祥渊和小张氏相信。
小张氏又开心又担忧,“要随闻老先生去京城吗,有点远……”
祝祥渊用力摩挲一块青玉石雕的鲤鱼纹小笔搁,一脸激动,“能拜入闻老先生门下,别说去京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落地狱都在所不惜。”
祝明轩不停点头,赞同父亲所言。
祝祥渊感慨完,拽着儿子胳膊,“轩哥儿,为父敬仰老先生多年,不求老先生指点,唯求见老先生一面,轩哥可能替为父引荐。”
祝明轩捂住额头,爹自己那么笨,还好意思嫌弃他,“爹娘要陪孩儿去拜师,哪里需要孩儿引荐。”
祝祥渊恍然大悟,拍脑袋,“糊涂糊涂,为父糊涂,何日拜师?”
“明日一早。”
祝明轩双眸放光,闻老先生当然不可能食言,但他希望越快越好。
“为父明日早起沐浴更衣,随轩哥儿去见老先生。”祝祥渊双眸比儿子的还要明亮。
……
在闻老先生要求下,拜师礼从简,祝祥渊和小张氏带来的一马车东西,闻老先生仅留下一担米、一沓宣纸和一套笔墨,其余金银器皿一概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