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护卫送了清水和药物进去。
敖阙在屋里,神色冷漠地解了手上护腕,撩起袖口,便露出手臂上的伤痕。他自己游刃有余地用水清洗,然后给自己上药包扎。
护卫见状道:“三小姐还在外面等着。”
敖阙动作凝了凝,道:“你去告诉她,我没事,已经歇下了。让她回去。”
这点伤,对于敖阙来说,无异于家常便饭。只是如今被人牵挂着,他冷硬的心里缓缓柔了下来。
敖阙靠窗坐在榻几上,身体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侧头往窗外的缝隙看去。
他的侧面轮廓依然凌厉如刀削一般,仿佛比这寒天雪地还要冷两分。
他枯寂无波的视线一直看着那挡在院门后的假山,只是视线穿不过去,无法看见敖辛在外面等着他不肯离开的模样。
后来他随手打开旁边桌几的抽屉,取了一丸药出来,吃进了嘴里。
敖辛在门口磨了一阵,护卫不肯放行,她也没有办法。后来护卫说敖阙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歇下了,敖辛才离开了这里。
她吩咐厨房给敖阙炖补汤,还有疗伤喝的汤药,一概不能少。
这这样也丝毫不能减少敖辛的担心。
敖阙回来以后便深居简出,敖辛好几天不见他出院子。
后来终于忍不住了,敖辛决定又过来碰碰运气,结果无一例外被门口的护卫拦下了。
敖辛越想越担心,莫不是二哥的伤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所以才不想让她知道?
无论如何,她定要亲自进去看一眼,见他无事才会安心。
于是敖辛想了一个办法,她牵着狼犬带着扶渠,又往敖阙院子里来了。远远的看见护卫守在那里,敖辛对扶渠道:“该怎么做我都跟你说了,你清楚了吗?”
扶渠点点头。
敖辛又摸摸狼犬,“你呢,你清楚了吗?”
狼犬晃了晃它的尾巴。
遂敖辛还躲在树丛后面没出去,扶渠就带着一狗,很有目的地朝敖阙的院子靠近了。到了眼前,护卫拦住了扶渠,道:“主子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扶渠眼疾手快,当即拔了两个护卫的刀,护卫当然识得她是敖辛身边的丫鬟,也根本没料到一个丫鬟居然上来就动手,道:“刀快伤人,扶渠姑娘还是不要玩刀的好,快还给我们。”
扶渠自己握着一把在手里,丢了一把给狼犬,一人一狗抢着那刀扭头就跑。
也不怪她胆子大啊,以前她胆子可是很小的。但自从跟狼犬混熟了以后,扶渠带着狼犬不管去到哪里,都是底气十足的。
值守院子的护卫身上怎么能没有佩刀呢,看见扶渠和狼犬分别从两个方向跑掉了,他们也很无奈,只好赶紧去追。
想来一个丫鬟也是很容易追上的,护卫只要快些把刀拿回来就能回到值守中去了。
而暗处躲着的敖辛,正是瞅准这一机会,猫着腰飞快地跑进了敖阙的院子里。
他院子里枯雪寂寂,连脚印都没有。
敖辛真有些怀疑,敖阙是否真的在房里养伤。
他为什么不出来,为什么不让自己去看他?
敖辛绕过假山,从树下跑过,便直截了当地往敖阙的卧房门前跑去。
她刚跑到屋檐下,还来不及深喘两口气,抬手就去敲门。可哪想她刚一往房门上使力,两扇门便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敖阙站在门框里,敖辛猝不及防,一下倾身过去同他撞个满怀。
她分明看见敖阙皱眉了。他定然是听见外面的动静,知道她善作主张地引开了他院里的护卫。
敖辛又闻到了他房间里的一股药气,只不过被敖阙挡在了门口,丝毫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敖辛在门外定了定身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敖阙,问:“二哥,你的伤好了吗?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那外敷的药可有用?内服的汤药可有及时喝?”
敖阙看了她片刻,才道:“一点皮外伤两天就好,你不要担心。”
PS:二哥终于快要绷不住了啊……怎么办呢,是迎刃而上吗?
