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路上发现夫君被废了(128)

别说,若论冲锋陷阵,拓跋宝不如自己的那几位兄长。

但如果比撤退保命,拓跋宝在整个草原上,大约都是难觅对手的。

那并不是毫无章法的逃跑,而是听从指挥与调派的,后撤。

由于未在渡冰之时遭遇拓跋宝的进攻,属于摄政大将军的这支队伍得以毫无阻拦地越过结冰的万泉。

而后,他们就开始了一场捕猎者与猎物之间的追击与逃跑。

骑兵用的弓,射程并不远。

他们得等到自己的猎物在进入到射程之后才能让弓箭起到作用。

只是拓跋宝始终让自己与追击者之间的距离保持在骑兵弓箭手的射程之外。

最前面的先锋部队试了几次,却都没法在飞箭力竭之前碰到这些全速撤退的人。

魏玄冲:“大将军,我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拓跋缺:“怎么不对劲?”

魏玄冲:“拓跋宝都已经逼近万泉了,为何一箭不放,且一卒未损就走?”

拓跋缺:“缩头乌龟而已,我这异母兄弟从来就是这样。”

魏玄冲:“小心有诈。”

在两座山峦之间,贺楼司繁的步兵队伍已然结阵以待。

“贺楼将军,他们来了!”

哨兵们在从冻土上听到了动静之后,便爬上了山去。

待到张望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看到了那带着滚滚霜雪而来的两股部队。

但很快,那名哨兵的上级便发现了异常之处。

“不对啊,这跟在后面的拓跋缺……怎么看起来队伍这么整齐?不是说好了让宝将军现在万泉边上放个几箭,截击敌人一下的吗?”

此话一出,立刻让贺楼司繁用上轻身功夫,攀着从雪中露出的山体,登到高处一看。

他乃是经验丰富的武将,看到如此情形,又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贺楼司繁冷哼了一声,语气生硬地说道:“总算他跑得还算快,把人牢牢甩在了后面。”

说罢,贺楼司繁又道:“一会儿听我指令,在拓跋宝抵达这里之前,就开始射箭。注意,要用仰射。”

攀在高处的贺楼司繁目光紧盯着那两股正向这里靠近的部队。

他用眼睛测算着距离,等待自己的盟友近到无法被结阵步兵的仰射伤到的距离,也等待拓跋缺的部队进入到他们的射程。

贺楼司繁:“听我号令。三,二,一,射箭!”

当拓跋宝看到藏身于山峦之间那片空地上的步兵队伍时,这群有着盾兵掩护的步兵弓箭手便都动作整齐划一地张弓搭箭起来。

那让拓跋宝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然而不等他在慌乱之中说些什么,便见到这些从怀朔镇跋涉而来的军将将箭头对准斜向上的半空。

当弓弦松开时,那一整片的箭羽便越过了拓跋宝的部队,落在了追击着他的拓跋缺的部队身上。

贺楼司繁又一声令下,传令官便以鼓声为号。

原本排得四四方方的队伍立刻变阵。

他们为拓跋宝让出了可以通过的数条宽敞的走廊。

但在走廊的最外围,盾兵又以盾牌与长.枪保护着他们免遭盟友部队的踩踏。

可即便是在此时,弓箭手的仰射也未有停止。

直到拓跋宝的部队完全通过,走廊便也就此合上。

箭阵就此变为平射与仰射的交替。

这根本就不是草原上的打法。

其同样也是拓跋宝在率部袭击、劫掠大商的时候,每次碰上都会咒骂个不停的步兵战法。

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让出动了大军的拓跋缺怒上心来,大喊着让部下继续向前。

“阿缺!不可再前进了!”

情急之下,魏玄冲竟忘了以“大将军”来称呼对方,并喊出了他曾经对于此人的称呼。

魏玄冲着急道:“这根本就不是拓跋宝的人,如此训练有素的步兵,他练不出来的!他这必然是与他人结盟,而后再引我们进入圈套!”

可此时的拓跋缺已然红了眼,又怎肯听劝?

他甚至反问道:“那又如何!”

所有人都说他是女奴的儿子,无论怎样都成不了气候。

‘那又如何!’

