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等得有些无聊了，拿出手机低头看着，神色平静，偶尔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时会轻轻弯起唇角，披散的长发遮掩出她低垂的眼眸。
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谷余韶的目光不由得柔软，这时一直在发言的宣传部部长忽然出声道：
“会长，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谷余韶一愣，收回目光，略一回想了一下她说话的内容，淡道：“挺好的，明天你和文学社的同学联系一下，合作办好这一期的校园宣传。”
“好的，会长。”
谷余韶颔首，宣传部之后的组织部部长秦垒接着开始发言。
哪知等他再看向窗外，已经不见走廊上京舟摇的身影。谷余韶不禁有些慌神，想出去找找她，但顾及着正在发言的秦垒，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坐下听完他的发言。
会议一结束，谷余韶就皱着眉头准备离开，身后忽然响起几个女生的讨论，话里提到的那个名字让谷余韶脚步一顿。
“呀，又有新闻了。”
“林寻秋《华戒》，细数那些为了追求灵感而违背人性的艺术家？”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我前不久才刚看林大的书诶，没想到她会这样。”
“作家不都是这样嘛，知人知面不知心。”
谷余韶回过身，走到还没离去，正坐在会议室里低声议论的两个女生旁边，问道：“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两个女生一愣，随即忐忑地把手里的手机递了出去。
谷余韶低眸看了一眼，眉头顿时皱紧，“谢谢。”
归还手机后，他就匆匆地离开了，看起来好像很着急。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一脸疑惑。
轰隆隆，日色暗沉。
又要下雨了。
站在京家门前的谷余韶焦急地给京舟摇打着电话，但都没人接，他想了想，转身绕到了院子里的落地窗前，果然透过乳白的窗帘看见了一道身影。
他在落地窗前蹲下身，敲了敲窗子。
也是这时，手机响了。
“喂？”
电话那天沉默许久，才响起她低哑的嗓音。
“你先回去吧，我今晚自己在家睡。”
谷余韶察觉到她声音里的颤抖，暗暗捏紧了虎口，轻声说：“摇摇，你让我进去看看你好吗？”
她没说话。
“要下雨了。”
似乎为了配合他的话，下一秒天空忽地轰隆一声，大雨将至。
谷余韶莞尔，“你忍心看我在外面淋雨吗？”
等了一分钟后，眼前的落地窗被从里面推开。谷余韶进去，锁好窗后转过身，京舟摇靠着墙坐在地上，长发披散下来，校服裙泛起褶皱。
他眉心倏地一皱，走上前。
“摇摇。”
“你别过来。”
她轻轻地说，但话语不容拒绝。
谷余韶的脚步在距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身后的白色窗帘沉默地垂落，并未完全遮掩住的天空，苍白又暗沉。
“韶韶，你看过妈妈的《华戒》吗？”
谷余韶摇了摇头。
京舟摇垂下眼睑，脸颊贴着冰冷的墙壁。
“我也没有看过，可网上所有人都在骂妈妈，说她为了追求创作灵感玩弄感情，致使很多人为了她误入歧途。”她轻叹，“可我觉得妈妈并没有错，灵感本就是来之不易的，如果那些男孩能给她带来灵感，玩弄一下又有何不可呢？我和其他人理论，可没有人认同我的观点。”
“他们说我跟妈妈一样，也是自私自利又自以为是的所谓艺术家，说我已经被追求灵感冲昏了头脑，彻底失去了人性。我不懂，为什么他们和我的观点不一样，我从小就是这么认为的，艺术大过天，只要能帮助我创作，做任何事都是可以的。”
谷余韶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有些苍白的侧脸。
“韶韶，我是不是错了？”
“可是世界上有那么多艺术家为了追求灵感而做出疯狂的事情，有人沉迷于洗澡，有人嫖娼，有人吸毒，有人沉溺情欲。毕加索终其一生都在追求创作灵感，直到年老时他都有许多的情人，梵高和蒙克虽然被精神病折磨，但无可否认的是，这样病态的经历让他们获得了无与伦比的灵感。”
她忽地一笑，看向谷余韶，“你可能不相信，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等我老的时候能够患上精神病，在病态、迷离的世界里找到我梦寐以求的灵感。”
“……”
