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路上发现夫君被废了(6)

能够在先皇的后宫中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慈圣皇帝在年轻时自是一个绝世美人。

而现在,她的脸上虽然长出了不少皱纹,却是在至高权利的浸润之下,生出了一股锋利的霸道之美。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被丢了下去,那些往日里咄咄逼人的男人们便都低着头,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向外走了一步,深吸气了一口,哭道:“陛下,我已经有一个女儿嫁去匈人那里了。”

慈圣皇帝身边的一名女官很快就在她耳旁提醒了她那位公主的名字。

——“宁国公主。”

慈圣皇帝很快便说道:“宁国公主和亲,那已经是十七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她嫁的是老匈人王的太子。老匈人王的太子虽没有成为新的王,但宁国公主对我大商已有贡献。”

在这样的一句话之后,慈圣皇帝停顿了片刻,并用比刚才更高一分的音量再次问道:“谁愿献女?”

她的侄子,此时在朝堂之中势力已如日中天的信王便在此时开口道:

“回陛下,臣听闻皇嗣之女晋越县主现年十七,美艳不可方物,性柔静,或可嫁予匈人王。”

这就很有趣了。

慈圣皇帝轻笑起来,她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皇嗣,你怎么看?”

在自己这位母亲的面前,皇嗣向来就是唯唯诺诺的。

当他被问及这样的问题,哪怕涉及到的是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也依旧是连抬头看那殿上之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是把头低到了尘埃里,仅仅是维持了声音的平稳道:“儿臣没有看法,一切但凭陛下决断。”

也就是在此时,一位言官从队伍里向外一步,开口说道:“臣有话要讲。”

“说。”

言官:“晋越县主或许的确美艳不可方物,却行事却颇有些乖张。”

慈圣皇帝脸上笑意不减:“哦?此话怎讲?”

言官:“近日以来,晋越县主频频在酒楼和茶馆会见男子,且不遮面,不坐车,还在国子监门口与陌生男子调笑,将国子监的一名老师气得昏倒在地。”

此话一出,殿内的宗族成员便都议论起来。

这名言官却还接着直言道:“晋越县主先是在醉仙阁见了北女王国的归昌王石汗那。而后又在灵隐茶楼见了千牛卫中郎将孙昭。”

殿内的议论声原本只是如蚊蝇一般。

而在言官说出了归昌王石汗那的名号以及孙昭的官职时,那议论声便一下高涨了起来,甚至能让站在最前排的信王与皇嗣都能隐约听清他们正在说的话语。

“这!”

“晋越县主当真如此大胆?”

“归昌王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千牛卫中郎将!”

说罢,这些人似乎才意识到,言官口中的千牛卫中郎将孙昭……他不就正在殿内站着吗!

倒抽气声便在此时齐齐响起,而言官的话则还在继续。

“之后……”

殿内的人都惊了,这、这……都这样了,还有之后呢?

言官:“之后她还与归昌王一同去到了昨日国子监的问难会,在会上就当日议题高谈阔论。”

当言官终于表示自己说完了,殿内便安静得连一片树叶被吹落在地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了。

慈圣皇帝脸上的笑意终于减了几分,她出声唤道。

“孙昭。”

“臣在!”

一直安静地守在皇帝身边的锦衣武将终于不卑不亢地应声。

慈圣皇帝:“你来和大家说说吧,那日你与晋越在灵隐茶楼内,都说了些什么,又是做了什么。”

孙昭的年纪虽不大,但他从十四五岁起,便是护卫在慈圣皇帝身边的千牛卫备身了,已在慈圣皇帝的身边待了好几年,是为中书令的嫡次子。

孙昭沉声道:“回陛下,卑职与晋越县主一同在灵隐茶楼内坐了半个时辰。县主说,她有一事相求,希望卑职把此事告诉他人。”

慈圣皇帝:“那你说了吗?”

孙昭:“卑职把这件事告诉了家中兄长。”

慈圣皇帝:“除此之外呢?”

