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辛怔愣,道:“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
那还是多年前她和他跟着苏连玦一起到金陵城外时候的事吧。那时说要去游金陵,但后来被一场杀乱所阻止。
苏昀与她十指相扣,道:“自是记得,你想去看,我便打定主意要亲自带你去看看。我以金陵为媒聘,往后多拓一条街,多添一座楼,都是你的。”
敖辛心里怦怦地跳动着。他身上的气息随着清风送入她的感官里,那么让她心神悸动。
这一天里确实事务繁多,日程都被排得满满的。
敖辛先是同苏昀一起去接见群臣,再举行祭祀大典,随后去军中慰问三军,到傍晚还有一场晚宴。
只不过到傍晚入宴之时,群臣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王爷与王妃到来。
后侍官及时出现,才对群臣道:“王爷与王妃有事来不得了,王爷有令,诸位大人请随意,当尽兴而回。”
群臣们面面相觑,皆不知所以。
来入宴的除了文臣当然还有武将,众武将闻言皆露出一副了然之态,笑道:“王爷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文臣们更加迷糊:“除了这处,还有什么正事?”
武将们挤眉弄眼:“就是那种关起门来的正事。”
文臣们反应过来,连连咳嗽,一脸正色:“嗯,子嗣有继,确乃当前之大计。”
于是一帮文臣武将,自个吃吃喝喝,痛快自在。
此时夜幕降临,金陵城里别有一番风味。
城中诸事皆定,动荡不安的百姓们渐渐安定了下来,萧条的街道楼阁,亦有了复苏之势。
那长街上华灯初上,飞檐楼阁灯火明丽,宛若星河倒扣,相映成辉。
夜里出来游市的人甚多。
秦淮河上的画舫,远远近近,微光闪烁,像一只只放入河里的莲灯。两边柳岸下游人如织,楼阁上花红柳绿,莺声笑语绵绵不绝。
渺渺丝竹之声或从阁楼传来,或从画舫飘出,缠缠绵绵地浮在秦淮河上,宛若跌落凡尘的仙境。
敖辛此刻便是置身于秦淮河上的其中一只画舫内,与苏昀在一起。
她趴在窗口,欣赏着这金陵城里美轮美奂的夜景,听着那笑语声、丝竹声,和着清风徐来,漾开窗下浅浅的水纹声,觉得一切都融合得恰如其分,真真是一种享受。
往时候徽州城里也有夜市,可是和金陵相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仿佛这夜幕一落下来,金陵的繁华才将将拉开帷幕。
在这里可以暂时忘却一切烦忧,这里的美景目不暇接,她看得连连惊叹。
尽管受到战乱的影响,金陵也远比敖辛想象中的还要美丽。
苏昀在画舫里煮酒茶,酒香混着茶香,极其芳韵自然。
敖辛仰着头,往那岸边的阁楼上望去,隐约可见姑娘们婀娜多姿的倩影凭栏而立,手中香帕带起来的香风仿佛也传到了敖辛的鼻子里。整个秦淮河上都若有若无的有一股香气浮动。
敖辛看得愣直了眼,头也不回地对苏昀道:“楼里好多的姑娘。”
“不然怎么吸引这么多看客。”苏昀道,“喝酒还是喝茶?”
敖辛扭着身回过头来,看着苏昀酒茶各斟了一杯,不由舔舔唇,道:“我可以喝酒了吗?”
苏昀抬眼看她,恰好见得她舔唇的动作,眼帘微窄。
第301章 她真的好喜欢他
敖辛还是乖乖地端起一杯茶呡了两口,忽又抬起头望着他,抿唇道:“以后你不能到那些楼里去。”顿了顿又道,“应酬也不行。”
以前在梅城的时候出了一个弄梅阁就已经很让她郁闷了,现在这里河岸两边胭脂十里、美人如云,可是名副其实的温柔乡。
苏昀手里拈着酒杯,想了想,挑眉道:“那我心血来潮,若是想听曲怎么办?想赏舞又怎么办?”
