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才不跟你去。”
韩沉西看翠花添水喝,拒绝了姥爷的结伴邀请,他用尾巴骨想都能想到,到了集市,一群上年纪的大爷大妈对着他“动手动脚”,他得装乖巧,有问必答别人对他的刨根问底。
“不去算了。”柳泊涟没逼他,“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糖糕吧,两个,要现炸的。”
柳泊涟骑上他的电动车,突突三声,出了厂房。
韩沉西等韩翠花喝饱水,虚掩上大门,带着它也出了厂房。
依稀记得荷花塘在一个零售店旁。
他不太识路,就让翠花领着走。
翠花可能在厂子里憋久了,一出门,撒丫子跑了十米远,后知后觉想起来它的小主人虽然腿长,但是只有两条,跑不过它这个四条的,又急急忙忙掉头回去。
就这么来回折返折腾着,还真把韩沉西带到了目的地。
荷塘面积不小,荷花还开着,就是荷叶翠绿中有些泛黄,一片接着一片盖出一方凉意。
那边有一个被人踩出来的小道,韩沉西沿着下去,翠花今天过于兴奋,照模学样也埋头往下冲,眼见要下水了,韩沉西急忙吹口哨唤它停住,说,“趴在这,等我,别动。”
翠花哼唧一声,脑袋垫在两只前爪上,提溜着圆眼睛瞅韩沉西。
韩沉西随手折了一个荷叶,掐短了扣在它头顶,让它顶着。
塘底是污泥和黑水,他见状把运动鞋脱了,赤脚踩下去。
他有身高优势,摘起莲蓬来不费力。前后不过五分钟袋子已经满了。
也不多待,急急忙忙地出来,岸上观荷花看到的是美感,下到池塘闻到的却是满塘憋闷的泥腥味。
翠花见他走过来,也起了身,不知它为何突然激动,立起前爪朝韩沉西身上扑。
它起跳地很猛,往下落的时候,撞着了韩沉西的大腿。
本来小道是个斜坡,韩沉西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脚一歪踩在了草丛上,偏巧里面扔了个碎玻璃渣。
正扎进他的脚窝。
韩臣西:“......”
他脚上都是污泥,立即没看到血,直到他弯腰把玻璃渣□□。
翠花嗅了两下,闻到血腥味,汪汪叫唤了起来,好像意识到自己干了坏事。
“闭嘴!”
韩沉西倒吸一口气,痛感蔓延到头皮,他脚不敢踩地,不然血流地更快。
管不了左脚的污泥,胡乱穿上一只鞋,另一只鞋用鞋带系在狗脖子上,他蹦着上了岸。
伤口太深,血和着污泥已经顺着脚趾往下滴。
韩沉西呲着牙,觉得今天简直衰到姥姥家。
他掏手机给姥爷拨了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想着他应该没带。
没法,只得自己单脚蹦到公路口。
那边有棵槐树,树下有块圆石头,他一屁股坐上去,想等个熟人,可他在镇里也着实没什么熟人。
看到整个脚背全是血,韩沉西感觉到了严重,估摸着要缝针。
倒霉的是,他还不知道镇里的诊所在哪儿。
正愁着呢,翠花突然汪汪汪又开始欢脱,它撒丫子狂奔而去,韩沉西懵逼半秒,顺着它跑去的方向瞧。
就看到因为跑得过于忘我,差点刹不住爪子的翠花,蹲坐在地上,脑袋蹭了蹭弋羊的腿。
韩沉西:“...........”
