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25)

前后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差,已经有好多人在这条朋友圈下留言了。

一溜儿的99,夹杂几个69。

她一回复又出现一堆认嫂子的,皮痒的祝她性/福。

蒋妤同:“……”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是真的很有资本。

平阔的肩,精瘦的腰,他肌理修长的腿。

蒋妤同想不下去了,感觉自己脸皮发热,将手机砸在他身上泄愤。

那些话程回也看到了,只管叫他们去说,他不理,揶揄地看着她羞窘。

十七八的女孩子发羞是很好看的,垂首含胸,弯着的颈是半弦月。

程回把手搭上去,能摸到她背后伶仃的骨头,一个一个的小凸起,连成一条,像串珠子。

他脱口而出,太瘦了。

手往下掐住她的腰,一,二,他嘴里数着,细细的腰只有他三拃不到。眼神发深,越来越晦涩,她以后免不了要吃点苦头。

蒋妤同被他揉得发慌,不敢抬头看,拉开他的手快步去了客房浴室。

程回盯着她闪进客房,笑了一下,点着一支烟,有奶茶甜。

灰白的烟烬落在烟灰缸里,粉细得像月光。他一吹,落了满地。

程回起身回了卧室。

灯没开,窗帘紧闭。蒋妤同摸上他的床。

程回攥住她游移的手,低声吼:“睡觉!”

“哦。”她敷衍。继续偎紧他,脸贴在他胸前。

一夜好眠。

她很久不曾睡得这么好了,梦里没有血,没有鬼,没有逃亡,没有坠落。轻的像羽毛,安睡在他怀里。

第二天程回送她回家。

蒋妤同在下午坐上去清平的高铁。

程回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带那双鞋,蒋妤同拍照给他发过去。

每节车厢上面有时刻表,速度一百六,从这到清平要七个多小时。

蒋妤同看着车窗外的田野高架。隐形眼镜放在包里,鼻梁不太习惯镜框,压迫感浓重。捏了捏睛明穴给俞琬发过信息,蒋妤同靠在玻璃窗上出神。

回到从前的地方去见从前的人,无异于把犯过的错重温一遍。她讨厌求和,却又不得不求和。

蒋妤同和晏朗,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像扣错的大衣,全部解开才能得救,可现实推着她往前走,不能回头,不能岔路,非要一条路走到黑才肯罢休。

轻轻呵出一口气,落在玻璃上模糊掉景象,隐去她冷诮的脸。

既然解不开,那就继续。他都不怕,那她有什么好退的。

高铁继续向前,不知带了多少人去到多少地方,半路又放走几个伤心人。

时间到了,天会黑,人也一样。

第22章 毛姆的面纱

到清平时已经快九点了, 高铁站灯火通明,蒋妤同在北出口见到晏朗。

眼镜是跟她一样的银色边框,款式, 颜色,全都一样。

他看起来比记忆中高了些, 也瘦了, 气质通透, 很纯,纯的像从没见过荤腥。秀致的眉,秀致的脸, 衬衫扣子永远扣到最顶端, 做什么都是严苛而齐整的。他像设定好的精尖程序,让人忍不住想教他变坏。

晏朗站在路边,一只手拿着什么揣在怀里, 蒋妤同知道,是奶茶。

他以前等她的时候, 经常会带奶茶。跟程回不同, 他不会拘着她,而是用尽一切宠着护着, 近乎惯坏的纵容。

想起他以前的好,蒋妤同突然想回头去找程回。垃圾才会成堆, 晏朗这样的人不该跟她搅在一起。

可他抬头看过来,霓虹灯落在眼里如朦胧淡金, 摄住她的魂。

晏朗朝她一步步走过来。他是内双, 低眼看人时薄薄一层双眼皮,很浅,却长, 没进眼尾。

蒋妤同想说话,嗓子是哑的。

他像以前那样掏出尚温的奶茶放进她手里,然后环住她,失去半年的宝贝终于重回怀抱。

“阿同……”他低低呜咽,柔得不可思议,像云做的话,刚出口便消弭了。

晏朗怨她吗?

