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娇娇(75)

作者:狄七宝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殿下勿要乱说。”她索性缩进了榻的最里间,“大齐的千里沃土需要殿下,千万臣民也需要殿下。”

“殿下是许多人的信仰,更要带着荣誉一路地走。”

桌子边缘有一块玉石手镯,齐叔晏觉得眼熟,正拿了起来端详,就听见闽钰儿的的话。

闽钰儿要他坦然地走下去。

“咔擦。”玉石手镯被瞬间捏成好几截,闽钰儿又被吓懵了,以为是自己说话不小心,触了齐叔晏的逆鳞。

“这些需要我如何?我又不需要这些。”他扔了满地的镯子,径直随着闽钰儿,去了塌上。

闽钰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抱了个满怀。小姑娘还是有些心悸,“你别一直抱着我,我怕你半夜忽然暴起发力,那我就没命了。”

齐叔晏说:“我有这么危险,值得你怕成这样?”

“原来是不怕的,可是现在……”

“我不是听你的话,慢慢喝药了么。既是喝了药,那就有所好转。”

好罢,但愿如此。

她回过头来,贴着男人的胸膛,“殿下瘦了好多。”想必因为蛊毒的事情,已经闹了许久了。

其实,瘦算不得什么。光是看木柱上深深浅浅的刮挠痕,还有孟辞憔悴的脸色,就知道这段日子齐叔晏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只是男人也没想到,闽钰儿一来,他就没那么难受了。先前只想杀人的暴戾念头也弱了许多。

第65章 你无需做什么

闽钰儿在齐叔晏的营帐里安然睡到半夜,后半夜雨势突然增大,她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

一般这种情况下,只能说明,要打雷了。果不其然,闪电接踵而至,她歪过头,捏着被角,虽还是有点怕的,却比原来淡定了不少。

雷声震震中,男人握住了她的手,闽钰儿回头,就瞧见男人分明的下颌线。

“殿下怎么还没睡?”

“刚才是睡着的,现在醒了。”

闽钰儿“哦”了一声,再没搭话,齐叔晏在她头顶,有些慵懒问她:“以前不是最怕打雷的么,怎么现在不怕了?”

“钰儿总不能,每次打雷,都要找人陪着才行。”她捂着砰砰跳的胸口,“钰儿已经很大啦,要学会长大。”

齐叔晏听着,问了一个和公冶衡相似的问题:“谁教你的这些?”

半年多不见,小姑娘还真的成熟了不少。

没想到闽钰儿直接说:“是殿下教的呀。”

“殿下教了我好多事情,大概自己都忘了罢。”

齐叔晏沉然半晌,他确实不记得,他教过闽钰儿什么。在他看来,画画下棋这些都算不得“教导”,这些算在他头上,是再普通简单不过的事情,他当初教闽钰儿这些,全是因为小姑娘的好奇心。

两人很有默契地都选择了缄默不语。一夜山风夜雨,第二日起来,闽钰儿发现枕边已经空了。

江憺过来找她,原本一直郁郁的眉头,终于是舒展开来了。闽钰儿问齐叔晏去哪儿了,男人说:“殿下肯服药了,但是因为他体质特殊的原因,需要单独调理三日左右。所以这三日,殿下不能与公主见面了。”

“肯服药了?”

“对。”

闽钰儿问他:“殿下怎么就突然想通了?”

“这个应该要问公主。”江憺微微一笑,“我们这么多人都劝不动殿下一分,殿下也从不让我们靠近丝毫,公主是如何让殿下回心转意的?”

闽钰儿一怔,她不明白,“我什么也没做。”

她就说了一句,劝齐叔晏喝药,话还没说完,男人就抬起眼皮,让她把药端过去,给他喂。

江憺安慰道:“既是殿下愿意服药了,就得谢谢公主。”

“公主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叫我,江憺在所不辞。”

闽钰儿问他:“那可愿意知无不言?”

男人颔首,“自是愿意。”

“好,我问你,殿下为何突然就不肯服药了?”闽钰儿觉得奇怪。公冶衡自是给她解释过,齐叔晏想退位,将齐王的位子让给南沙王。

可是公冶衡毕竟是外人,他再怎么会揣测,总比不得江憺这干人知晓的多。

江憺默然,他说:“那公主可否愿意,我今日讲的,公主一定守口如瓶,不对外人提及只字半语?”

