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件事敖阙没再多问,原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可两天后,扶渠收到一张帖子,她不敢自己处理了,又不想给敖辛,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苦着一张纠结的脸。
敖辛便问:“遇到烦心事了?”
扶渠皱着脸:“没有啊。”
“那你这么皱巴巴的做什么?”
扶渠继续皱着脸:“奴婢有吗?没有啊!”
后来扶渠收拾屋子的时候,那帖子不小心从她怀里掉了出来。她刚要弯身去捡,就被敖辛先一步给捡了起来。
敖辛翻开帖子看了一遍,道:“扶渠,世子有约,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帖子是苏连玦托别庄里的丫鬟送到扶渠手上的。他想约敖辛明日在徽州城里转转。
苏连玦知道她的身份并不奇怪。他住的地方是侯府的别庄,必然只有侯府的人才能进去。
还有敖辛腿伤没彻底痊愈,走路有些不便,不是什么秘密。之前敖阙谢绝诸位世子登门时,也是以敖辛骑马摔伤多有不便为由。
因而苏连玦一看便知。
扶渠苦恼道:“小姐上回偷偷出去就险些被二少爷给发现,况且那世子不是普通人,小姐私下去见他,难免……不合适。小姐还是回绝他好了。”
这一世敖辛不做什么养在闺阁之中的大家闺秀,她清楚天下局势最终走向会如何,侯府最终要和谁做同盟,还待选择。
因而那些欲语还休、与人私会啊什么的,敖辛根本不当一回事。既然苏连玦主动约她,就当是为了保持威远侯与安陵王的友好关系,她也应该去。
只不过这一次颜护卫没有那么好甩开的了,听闻敖辛要出门,他便去备马车,带着护卫亲自护送她去。
等上了街进了闹市,敖辛借着要去买松子糖,一头扎进人群里就不见了。颜护卫带着随从沿街焦急地找了许久。
苏连玦在湖边的画舫里等她。
敖辛去时,也不顾自己的腿,跑得气喘吁吁。
苏连玦的扈从见她来了,连忙请她上画舫。
一进去,苏连玦便倒了一杯茶给她,道:“三小姐不必如此着急的。”
敖辛一口囫囵饮下,舒口气道:“不着急不行,出来一趟不容易。”
苏连玦意会,只笑笑不语。
敖辛又道:“世子初来乍到,对这徽州城还不熟悉,可要我带你游玩一圈?”
第058章 二哥,好巧
苏连玦抬手捞了捞帘子,顺着画舫的窗子往外看了看这一片湖光水色,道:“这湖倒是宽阔绮丽,不如先游一游这湖。临近中午时,再让三小姐带苏某去徽州富有特色的酒楼品一品美酒佳肴。”
反正敖辛一次也没游过这湖,便应下:“这样也好。”
随后画舫便缓缓飘离了岸边,朝湖中央漾去。
夏日里天亮得早,眼下天色还早,不算很热,连天都是艳丽的云霞。因而来这湖上游画舫、徜湖风的不止苏连玦这一艘画舫。
湖里点缀着一爿莲叶,这个时节莲花陆陆续续开得还好,钻出圆圆碧叶中间的有些莲花谢过之后,露出的莲蓬也嫩生生的。
有采莲女载着小船飘飘荡荡地驶进莲花荡里,摇摇晃晃地够着身子采莲。
敖辛却无暇欣赏那湖景,就前几天私自进苏连玦院子的事与他道歉。
苏连玦道:“那原本就是三小姐家的地方,想何时去就何时去,多了个与我对棋的人也未尝不好。”
苏连玦微微笑了笑,又道:“虽然棋艺不怎么样。”
随后苏连玦也与敖辛说了些金陵的事。敖辛一次也没去过金陵,在这之前有关金陵的所有的繁华景象她都只能靠脑海里想象。
可正当敖辛听得认真时,画舫也已经飘到了湖深处,忽然船身重重地晃了一下。
敖辛猝不及防往一边歪倒,苏连玦及时扶了她一把,问:“你没事吧?”
敖辛摇了摇头。
苏连玦才向船舫外出声道:“怎么回事?”
船舫外面的扈从负责撑船,这时撩起船舫的竹帘,应答道:“公子,有一艘船和咱们的撞上了。”
敖辛抬眼便朝竹帘外看去,见果真有一艘船对对直直地撞过来,两只画舫的船头都紧贴了在一起。
可当她看见对面那艘画舫上撑船的人时,眼皮一抽。
颜护卫?!