敖辛皱着眉头,不悦地看他道:“你不是武将出身么,怎会喜欢这些东西?你若是实在想,那就去挥剑练武,练得个精疲力竭,便没心思想了。”
苏昀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晃过,他一手捉住敖辛的手腕,收臂便把她扯入怀里。
他胸膛结实又温热,气息在耳边洒落,敖辛呼吸一窒,便被他把住了腰肢。
苏昀低头在她颈边蹭了蹭,嘴唇在她肌肤上轻轻擦过,恍若在笑,道:“我若想听曲,你唱给我听,我若想赏舞,你跳给我看。以前你不是跳得甚好么。”
他的气息里混杂着酒香,敖辛依靠在他怀里,像是要醉了。
蓦地觉得手边的茶索然无味,她也想要饮酒。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苏昀便允了她。这酒劲头不大,喝几杯应当无事。
敖辛一直想学饮酒,但酒量一直不见长。
结果几杯酒下肚以后,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氤氲起来,灯火下她清亮的眼神里渐渐染上迷离的色彩,嘴上挂着笑意,怎么都停不下来。
敖辛一直痴痴地看着他,笑着唤道:“苏昀。”
“嗯?”苏昀轻声回应。
敖辛便冲他勾勾手指头,“你过来。”
苏昀看着她形容,知晓她醉了,从前的时候她醉了没哪次是安分的。他眯了眯眼,片刻还是倾身靠了过去。
敖辛道:“再过来些。”
苏昀便再往她身边靠了些,“如何?”
“再近点。”
最后两人近在咫尺。敖辛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忽而勾唇一笑,刹那间芳华无双,舫中灯火也仿佛黯然失色。
苏昀一愣,下一刻她便歪了歪头凑上来,亲住了他的嘴唇。
不知他是否能够感觉到,她真的好喜欢他。
那份感情珍藏在心里,没有随着岁月而消减,而是与日俱增,沉沉甸甸。
画舫下漾开的水声依旧,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船身,水波声轻灵而悦耳。
敖辛十分热情,她蹭进他怀里,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小舌头描摹着他凉薄的唇,试图叩门而入。
她主动缠住他的唇舌,热烈缠绵,身子却在他怀中渐渐瘫软。
呼吸间混杂着酒香,她熟稔了些,吻得苏昀浑身紧绷。退出来时,那明眸含着痴醉的笑,绯色的流光滟潋。红唇上娇嫩欲滴,灔色逼人。
苏昀眸色晦暗,紧紧勾着她,岂会就此罢休,当即搂着她又扣入怀。
敖辛只觉眼前光景斗转,继而她便被苏昀压在了画舫内的席上。
苏昀低头吻来,后浑浑噩噩,她婉转低吟,不胜妩媚。
眼下战事未平,局势未稳,他们回到金陵来,等苏昀的势力在金陵扎稳了脚跟,便又要准备拔军出战。
这最后一战,便是魏京。
这大魏满目疮痍,魏云简节节败退,魏兵魏臣散的散、逃的逃,魏云简坐镇魏京,魏京里的御林军死守着这最后一城。
在金陵停留数日,便要准备启程了。
楼千吟一直没露面,他是折转到了浔阳去接楼千古了。
浔阳楼家百年根基,虽然战时已人去楼空,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破坏殆尽的。当初攻城时,相当一部分的楼家人转移至了药谷,如今浔阳重建,他们便又从药谷出来,起带头表率的作用。
启程前,楼家兄妹两个在金陵与敖辛和苏昀会和。
上次在徽州一别,敖辛与楼千古又是大半年没见,如今见了面自是十分亲切,颇多感慨。
苏昀与楼千吟说话时,敖辛便拉着千古一道说话。
敖辛道:“你怎不早些时候到金陵来?有时间还可以一起逛逛。”
楼千古笑笑,有些黯然,道:“你知道,我可能不太喜欢金陵这个地方。有时间我还是想留在浔阳,多陪陪长乐。”
赵长乐便是金陵派去的人杀死的,她又怎么会喜欢。这次回浔阳,多一片刻她都不愿意离开,所以才没有与楼千吟一起。
敖辛不多问,却也能想象得出,她在山脚下坐在赵长乐的墓前,陪他一起看日出日落的光景。
从前,千古明明是那样喜欢热闹的一个人。
楼千古看了看那边的苏昀,拉着敖辛的手道:“真好,你二哥回来了,往后有他保护你,你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我听说你们俩拜堂啦?”
敖辛笑笑,道:“在南阳的时候,他杀了苏连玦,我们半路拜的。”
楼千古由衷笑道:“那也极好,还好他赶到了。他如今是安陵王了,你便是安陵王妃啦。”
敖辛循着她的视线,亦朝那边的苏昀看去。苏昀感觉到她的视线,恰巧侧过头,与她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