“当然。”

江憺回转身去,放下了帘子,他说的很慢,字里行间也是纠结。“其实在闾丘越宫变之前,南沙王和殿下,就已然意见不合。”

准确的说,是这对叔侄吵架了。

“南沙王一直将殿下看做孩子,殿下的意愿,想法他都不会听。殿下不愿娶九卿,也不愿波斯南蛮继续姑息养奸。”

“可是南沙王不这么想。他想为殿下培植势力,想让殿下永远没有后顾之忧。”

闽钰儿问:“那这么说,殿下征讨南蛮波斯,全是自己的意愿,南沙王是反对的?还有那个九卿……”

“殿下不愿娶。”江憺道。

“那你们把人养在深宫里做什么?”

“九卿有她的用处,我们动不得,南沙王也动不得,大家都在等。”

江憺说的云里雾里,闽钰儿不懂:“等什么?”

“等钦天监的占卜结果。”再说下去,就要到顶机密的地方了,江憺适时地没再说下去。

“殿下这么做,虽没有告诉我们原因,但我和孟辞都隐隐觉得,殿下是被逼的太久,想放肆一次了。”

这样啊。闽钰儿歪着头想,看来情况也没有公冶衡说的那么糟糕,动不动就是退位什么的。

她点头说知道了,江憺亦笑了笑,他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递给她:

“殿下出宫,除了这个,其他东西一律不带。我觉得公主可能会想看一看的。”

闽钰儿接过来,“是一副画么?”

“公主看看就知道了。”

闽钰儿依他的,展开画轴:是一副夏日栀子图。画的末端,是一个已然睡着的小姑娘,鲜红的指甲扣在乌木卓上,旁边是青白带露的栀子花,花和人都俏生生的。

闽钰儿瞧着画中人和自己一样的眉眼姿容,不由得愣了愣。

这该是,一年多前的闽钰儿了。那时候她还小的厉害,软软趴在桌上,想一只睡着的猫。

这画她见过,也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没想到齐叔晏还存留着。

江憺见她神色,缓声道:“殿下那样的性子,极少会挂念什么,他见惯了生离死别,分离相异,在这件事上却总是看不透彻。”

他轻声说着,摇了摇头,似是无奈,“生在帝王家,殿下有太多的言不由己。有时候,我倒希望他能看不透彻。不透彻,便有了挂怀的理由。”

闽钰儿知道他在说什么,却也没接话,手抚上那画轴,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叔晏调养这三日,他是歇着了,对面的张臣可是没歇着,没了公冶衡暗地里的支持,这人依旧叫嚣的欢。

似是看到齐国这边久无反应,胆子渐大了起来。

齐叔晏之前对江憺和孟辞嘱咐,“不到紧要关头,不能贸然出兵。”

对面都是闾丘的遗军,核心追随人物是闾丘越,擒贼先擒王,现在他们杀的闾丘人越多,越能激起闾丘人的怒火,负隅顽抗也就越发强烈。

齐叔晏一向冷静居上,除非是有一击致命的打算。他调理身子,与外界没了联系,这些事情自然也就传不到他耳边去,只是苦了孟辞和江憺,二人天天要忍着张臣的挑衅。

闽钰儿一个人睡,后半夜里总是会无端醒来。阴雨连绵,对面的人到了夜里也不消停,喊打喊杀,不时火光刺眼,她被闹醒了,一个人缩在床脚,又觉心闷,又觉惶然。

她做了噩梦,不,也算不上噩梦。闾丘璟虽是死了,在梦里却还是他往常的不羁样子,他侧卧在塌上,挑眉看着闽钰儿,微微一笑:“钰儿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

闽钰儿当然记得,“可是你那个好妹妹,太不安分了。”li#li#si#du#jia#zheng#li#

“她一向不喜欢你,你也无需在意。无论用什么法子,要她好好活下去才是顶重要的。”

“我知道。”在梦里都不放过她,闽钰儿有些气闷,“她这次和你一样,惹到齐叔晏了。”

“你们兄妹俩,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闾丘璟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她,看的小姑娘心底发毛,闾丘璟仍是笑着,“钰儿你运势很好,非常好,闾丘越,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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