那船舫里的人……
敖辛心里顿时腾起一阵心虚。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只见对面船舫的竹帘被一只有力的手轻巧一抬,便从里面弯身走出一个青年,一身墨绿色的长衣,负着双手,挺拔修长。那略瘦削的轮廓有几分凌厉,平寂的眼神一下子便投来,落在敖辛的身上。
不是她二哥还能有谁。
敖阙抬步,尽管两只画舫在水面上晃动,但他步履却十分平稳,从对面画舫走上了这只画舫。
苏连玦朝他揖道:“敖兄,幸会。”
敖辛也讪讪道:“二哥,好巧。你也来游湖啊?”
敖阙看着她,道:“趁着买个松子糖的工夫人就不见了,我专程寻到了这里,你说说,哪里巧?”
敖辛:“……”这二哥戳她脸皮的时候,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敖阙又对淡然自若的苏连玦道:“不好意思,让苏兄见笑了,舍妹顽劣,上错了船,我这便带她走,不扰苏兄游湖的雅兴。”
敖阙再看向敖辛的眼神里带着严厉和不容拒绝,等着她自己走出来。
敖辛缓缓起身出去,苏连玦适时道:“三小姐慢走,改日再请三小姐带我在城中转转吧。”
不等敖辛开口,敖阙便道:“舍妹平日里出门少,恐怕她自己对徽州城都不怎么熟悉,既然苏兄想转转,”他头也不回地唤道,“颜护卫。”
对面船上的颜护卫应道:“属下在。”
敖阙牵着敖辛转身就走,令道:“你上世子那边去,带着世子游一游徽州。”
苏连玦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接着就看见颜护卫果真一丝不苟地上这条画舫来。
敖辛到了那边船上,站在船头,只见敖阙随手拿起木浆看似轻巧地往两只画舫紧贴的船头一拨,顿时两只船便随波错开。
敖辛眼睁睁地看着颜护卫荡着画舫载着苏连玦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而这只画舫还在水波里晃漾。
敖辛身子不稳,随着左右晃动,旁边的敖阙依旧笔挺如松。
她实在不行,弱弱地伸手过去,抓住了敖阙的衣角。
敖阙把木浆丢在了船头,直接拎着敖辛就进了船舫。
“敖辛,你胆子越发大了,是仗着我平日纵你宠你吗?”
敖辛知道这次可能真惹她二哥生气了,闷头不吭声。
“我原以为你只是好奇,所以偷偷摸摸去别庄看一眼便罢了。不想你却是一回生二回熟,现在直接不顾自身安全,私自出来与人见面游湖。”
敖辛冷不防抬头望着敖阙,嗓子有些发干:“上次我去别庄的事……二哥一早就知道?”
敖阙对上她的眼神:“我没拆穿你是给你自由,但不是给你任性妄为的。看样子你对他的印象不坏,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是不是等到安陵王世子回金陵的时候,你就要跟他一起回去了?”
敖辛摇头道:“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过。”
“你没有这么想过,那为何私自去看他,为何私自出来与他见面,又为何会出现在这湖上画舫里?”
敖辛隐去了前世的那部分缘由,回答道:“起初确实只是因为好奇,后来发现他人挺好的,所以就带他游一游……”
敖阙道:“你才见过他一面,你在他那里喝两杯茶,下一盘棋,你便觉得他挺好的是吗?”
敖辛诧异和惊疑道:“二哥,你在监视我?”
敖阙道:“他能请你进他的院子,请你喝茶,请你游湖,你会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是安陵王世子,不是你随便能够接近的什么人。”
敖辛手捧着额头,心里有些发凉,抬眼定定地看着敖阙:“所以你就这么不放心我,要监视我?我知道他是安陵王世子,我也知道我是侯府嫡女,我更清楚地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
敖阙低着眼帘,片刻幽幽道:“那好,你告诉我,你在干什么。”
敖辛偏执道:“不就是因为我是侯府嫡女么,这些世子当中我不能轻易与谁走得过近,我不能轻易看谁觉得顺眼,我甚至不能轻易觉得谁是个不错的人。可我偏偏就知道,安陵王世子就是一个不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