翠花出现的十分突然,弋羊正走着路,吓得后退两步。
稳定心神,看清它,才稍稍缓口气。
翠花蹭完,转身往韩沉西身边跑。
弋羊被它弄得莫名其妙,直到抬头注意到韩沉西,他脚虚抬着,地上已是一摊血,这才明白翠花这一举动的意图。
弋羊神色一凛,原地站了片刻,好似纠结了一下,向他走去。
而这一瞬间,韩沉西想的是,姐,您依旧高冷吧,别管我,我这到处沾着泥疙瘩的衣服,实在有损帅气有型我的颜面。
天没随他愿。
“怎么弄的?”弋羊看一眼他的脚,便移开了视线。
柳丁认识弋羊,那翠花认识弋羊,也就不奇怪了。
韩沉西因为羞愧,耳廓都红了,但也如实答了,“就不小心...踩玻璃渣上了。”
出血量显示,伤口应该挺深。
弋羊抿了下嘴唇,把手里拿着的外套递给了他,“包上吧。”
她今天之所以这个点出门,是在家整理秋季的衣服时,发现外套的拉链坏了,要到裁缝铺修。
又是赶巧碰上了。
韩沉西哪好意思用小姑娘的衣服包脚,更何况,那么脏,忙拒绝说,“不用了,没事,等一会儿血就凝住了。”
说完,立马就意识到这推辞的话忒没水平,后悔地想找地缝钻进去。
而弋羊也真一点面子没给,掀眼皮看他,眼神里全是“你是智障么,这伤口能自己长好”的讽刺。
她递衣服的手并没有收回,僵持两秒,韩沉西到底接了,裹住脚,伤口处系紧,压迫止血。
弋羊手指向北方,“前面路口左转,然后一直走,到尽头有个转盘,再往右....”,她顿了顿,察觉路有些远,他单脚蹦过去,似乎太费力。
皱眉眉头,想着这个忙估计得帮到底了,叹口气,她说:“等着。”
家离的不太远,弋羊跑回去,取了自行车。
“上来,我载你过去。”
“...........”
韩沉西陡然瞪大眼睛,惊讶地像半截木头似的,直愣愣戳在那儿。
他这辈子没想过,他会坐女生的自行车后车座。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
他...
他坐上去了......
一是形势所迫。
二是弋羊明显因为他的磨叽,不耐烦了。
“我...挺沉的。”韩沉西感觉到弋羊蹬脚蹬有些吃力,难为情的解释了句。
然而,弋羊并没搭理他。
韩沉西抓狂地薅了把头发。
翠花摇着尾巴小跑跟在旁边,韩沉西狠狠剜了它这个罪魁祸首一眼。
然后,心中咆哮道:“啊——!我好丢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章之后,羊姐的田螺姑娘(沉哥)要上线了!
第16章
韩沉西两手虚虚地抓着座椅的铁横杆,目之所及,是弋羊削薄的脊背,因发力微微躬起,稍显紧身的白色T恤若有似无地映出她文|胸|盘扣的折痕。
完全不经意间的一眼,却看穿了男女生理结构的不同。
遐想蓦地让韩沉西脸颊一烫,他急忙仰起头望天,视线再不敢下移半分。
偏不巧,迎面风吹起弋羊不长不短的头发,刚好扫到他的下巴。
女生发丝细软,带着清甜的洗发水香味,韩沉西觉得下巴处痒痒的,不太舒服,他歪歪脖子,肩膀一斜,偏过半个身位。
没了阻挡,头发滚进风里,一起一伏,翻飞飘舞,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暖金色。
韩沉西跑神片刻,鬼使神差地突然又坐正了,他稍微颔了颔脑袋,这回弋羊的头发改为刮蹭他的眼睫毛,很轻很轻,像羽毛。
韩沉西眨眨眼,心跳漏下半拍。
用时十五分钟到达诊所。
弋羊停车,韩沉西下来。
诊所进门有个三级石台阶。
弋羊不太喜欢和人有身体触碰,对于要不要搭把手扶他,显得犹豫。
好在韩沉西运动神经发达,他单脚一跳,轻轻松松蹦了上去。
弋羊僵滞在半空的手便顺势收回了。
推开玻璃门,映入眼帘的是储药柜,柜台上趴着一个男生,埋着圆溜溜的脑袋写卷子。
很认真,完全屏蔽了开门声。
“皮九。”弋羊喊他。
皮九?
这一喊,把韩沉西喊楞了,皮九,不正是范胡的同桌么。
皮九慢半拍抬头,与韩沉西四目相对,怔愣愣地反应好一会儿,推推眼镜,又去拿眼神询问弋羊,“怎么了?”
弋羊指了指韩沉西的脚。
血此时已经渗透包扎的衣服了。
皮九勾头一看,吓了一跳,忙绕出药柜,搀扶着韩沉西往里屋走。
途径配药室,他问里面一位穿白大褂的护士说,“妈,我叔呢,我...同学...脚受伤了。”
护士正在配药,动作麻利,她隔着窗玻璃的小孔望韩沉西一眼,说:“在诊室给人看病呢,你扶你同学先进来这里坐。”
皮九掀开帘子,韩沉西蹦跶进去,稍稍打量了眼皮九妈,估摸她年纪应该和柳思凝差不多,礼貌地称呼她一声“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