他们说他长得不像先国主,个性也过于软弱,没有勇悍之气。

‘那又如何!’

他的那些兄长欺辱他,当着他的面羞辱他的母亲,还给他取了贱名,逼迫他一定要背负着那样的名字。

‘那又如何!’

拓跋缺道:“那又如何!都给我向前奔袭!先锋军,给我冲破此阵!”

于是贺楼司繁处那一张张拉满的弓又再度被放开弓弦。

雨破惊蛰。

*

王城西南处五百里,

安定郡。

阿史那金遵照自家殿下的命令,打下靛县,并缴其武库。

他将那些武器库里的刀剑枪棍,以及弓与箭一起带来安定郡。

对于这样的一仗,拓跋子楚早就有过准备。

因而他在朔方郡练兵之时,便有操练过攻城之战。

投石器被他搬来城门前。

安定郡虽是魏国的粮仓,但魏国的城池根本就不像大商那样,也不会建得既高、又足够坚硬。

安定郡的守将虽然个性坚韧,然而面对这种架势的猛攻,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而更为可怕的,是拓跋子楚本人根本就不在这里。

对此城正门处的攻势,只是用来吸引注意力的“佯攻”。

在此处的攻城之战开始后,他便率领又一队人马,来到了安定郡的一侧有着缺损的城墙处。

绳索被套上了金属钩爪,而这些人则在太子殿下的身先士卒之下攀上城墙,斩杀城楼上的守城士卒。

不一会儿,安定郡便两头失火。

城门开了。

而站在打开的城门后的,则正是戴着黑色鬼面具的子楚太子。

那根红色的发带就系在他的手腕上,因为这一阵子的拼杀而松了一些。

在众人欢呼时,太子殿下看了一眼手上的那根由他的太子妃亲手为他系上的发带。

他摘下黑色的鬼面具。

他的部将与敌人都因为他隐在面具之后那几乎不似凡人的面容而发起愣来。

可这位被人赋予了战神之名的殿下却是用嘴唇咬住发带上绣了字的那一头,并用右手扯了一把发带的另一头,将其系得更紧了一些。

“传令下去,清点粮库。今晚就向灵武、朔方二郡运送物资。”

“是!”

下达了指令的拓跋子楚转向城内。

他看向这座还来不及被投石器弄得满目疮痍,甚至还来不及让守将讲所有守备力量都调集起来就已被攻破的城市。

当风又吹起时,那根发带便又飘着触及了他的手腕。

太子殿下抬起左手,看着那根发带的两端在渐渐暖和起来的风中飘动。

当他的视线触及发带末梢处那用丝线绣出来的“灵楚”二字时,眼神便柔和了那么几分。

他唤来身边的一名文官,说道:“孤要给太子妃寄一封书信,你且把孤现在说的话记下来。”

“是!”

文官拿出随身带着的笔墨,将毛笔从墨捅中抽出,也拿出可以快速写下字来的竹片。

拓跋子楚则边走边道:“分别五日。楚,忆妻矣……”

太子殿下曾想过,自己的这番动作可能会让留师在王城的人意识到朔方郡或为他的一处重要据点。

他甚至还想过,在他暂别的这短短数日之内,会有人猜测到他的太子妃就在距离王城并不远的那座城中。

可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把曾被他当成战利品缴获的钩镰枪此时已到了距离朔方郡不远之处。

它是被自己的主人牢牢地握在手中的。

其枪刃底部的“晋越赠”这三个字则更是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

随着这支由两千商军、三千魏军组成的队伍逼近朔方郡,朔方郡的城楼上便擂起鼓来。

那是一串这支五千人的队伍中无人能懂的鼓声。

它正是在告诉城中之人——他来了。

大商第一战将,豹骑将军俞松谋。

他来了。

第100章

那有着特殊节律的鼓声被擂了一遍又一遍。

它传向地势更为开阔的城外, 同时也传入了已经全然做好了准备的朔方郡。

此时赵灵微正背着弓骑在马上, 视察她在城中设下的埋伏。

当那鼓声从远端的城楼上传来,并重复起了第二遍的时候,她便猛然一颤,甚至是寒毛直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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