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说道:“最近外边有些流寇,你没事不妨待在家里,少一些出去,可好?”
耳百没想到墨君山与自己说的居然是这件事情,心里面涌过一股温温的暖流,淌过四肢百骸,差点感动到有些失态。
在他们眼里,比起任何,耳百的安危都更为重要,他们相信她。
耳百绽开了一缕温柔至极的笑容,她点了点头:“好。”
墨君山盯着她消瘦了一些的脸颊,忧郁地道:“怎么这些时候,竟瘦了这么多?”
他摸了摸耳百的脸庞,白色袖口掠动,惊起一阵秋风:“小耳……”他微微一蹙眉心,似乎在想什么,转而他却展眉一笑,说道:“哥哥最近丰腴了许多,如能分给小耳一些就好了?”
他弯了弯眉眼,转动眸光凝视着窗外,依然风采非凡,美得惊人。
这几日,平安来过家里,她拉着耳百的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担忧地皱起眉头,说道:“墨姐姐怎么瘦了?”
“前些日子病了一场。”耳百抚了抚平安的头发。
“不过现在大好了。”耳百说道,最近身体察觉不到任何异常,但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精神不是很好,耳百古怪的皱了皱眉头。
他们坐着闲话家常了一会儿,平安就先回去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月饼
耳百又被祁薄垣带来的太医诊治了一番,摇了摇头,说是无妨碍,只是身子虚弱些,祁薄垣看着耳百日渐消瘦下来的脸颊,忧郁地拧了拧眉心。
入了中秋了,薄云遮挡住圆而硕大的月亮,中秋佳节原是要吃月饼的,于是哥哥、父亲和耳百围坐在主屋里一边吃着月饼一边饮茶,严落并没有到来,毕竟是中秋佳节,应该是与家里人一起团团圆圆地度过才好,为了避免严落挨打,耳百没让他跑来。
冷风徐徐地吹拂,吹去树上依旧鲜绿的落叶,在天的尽头,皎白的圆月“跳”出了绵软的云层,圆溜溜的像是月兔提的一盏洁白而大的灯笼。
祁薄垣要陪伴皇帝太后参加群臣宴。
祭拜过月神之后,祁薄垣坐在群臣之中,众人围坐,饮酒蘸醋,品尝肥美的蟹肉,螃蟹用蒲叶包起来蒸熟,蟹腿肉一根根用工具褪尽,一桌两只。还有团儿饼,模样端正、小巧、精美,是中秋佳节必吃,属于饭后小食范畴。
坐于身旁的正是祁明决,此时的祁明决姿态端正,邪气的脸上少见的像高山清风一般平静。
只见他含笑着向身边饮酒之人道贺,嘴角流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听说五弟过不了多久就会得一位垣王妃了。”
“皇兄是从哪里听说的这种小道消息,竟也相信?”祁薄垣唇线一勾,瞥向了祁明决,丝毫不避其锋芒。
“那么大概是我道听途说了。”他微微挑眉扬声,随即话风一转:“不过听说皇弟最近经常出入一个地方,据说叫什么?”他皱紧了眉头,似乎在冥思苦想,最后作恍然大悟状:“啊,对,墨家。”
“这样的人家倒与皇弟十分相称呐,如果皇弟有消息,一定要通知为兄,嗯?”他状似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宴会出来后,正是皓月升空,人间披着月亮的清辉,祁明决拿绢帕一根根擦拭五指,拭完后,丢在了地上,扬长而去。
正在吃喝,耳百耸了耸鼻子,她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异香,她抬起头望向外面,看见一个侍从模样的人,端着一只精致的圆盘走了过来,耳百站起来走上前,侍从离近耳百,又不十分的近,分寸把握的极为有度,悄悄地对耳百说道:“公子说不能相陪,十分遗憾,特命小奴来给姑娘送糕点。”说着避着众人拿出一块牌子给耳百看了看,耳百点了头,他随即收回牌子,恭谨退下。
耳百看着那只圆盘里十分精美的小点,不由莞尔一笑。
墨城抬眼看了一下那个圆盘,墨君山装作看不到,只是慢慢喝着茶汤,似乎是被茶杯里起伏的茶叶所吸引,能够盯出花儿来一样。
墨城哼了一声,墨君山突然放下茶盏,拿绢帕擦了擦嘴角,薄唇浮起一个动人的弧度:“小耳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新朋友,怎么不介绍给哥哥认识?”
耳百心底发笑,扬眉不解道:“哥哥不知道么?”
