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羊手里的笔一顿,转过身看他。
这些天,韩沉西不来打扰她,她也自觉和他保持着距离,两人仿佛很默契,各自过着该有的生活。
现在他突然丧眉耷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弋羊以为他遇到不开心的事了,忙问:“你怎么了?”
韩沉西哼唧道:“我好难。”
弋羊:“?”
韩沉西:“你都不想跟我说说话的么?”
弋羊:“不是你说我们在班里要注意一些么。”
韩沉西:“对啊,我说的,所以我好后悔啊!”
弋羊:“.........”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望了好长一阵,弋羊骤然说:“我趴在你桌上写作业吧。”
“啊?!”
韩沉西一时迷糊了,他茫然地看着弋羊把他桌上摞着的几本书挪开,侧过身把自己正在写的试卷拿来,摊在了他课桌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
韩沉西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她在干嘛。
扯嘴角笑了,低声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点,一会儿老师来了,看到怎么办!”
弋羊思忖下说,“就跟他说我在给你讲题。”
韩沉西笑意加深,“我会问你题?”
弋羊瞥他一眼,淡定地说:“谁知道呢,指不定今天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吧。”
“嘿——!”韩沉西朝弋羊额头点了一下,“会开我玩笑了。”
弋羊轻抿唇角。
韩沉西说:“你写吧。”
弋羊:“那你呢?”
韩沉西挑起眉梢,“我看着你写,顺便给你把风,万一让刘志劲看见咱俩这样,不得气死了。”
弋羊嗯了声,她找来笔,接着刚才的题目继续做。
可头顶有束目光,温度炙热,没一会儿,她的心砰砰乱跳,不自在极了。
哪里还能集中注意力到题目上,耗了半个小时,手里的笔握得挺牢固,脑子一片空白。
弋羊:“.........”
她皱皱脸,抬头看韩沉西。
韩沉西:“怎么了?”
弋羊支吾片刻,说:“我还是坐回去写吧。”
韩沉西佯装困惑,问:“为什么?”
弋羊说:“你...你的课桌不舒服。”
她抱起自己的东西,几乎仓皇而逃。
“瞎扯。”韩沉西眼力好,捕捉到弋羊语气的变化以及两只烧红的耳朵,他指头戳了戳弋羊的脊背,问,“羊姐,你是不是害羞了?”
弋羊并不理他。
而她越不理他,韩沉西越纠缠着问,笑容也愈发猖狂。
弋羊默默攥起拳头,捶他的心都有了。
也就是从这天起,韩沉西不在那么刻意的收敛。
毕竟他是个精力旺盛的毛头小伙子,根本忍不住要对弋羊“毛手毛脚”。
天气渐暖,弋羊改穿套头卫衣。
韩沉西时不时会给她买零食,他不当面送,总是偷偷塞到她的卫衣帽里等她发现。
像酸奶一类体积重大的,弋羊当场能察觉。
而糖果小饼干一类质量轻的,很多时候,弋羊要到晚上回宿舍换衣服,东西哗啦啦掉出来,她才后知后觉知道。
简直又气又好笑。
慢慢,她也学聪明了,每次只要看见韩沉西眉眼狡黠地冲她笑,弋羊下意识就去摸帽子,却总是摸个空。
明显是他的鬼把戏。
弋羊简直拿他没办法,索性把帽子戴上。
韩沉西这时便探身过来,小心地将帽子摘掉,再把小零食放进去,说:“给你啦,别生气。”
弋羊:“.........”
当然,韩沉西逗弋羊的花样远不止这些,从中他也吃到了不少甜头。
“羊姐,你鞋带开了。”
如此简简单单的的小花招,成功骗了弋羊两次后,第三次弋羊自然警惕起来,选择不相信。
可是类似“狼来了”的故事,第三次往往是真的,弋羊的鞋带真的松散了。
但弋羊对韩沉西的话置之不理,起脚上楼梯。
韩沉西追上她,喋喋不休道:“你低头看看嘛,这回不骗你。”
弋羊死不低头。
因她步子迈地大,半散的鞋带最终全散了。
弋羊没留神踩到,绊了一下,打个踉跄,眼看要摔倒,“诶——!”一旁的韩沉西眼疾手快去捞她,顺势把人捞到了怀里。
“.........”
