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路上发现夫君被废了(16)

*

皇嗣府内,赵灵微正坐在案前习字。

从大朝会的那一日起,她便一直感觉到心神不宁。

因而,她便花了很多时间在习字这一事上。

可即便如此,那种心慌的感觉依旧还是压不下去。

甚至她一个走神,就又抄错了一个字。

赵灵微放下笔来,深呼吸了几次,从边上的小桌上拿起小瓷杯。

然而轻微的“咔嚓”声也就此响起。

她手中的杯盏,裂了。

当那些烫手的茶水从裂缝中缓缓溢出,她非但没有立马放下它,反而是望着那些裂痕愣了神。

“县主,宫中来人了。”

“是谁?”

“是一位千鹘卫的女侍卫,她说……她叫仇怀光。”

“快,快将仇将军请进来!告诉她稍等我片刻,我换身衣服马上就到。”

这几日的赵灵微都只是在家,因而穿的便是更为舒适的衣服。

穿成这样去见千鹘卫的将军肯定不妥。

她急忙换上了一件更为精神且更为端庄的衣裙,并将眉间的那丝忧心驱散了些才走下楼去。

今天的仇怀光是穿着千鹘卫的深蓝色长袍来的。

她梳着男子一般的发髻,但她身为女子的好颜色却是没有因为这副打扮而减去分毫,只让人感觉到格外的英气,也如此特别。

或许是因为今天她收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傲气,赵灵微竟猛然发现,这位女将军或许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仇怀光原本是端坐在案前的。

但一看到赵灵微,便立马起身,向其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赵灵微的心跳就这样因仇怀光在面对她时的态度猛跳了一下。

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浅了些许,就连她走向坐塌前的步子也慢了许多。

“可是出了事?”

仇怀光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在停顿了片刻后才说道:“是。”

赵灵微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对方。

糟糕的预感让她不自觉地连眼睛都有些烫了。

她抿了抿嘴唇,问:“何事?”

忽然而起的风不仅吹散了天上好容易才聚在一起的云朵,也吹入了人的心潭,将那一池秋水都吹乱了。

当赵灵微听到俞松谋为了掩护大军主力的而被魏国俘虏时,她的眼睫便在眨眼的时候将那已然盈满了的泪水扇落了。

而当仇怀光说到她的奶奶想要把她嫁给那魏国国主的时候,她却是在一行清泪滑落时笑了。

“我早就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但我没想过,会是在今天。”

连日来的心神不宁以及那糟糕预感终于得到了印证,那竟是反而让赵灵微感觉到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了。

她擦了眼泪道:“敢问仇将军,你可知那魏国国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仇怀光叹了一口气。

还不等她开口说话,赵灵微便说道:“还请将军照实告诉晋越。”

“那魏国国主……今年四十有六。他……他有很多姬妾。”

能够选入到千鹘卫的,都是未有婚嫁的女子。

因而,即便是仇怀光这般的女将军都会在此时感到不忍。

即便不提其北方蛮族的身份,那魏国国主也分明要比皇嗣还要年长几岁,又是有着昏淫之名。

可当仇怀光再度望向赵灵微时,却见女皇的这位孙女的眼睛里已没有了泪意。

因而她便硬着头皮说道:“光是有名分的妃子,便有二三十人,在魏国宫廷中,则还有着王子与公主四五十人。但这,还只是卑职所知晓的。”

在安静了许久后,仇怀光取出了慈圣皇帝在她出宫前给到她的铜制鱼符,她低着头走到赵灵微的身前,态度恭敬地说道:

“圣上说,县主是能深明大义之人。若县主想好了,只要拿着这块腰牌,自可随时入宫去见她。”

可赵灵微却没有立刻接下那块鱼符。

“仇将军且慢,晋越还有话想问将军。”