墨君山哼了哼,掩了掩嘴角,转向父亲道:“小耳聪慧。”他瞥了耳百一眼,“她的朋友必定是值得信任的,父亲请放心。”他特地在那朋友两字上加重了音。
墨父瞪了他一眼,似乎在嗔怪他居然敢瞪他妹妹,缓缓应了声:“嗯。”
天上一盘圆月,洒下莹莹清辉,似是有一层月白的轻纱罩着天地,耳百坐于屋顶上方观赏着月亮,身旁俨然是许久未见的许澈,许久不见,他的气质更冷了一些,耳百看着他,倒了一杯酒水,悠悠地叹了一声:“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许澈点了点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声音略微沙哑地道:“小耳……”似乎想要对她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说下去。
耳百盈盈一笑:“欲言又止的话,就不用说了,每一个人都有欲言又止的故事,只要心中无愧,无怨就好。”她的声音轻柔飘忽,当说到“无愧,无怨”的时候,她举着杯盏倒了一杯酒水放在许澈的手中。
许澈端着那杯酒水,沉默无言,然后一饮而尽。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诉情
深秋的时候,耳百的身体已经完全无恙了,脸颊也丰盈了许多。
她穿着青碧色光泽鲜明的长衫,一头长发松松地绾起,外面加了一件兔毛斗篷,正坐在屋顶对着缺月喟然一叹,姿态犹如一阵拥有迢遥悠远意境的风,美得脱俗、清凉。
她举着一杯松花小露,闭起眸子一口饮尽了,脑子里想着的是祁薄垣清贵的面容,她单纯一笑。原来她看似漠不关心,没心没肺,实则,不见他,不与他相见,心底也是复杂难明。
与他相见多么的欢喜热闹,分开的时候就有多么的凉薄寡淡。
冷风轻轻拂过她的长发,麻麻痒痒的撩着脸颊,她又倒上一杯薄酒,已有微微的醺意。
当她醺然的时候,不期然地落入了一个温暖带有香气的怀抱,耳百闻到那个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心思一松,抱着他倒了下去。
祁薄垣用温热的掌心托着她的头部,搂住她的身子,施展轻功离开了屋顶。
耳百在他的怀里微微闭着眼眸,嘴角浮起一丝恍惚的笑,似乎以为方才的天旋地转只是在梦中,面前抱着她的这个人,也是在梦里,直到她被他轻声唤:“小耳。”
耳百身子微微颤了颤,像是有些许莫名,她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恍惚地轻叹一声:“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他紧紧抱住了她。
天越发冷了,居然未至冬季就落下了纯洁无瑕的白雪,耳百命工匠打造成了碳炉和烤网,准备烤一些木耳、香菇、猪肉、豆腐,之类的东西吃,谁成想刚好哥哥赠予了她一大块纯鲜的羊肉。
耳百很是高兴,于是把几位朋友都邀到一起叫了过来,包括正在寂将军府里下棋的祁薄垣。
严落、平安、祁薄垣、耳百、寂展五人,许澈自从那日与耳百见了一面后,就继续不见了踪影。架起碳炉,围坐成一圈烤碳取暖,将羊肉切成片状,用筷子夹到烤网上,烤着鲜羊肉慢慢地吃,窗外飘着皑皑的白雪。
他们一边喝着温热的酒水,一边吃着热腾腾的烤肉,将烤好的嫩羊肉放入调配葱椒油料里的蘸料里面一蘸,鲜美香气,整个屋子里热气腾腾的,每个人的脸庞红热,都哈着热气,烤炉火,吃着羊肉,暖融融的十分融洽。
突兀的一幕,祁薄垣伸手在耳百嘴角上轻轻一抹,抹掉了她嘴角上的油污,动作娴熟自然,平安蓦然看到了他这番举动,背脊微微一颤,然后默不作声地放下了筷子,走到外面的老树底下,屈膝抱身坐下了。
耳百见了,朝他看了看,祁薄垣对她点头微微一笑,也起身离开走到了屋外。
屋外月色清凉如水,冷冷清清的洒下了漫天银辉,星河遍布,璀璨而生动。
祁薄垣慢慢地走到平安的身边,坐在了她的身旁。
平安低头闷闷地喊了一声:“垣哥哥。”
“嗯 。”祁薄垣应答,然后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以前你还是那么小的一点。”祁薄垣拿手比了个身高。“现在就长这么大了。”他的语调温和似水,言若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