当他接到俞琬发来的信息就明白她有多坏。她愿意回来,但是不愿意低头;她要他来接,但是不愿意亲口要求。

她就是这样虚伪,这样自私。

晏朗原来想好了要冷着她,但是来的路上却控制不住买了奶茶。

且给她一个甜头,定要叫她尝尝后面的苦。未见她时,他这样想。

可真当她出现时,什么苦头,什么难过,什么委屈,统统化在她眼里。她一眨,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新篇章,让他再也想不起以前。

荆棘花以血肉为食,他冷眼看它生根发芽,一点一点长起来,将他吞吃下去。

黑暗,无望,他自甘沉沦。

像是从未分离过一样,晏朗对她还是以前那样细致体贴,一手接过她的行李箱,一手牵住她。

不,也不能说完全一样,起码这半年,让晏朗想明白一件事。

蒋妤同就是个白眼狼,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爱养不熟她,钱也养不熟她,唯有长久的利益才能拴住她,让她停下看野眼。

晏朗素来干净的笑染上阴暗。

他不会奢求她的同等付出,也不再因为她的冷淡而不停猜疑。与其将选择权交给她,不如自己成为她不可替代的人。

就像现在这样。

为了竞赛,她不还是乖乖回来了吗?

牵着自己的手越捏越紧,蒋妤同挣脱了下,反被卡死手腕。

晏朗回了神,手指从她的腕上落到手,重新和她十指相扣。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举动,他笑着说:“对不起。”

刚升起的一点恼怒被立刻按下,蒋妤同摇摇头说没关系,然后停下脚步试图抽离自己的手。

晏朗也停下来,用眼神表达着疑问,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抗拒自己。

“晏朗,我们分手了,希望你能……”话没说完他的食指贴在唇上。

“嘘……”晏朗轻声嘘着,口吻温柔像在哄闹脾气的孩子,“你知道的,我不想听到这些话,起码这一个月,不要让我听到……”

说完他收回手,拉起行李箱牵住她继续走。平静,温吞,步履从容。蒋妤同却觉得他随时准备见血封喉。

两个人沉默无言,她低头喝奶茶。这是她最喜欢的奶茶店,安华县城太小,没有分店。

走过很远的路,脚底都酸痛,晏朗才拖着她叫车,像是有意让她疲惫不堪似的。

去哪儿,住哪儿,蒋妤同没管。反正他会安排好一切,她恬不知耻习惯了他的体贴。

可进入市区,经过一中后,车停在一所高档小区门口。不是她家,也不是酒店。

蒋妤同坐在后座问:“这是哪儿?”

晏朗没说话,付过钱将她半强迫地拖抱下来。她看着计程车远去涌入车流,眨眼就寻不到踪迹,安全感也在逐渐流失。

晏朗说,“我家。”

“你疯了!”蒋妤同不可置信地喊出来,瞳孔像是受到强光刺激似的猛缩起来。

晏朗无视掉她的惊慌,依然平淡安静地拉着她走。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蒋妤同挣扎着后退,晏朗顺从地放开手。

“这是空房子。”他说,然后若无其事继续道:“我爸妈知道你来。”

这太疯狂了,蒋妤同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无法直面林老师,那张带着恳求的脸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你到底想怎样?”蒋妤同艰难地咽下一口奶茶,喉咙火辣辣地疼。

晏朗微低下头,看着她眼睛说:“那要看你想怎样。”

“我?”

“是的,决定权在你。”他喃喃低语,“你来,我保你过省一,其他的你不用管。”

这是□□裸的威胁。

要么跟他走,一切听他安排,要么她现在回安华,晏朗也不会拦她。

蒋妤同无力地扯扯嘴角,心里有那么一丝波澜,又重回平静。

他果然是变了,学会把那套算计笼络用在她身上。

今天月亮很好,无灯也觉明。

晏朗直起身,气定神闲。说是让她来选,但她压根没有第二个选择。

蒋妤同依然沉默。

晏朗能看出她眼里的纠结不定,权衡利弊么。那表情太明显,或者说在他面前,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一下。

瞧瞧,他多失败啊。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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