孙昭:“没了。此事关系到县主的声誉。是以……卑职不敢。”

才沉默了几息之后,慈圣皇帝便在殿内众人的惊疑不定中大笑起来。

她说:“好一个赵不惧!这丫头可真是我的好孙女,竟颇有我当年风采。但她却是托错了人。孙昭,你可真是辜负了晋越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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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太液池边,匈人使团带来的舞姬与乐人正在献舞。

这些匈人舞姬要比大商的女子要高一些,所穿衣装则更是要轻薄了许多。

但她们却与神都各色酒肆里的胡姬有所不同。

并不柔媚,且还给人以飒爽之感。

那充满了草原风情的音乐与舞蹈实在是大胆豪放,让人耳目一新。

但坐在宴席之上的宗室贵女们却是在无心欣赏。

负责主持这场宴会的承安公主目光向下扫去,也不知是在欣赏匈人的舞蹈,还是在物色将会被送去与匈人和亲的女子。

赵灵微与宁远县主这对赵姓王朝的堂姐妹被安排在了相邻的位置。

此时正好是吃樱桃的时节。

颜色鲜亮的樱桃被盛放在晶莹的琉璃碗中。而在樱桃的旁边,则还放着一小碟糖蒸酥酪。

即便是在神都,樱桃也是十分珍贵的。

宁远县主在去到了汉阴之后便再没吃过樱桃。

在其她赴宴的女孩还在惴惴不安的时候,她已克制不住地将那一小碗樱桃沾着甜酥酪吃得差不多了。

当她拿起碗里的最后一个樱桃时,赵灵微便将自己的那碗还未动过的樱桃放到了宁远县主的面前。

她早就注意到了宁远这边了。

在宁远停下动作来,看向她的时候,她便压着心中的苦涩,微微笑道:“昨日我贪凉,吃了冰。今日就不好再吃这冰镇过的樱桃了。不如宁远替我代劳?”

宁远县主哪能不明白赵灵微的用心?

但她刚要道一声谢,坐在对面的溧阳县主便高声说道:“也把我的这碗樱桃拿去给宁远吧。”

为舞姬伴奏的乐人此时刚好一曲奏罢,因而陈伊水的这句话就变得格外清晰,让前来赴宴的每一个女孩都能听到。

但她却不以为意,并在身后的宫女接过她的那碗樱桃后说道:“还有这碟酥酪,也给宁远一起送去。好容易才回一趟神都,宁远爱吃什么,便多吃一点罢。谁知道这一次吃完,下次又得等到何时呢。”

这番话语自是给宁远县主带去了难堪。

虽然陈伊水没有明说,但她话里话外的,分明都在笑这位昔日太子之女是在乡野之地长大的,平日里连樱桃都见不到。

这些从小就在神都长大的宗室之女几乎是全都看向了宁远县主。

宁远县主在来到宫城之后,本就有些惊魂未定的。

此时被这些贵气逼人的,比她还都要小了那么几岁的女孩看着,她都几欲钻到桌案之下去了。

偏偏那宫女此时还为她端来了陈伊水的那碗樱桃,让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怎料向来为人低调的赵灵微却在此时伸出手去,从宫女端着的琉璃碗里拿起一颗樱桃,也不怕人笑话她吃法粗鲁,就把樱桃直接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硬茬在此!

在承安公主的相望下,赵灵微一副欣赏美味的样子。

在吐了核之后,她便说道:“不错,表姐赏赐的樱桃果然清甜可口。那我们是不是要赋诗一首,用以抒发对此等赏赐的诚惶诚恐?”

一旦用上了“赏赐”一词,赵灵微给陈伊水戴的高帽可就厉害了。

她这显然是在讥讽陈伊水过分傲慢,分明与宁远县主同是县主,却处处摆出高人一等的做派。

陈伊水:“晋越,你在数日之内几次三番不坐车、不戴帷帽骑马上街,还私自会见外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已是行为不端。今日到了宫城之内,在承安公主的眼皮底下怎么还要如此惹是生非?”

陈伊水本就已让赵灵微心生不悦,见自己的这位表姐还要把承安公主也搬出来,则更是新仇旧怨加在一起。

赵灵微:“别人分明都还没说愿意要你的东西,你就自作主张让宫女给宁远送来,让人不想拿也得拿,这不是赏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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