仇怀光也不起身,只是保持着递出那块鱼符的姿势,低着头道:“县主请讲,卑职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灵微从坐榻上起身问道:“将军刚才说,松谋是在遇到魏国太子的时候兵败被俘的。那请问,魏国太子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仇怀光的眼中闪过诧异,却还是说道:“魏国太子乃是魏国国主与先王后所出。今年……今年将要满十九岁。在行军打仗上颇有天赋。”

传言魏国太子有着一双琉璃色的眼睛,面容可怖,为魏国国主所不喜。

其虽为太子,却时常不在王城,且与自己母族的关系甚佳。

仇怀光说了与之相关的许多事。

她连那魏国太子用的兵器叫什么名字,战绩如何,又是什么样式都说了,却没有像介绍魏国国主时的那样,把他有几个姬妾,又是有几个孩子也说出口来。

这一点被赵灵微敏锐地抓住,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那魏国太子,可是像他父亲一样,也有很多个女人?”

“这……”仇怀光被问倒了,道:“这,卑职就不知了。”

赵灵微点了点头,并一言不发地向仇怀光摊开了手掌。

仇怀光则在愣了愣之后把那块鱼符交到了她的手上。

直到回宫复命之时,天下女主身边的这位女将军也还是没能想明白,晋越县主在最后向她问起的那些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若是说,县主想要知道击败豹骑将军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她又为何要问起魏国太子是否也有很多个女人?

在走上那殿前的高阶时,仇怀光遇到了她的同僚,孙昭。

孙昭日前在与慈圣皇帝提起赵灵微之时,全然是一副与之并不相熟的模样。

但此时他见到仇怀光,脸上却是有着掩不去的担心。

两人互行一礼,接着孙昭便着急道:“她怎么样?”

俞松谋曾在临行前嘱托自己的好友孙昭对赵灵微照顾一二。

而如今,好友兵败被擒,好友的心上人则更是因此而即将嫁给那种昏淫无道之辈。

这样的事,即便是对于孙昭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可仇怀光却是若有所思地说道:“县主……落了泪,但似乎很冷静。她问我魏国国主是什么样的人。”

孙昭:“那你是怎么和她说的?”

仇怀光:“我自是如实禀告。”

“你怎么能一下就全告诉她了?”孙昭又急又气:“那魏国国主和女人生的孩子,都比皇嗣经历过的年岁还要多了!”

“不然呢?”仇怀光反问道:“难道我们还要先把县主骗上和亲使团的马车再说吗?”

孙昭:“可你总该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吧!”

“孙中郎将。”

仇怀光唤了对方一声,问道:“你可知陛下为何要我去告诉她这个消息,而不是与县主有着些许交情的中郎将吗?”

不等孙昭回答,仇怀光便一挥袖口道:“因为我们女人,都恨男人的这等自以为温柔良善的哄骗。”

第14章

皇嗣府内,赵灵微的父亲一听说仇怀光已来过府上,便立刻来到女儿的院子。

“无事,仇将军就是来告诉我,松谋在魏国已兵败被俘。”

赵灵微看起来十分平静。

她在案上铺了一张信纸,且用手中毛笔蘸了墨。

看到父亲前来,她竟也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头也不抬地说出了那句话。

这其实已是反常之举。

然而皇嗣也是关心则乱,根本没能一下就觉察出女儿的异样。

他甚至,还在听到了那句话之后,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但那却是让赵灵微顿住了动作。

她抬起头来,看向父亲,问道:“此事父亲早就知道?”

皇嗣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的那个举动透露出了什么。

他意识到自己的女儿今天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却也一时半刻说不出到底是怎么个不对劲。

皇嗣讪讪道:“爹这也是刚知道不久。”

赵灵微在纸上写下“宁远”二字,并低着头问道:“这么大的事,父亲为何不早告诉女儿?”

皇嗣:“爹是看你这两天心神不宁的,怕你知道了会担心松谋那孩子。”

赵灵微笑叹:“看来父亲是想要女儿过些天再心神不宁一次。”

皇嗣的脸上更是挂不住了,他道:“灵微,爹想起来今日还有事要做。你这儿既然无事,那爹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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