弋羊自己尚没察觉,她喜怒哀乐的情绪,最近全被韩沉西激了出来。
对他的讨打行为,弋羊实在忍无可忍,腿上踹了他一脚。
韩沉西装模作样瘸了两天。
而经过这次的“拥抱”,韩沉西变得更加大胆。
他对两人身体的触碰,已经不满足于纯洁的手拉手。
干燥的微风吹拂许久,酿成旱灾之前,下了场爆雨。
那天,韩沉西中午撑伞送弋羊去羊军国那里时,为了两个人都不淋湿,搂住了弋羊的肩膀。
弋羊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释然,她不仅没有排斥,还把手掏进了韩沉西的兜里。
韩沉西两眼一闭,快要乐晕了。
第50章
弋羊和韩沉西频繁的互动, 后排的知情人看来那是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可落在其他同学眼中却成了暧昧不清。
有天课间,苏果回头和姜琳聊天, 余光一瞥, 看到韩沉西暗戳戳在撩拨弋羊头发。
当场惊呆了。
因她牢牢念着弋羊曾经的出手相救,心里难免对弋羊有偏袒,所以, 怎么看怎么觉得韩沉西举止轻浮, 像调戏。
又联想到韩沉西和葛梨的关系现在尚且含混模糊着, 莫名觉得韩沉西有点好近女色。
她脑补了两天一些乱七八糟的场景, 怕弋羊误入渣男之手, 周日熄灯后,偷偷跟弋羊到盥洗室, 傻乎乎好心提醒说:“你不要和韩沉西走得太近。”
弋羊牙膏挤一半陡然停下, 扭头看苏果,一脸莫名其妙。
苏果压低声音解释:“你可能不知道他和班长是一块长大的,关系不一般。”
弋羊问:“怎么不一般?”
苏果斟酌了一个词, 说:“青梅竹马。”
弋羊冷冷道:“谁承认他俩是青梅竹马了?”
苏果怔忪两秒,说:“班长啊。”
弋羊:“她说你就信。”
苏果:“..........”
或许因为饱受流言蜚语所伤,弋羊从不相信她听到的小道消息, 她喜欢用眼睛去观察, 去感受。
她觉得如果韩沉西和葛梨真的相互喜欢的话, 凭着韩沉西的性格,应该早坦白在一起了,何必拖着。
既然没在一起,那就是不喜欢,最起码有一方是不喜欢的。
和韩沉西确定关系那天, 她也明确问过他,和葛梨的关系是否如传言那样有所牵扯,他果决否认,弋羊当时选择信任,现在她就不会再去反复怀疑。
她冷静又有自己的判断,也因此才敢言之凿凿地回怼苏果。
她自信地认为自己会一直这么保持理智,却万万没想到,当看到葛梨送韩沉西礼物时,她竟然吃味了。
4月22日,周二,韩沉西17岁生日到了。
早读一下课,他敞开笑颜,刚要跟弋羊搭话,葛梨兴高采烈跑来,连拖带拽把他拉出了教室。
弋羊脸色陡然一变。
“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的,男女授受不亲。”
韩沉西身份敏感,生怕弋羊误会,急忙抽回手臂,后又往前走两步,自觉趴在弋羊座位窗户旁所对应的栏杆上,以保证他处在弋羊的视野之内与葛梨对话。
“听。”葛梨伸手指朝天空点点,示意韩沉西听校广播,“给你点了首歌。”
没一会儿,女播音员柔美的声音响起,两则早间新闻稿念过后,随即播放了生日快乐歌,紧接着葛梨和韩沉西的名字先后被提及。
韩沉西真诚地说:“谢谢!费心了。”
“别谢太早!礼物还没给你呢。”葛梨说着递过来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上面这个是我的,下面这个是代李乐妍转送的。”
“破费了。”韩沉西没立马接,转而问:“送的是什么?”
葛梨热情地说:“好奇你就拆开看看么,惊喜!”
韩沉西:“............”
没感觉到丝毫的喜,他只觉后背突然一凉,忙侧头偷瞄弋羊。
气温转暖,窗口半开。他清楚地看见弋羊在座位坐得端正,只是头微微斜向外,她掀眼皮,慢悠悠刮他一眼,眼神冷极了。
韩沉西腿一软,差点跪了。
哪敢拆,他慌忙给杵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范胡使递求救信号,范胡会意,摩挲着手里的两个鸡蛋,看门老大爷似的一步三癫地挪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