第109章 敖辛,你怕我吗?
敖辛勉强挤出一抹笑,说是不要她担心,可她怎么能不担心呢?
敖辛问:“二哥不请我进去坐坐?”
敖阙道:“我正要出门给母亲晨昏定省,你要同我一起去吗?”
敖辛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姚如玉听说敖阙这回回来身上负了伤,才特意派人过来传话,道是这两日不用专门去给她请安。
现在敖阙好些了,但规矩可不能废。
两人从院子里出来,并肩走在路上。只不过敖阙垂着双手,再没像之前那般,牵着她走。
敖辛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主动伸手去握住他的。发现他的手心不如以前那么温热。
敖辛紧了紧抓着他,鼻子有些微酸,嘴上却笑着道:“好像二哥出门了一趟回来以后,反倒与我生分了。”
她听不到敖阙的回答,过了一会儿又仰头看着他的侧脸,问:“是因为我做错什么了吗?”
敖阙走了几步,突然开口道:“敖辛,你怕我吗?”
敖辛下意识摇头,道:“你是我二哥啊,我为什么要怕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二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敖阙闻言,手上的血气仿佛涌动得厉害,很快就变得炙热起来。他收紧手指,扣着敖辛柔软的手,敖辛仿佛能感觉到从手心里涌出来的脉搏在跳动。
敖阙加快步子牵着她往前走,道:“但愿你一直都不会怕我。”
她竟然敢跟他说喜欢他都来不及。
呵,是嫌自己的安生日子太长了么。
敖辛全不知敖阙所想,一路上跟着他到了姚如玉的院里。
姚如玉倒听说这几日敖阙待敖辛与往日有些不同,可今日一见除了他比平时更清冷一些以外,没什么异样。
姚如玉反而放了放心,若是敖阙待敖辛冷淡一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们是兄妹,男女有嫌,不是什么别的亲密关系。
于是当晚姚如玉刻意把敖辛留在自己房中久了点,敖阙这回没等她,自己先回去了。
等天色尽黑时,敖辛在这里用过了晚饭,才带着扶渠回去。
这一回去以后,敖辛又有好多天都没见到敖阙。就像他根本不曾回来过一样。
他院里的护卫一如既往地值守着。
敖辛也不知道碰了多少次闭门羹,可她就是放不下心。
如若敖阙告诉她是为什么,不喜欢她这个妹妹了也好,不想搭理她了也好,只要亲口跟她说清楚,她便不会这么纠缠了。
这一年里,他们经历了许多事。
敖辛最初的时候,只是想搞好与敖阙的关系,想着往后敖家有一个人支撑也好。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位二哥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会越来越重要。
现在她就好像突然之间被抛弃了似的,有种狠狠的怅然若失。
扶渠见状不忍心,也去了敖阙院子外叫喊了多次,最后无疑都是被挡了回来。
敖辛道:“扶渠你别去了。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他不想与我说就罢了。”
扶渠私底下又去找颜护卫,她与颜护卫算是比较熟的,想着颜护卫与敖阙那边的护卫多少通点气儿,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而颜护卫最近也纳闷着,不光是他纳闷,敖阙的亲信随从也一样纳闷儿,且有点担心。
最后还是扶渠把颜护卫揪来敖辛面前,气呼呼道:“来,你知道什么,全都告诉小姐!不然小姐不开心,二少爷那边也不好吧!”
敖辛闻言抬头看着颜护卫,问:“我二哥他怎么不好了?”
颜护卫挠挠头,道:“具体的属下也不得而知,只听主子院里的护卫说过一两句。”
“说什么?”
“说主子回来以后闭门不出,许是有什么事。有护卫送药进去时,似乎感觉主子的状态不对劲。”
敖辛的心揪了起来,道:“可是他的伤还没好,一直瞒着我?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颜护卫道:“伤倒不严重,正一天天恢复。但听那天同主子一并回来的人说,他们在城外遇伏,对方人数虽多,但武功都不怎么样;凭主子和他带的那些人,收拾他们绰绰有余。而主子身上的伤,按照以往的状态和身手的话,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却不知这次怎的……”
颜护卫对此也感到十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