“事实上，如果吸毒真的能给我带来创作灵感的话，我也不介意试一试，或者，还有做爱，滥交，这些都可以，只要能给我带来灵感，让我写出最棒的作品。我好像已经在做了啊，一次次勾引你上床，就是为了骗你做爱。”
她起身踱到了谷余韶的身边，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他清俊的面容，声音很轻，“只有真正体验过才能写出最真实的感受，想和你做就是为了以后的写作，可你不受骗呐，你有你的坚持，不能接受现在和我做爱。”
她秀气的眉轻轻蹙起，喃语道：“这让我苦恼极了。想过换个男生，但是又怕你接受不了。我该怎么办啊。”
闻言，谷余韶一直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蓦地伸手握住京舟摇抚摸他脸庞的手，呼吸微乱，道：“不可以，不可以找别人。”
京舟摇一愣，笑盈盈地端详他脸上的慌乱，软声道：“我不会找别人，目前为止，我只想跟你一个人做爱。”
谷余韶松开她的手，因为她直白的言语而红了脸颊。
“韶韶，”她伸手搂过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我真的好爱你，可是我们在一起得太过顺理成章，太过水到渠成，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很空，很累，因为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于是也就失去了追逐的热情，太过理所当然的爱情注定是寡淡无味的，我已经厌倦了。”
“姜弋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所以我默认了他的接近，慢慢和他走到了一起，我想要体验不一样的爱，我渴望那种隐秘的、罪恶的，甚至是病态的爱。”
“我知道你会心痛，会难过，我很心疼，但是又会很开心。因为，这样就不一样了，我枯燥又乏味的生活终于有了一点颜色。”
“但我已经决定放弃了，我舍不得，舍不得我的韶韶被折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想吻你一个人，和你一个人做爱。”
她哭出来，声音哽咽，泪水晕染了他洁白的校服衫。
谷余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最后停在她裸露的后颈，她看不见，他眼中的暗色沉浮，也看不见潜藏在那抹暗色里的挣扎与欲念。
只听他轻声道：
“如果这是你需要的，我可以帮你。”
京舟摇一愣，红通通的眼睛错愕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半晌后，蓦地伸手解开他的衣扣，她的动作很急，两颗扣子解了许久都没解开，谷余韶伸手握住她胡乱扯着衣扣的手，慢慢地，自己将衣扣一颗又一颗地解开。
她环上他的脖颈，想要和他接吻，谷余韶却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道：“你先去房间，我很快就来。”
京舟摇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径直去了房间。
许久没有住的房间，有些昏暗，窗外雷声阵阵，一片吃人的阴沉，京舟摇安静地坐在床上，原本想伸手去开灯，想了想后，把手收了回来。
门外响起哗哗的水声，京舟摇疑惑地抬头，小心地推开门走出去，一步步绕到了卫生间，清瘦白皙的少年身姿清绝，垂着眼帘沉默地洗手，透明的水柱冲洗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一遍又一遍。
耳边只有清越的水声。
“为什么要洗手？”
京舟摇突然出声。
谷余韶动作一顿，抬头透过镜子看向她的脸，轻道：“手上有很多细菌，清洗干净对你的身体才不会有伤害。”
京舟摇“噢”了一声，点头，倚在门框上等他。
哗哗的水声安静又嘈杂。
良久，京舟摇皱眉，已经有些不耐烦，“你已经洗第六遍了。”
谷余韶神情一僵，低头关掉了水龙头，拿一旁的干毛巾擦拭掉手上的水珠，回过头时脸上还带着一丝赧然，“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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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有些封闭的窒息感。
谷余韶扶着京舟摇的背慢慢后躺在床上，垂眼看着她明亮的眼瞳，呼吸一窒，他收回手，坐着冷静了一会儿后，才低头开始解她的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