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墨:“本王自会定夺,将军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钟离赤诚笑了几声,回道:“既然王爷要留离思做客京城,还望多多关照!”
萧祁墨回道:“你确定她需要照顾?”
离思摇头晃脑进了门,心叹:这梁子结下了,萧祁墨这是要把自己忘死里整啊!上一世他的未婚妻居然是赵凝,也不知这二人是不是真爱,若是,那她岂不是棒打鸳鸯,插足别人的美好姻缘?
“武大志,你想去哪里?”
离思见武大志提着长矛就要逃跑,忙开口喊道。
武大志转身嘿嘿一笑,“小姐风光无限,小姐威武!”
钟离思白了她一眼,吐出句:“鬼话连天,昨日你去了何处?为什么不来接我。”
武大志窜着衣袖,低头支支吾吾道:“你被叫去御书房后,我无事可做,只得四处晃悠,没成想正遇上巡防营的队长……
“于是就跟他吹嘘了一番漠北兵如何彪悍,如何能战……吹着吹着,甚至觉得二人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离思接着她话往下说。
武大志张口便是一句:“对啊对啊,小姐怎么知道的?真是相见恨晚,有机会……额,大志知错,下次一定准时去接你。”
武大志心里那点小九九,离思摸得门儿清,在漠北那会儿,她便是这个德性,只要聊到军事,跟谁都相见恨晚,跟谁都志同道合。
离思一路爬上自家阁楼,问:“我怎么会睡在瑞亲王府大门口?”
身后的人回道:“这个不光我想知道,全将军府的人都想知道。一大早瑞亲王府便来通知将军去领你,我们过去后,就见你躺在人家门口,醉得一塌糊涂,任凭我们怎么叫都不醒。那石狮子更是被你拽得死死的,掰都掰不开,小姐这毅力委实惊呆了众人。我记得小姐酒量不错的,就连军营里军官们都喝不赢你,怎么这厢……”
喝酒一时爽,直奔火葬场。钟离思看了看自己的手,从早上到正午,这手估计没被少掰过,通红一片,她这是睡了一夜的节奏啊!
回到闺房,离思忙褪去一身华服,边喝水边道:“有事问你,我……曾崇拜萧祁墨是军事奇才,所以特地去拜访过他,除此之外,我还干过别的什么事没?”
武大志那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她愣道:“小姐为何几次三番问出这些问题,若不是你特意瞒着我,那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没有这档子事!”
钟离思大惊,忙问:“这不是永顺六年吗?今年大旱。”
“小姐,这是永顺五年,上半年闹洪灾。”
钟离思坐回椅子上,永顺五年,也就是说她去找萧祁墨的那些事还没发生,离他爹前世造反也还有整整一年???而这次订婚,在上一世是萧祁墨和赵凝的订婚宴,那时来参加宴会的是他爹和她大哥。
究竟是哪里不对,为什么会没按前世的轨迹走,要把她赐婚给萧祁墨,老天真会开玩笑……
几天后,钟离赤诚回了漠北,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钟离南门务必看好他妹妹。只差画把刀给钟离思,甚至让她立下军令状,切莫在京城惹是生非,如有违背,军法处置!
钟离思痛定思痛,下定决心绝不挑事,兄妹两人出城十里,送他爹离去。
驿站外的断桥边上,她注视着老父亲离去的背影,心中默念,愿他爹此去,不再生事端。
钟离家常年领兵在外,在京城一无亲,二无故,几乎是没有仍何可以来往的人。
钟离南门自打来了京城,就跟被打通任督二脉似的,还结实了不少有志之士,常常三五个约上一起谈古论今。
你一首:“天人合一物成周,清静无为亿万秋。相忘江湖蝶梦断,白驹过隙事还休”
我一句:“儒家一脉是先师,人性从来未可知。辞赋文章传万世,集成诸子正当时。”……
听得钟离思忍不住来上一句:可人话否?
但诸子百家争鸣,百花齐放,鼎盛一时。文学造诣怎是她这种粗糙之人能懂的?诗词歌赋于她而言,那是曲高和寡。
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宁日子,这日尚在五更天,正是人与周公下棋的黄金时段,钟离思睡得正香。
只听排山倒海一声响,有不少“哼哼哈哈”的声音钻进她耳朵,吵声颇大。
声音来自对面,离思睁开朦胧的双眼,下床趴在窗边看去。瑞亲王府的训练场上,灯火通明,一二十来个士兵正在操练,吼声划破长空,扰人清幽。
两家人挨得相当近,就算只有一二十个人,那声音也让人感觉如临战场,这样的声音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在漠北待习惯的她,每次听到,都会条件反射还以为敌军来犯。
听闻此人常年领兵在外,这次回京,也是因为赐婚宴席。
合着是萧祁墨这个在军队待习惯的人,改不了作息时间,五更天便起来操练士兵,他也真会捣腾,领着一二十个人便能当千军万马操练。
突然赐婚召他进京,想来也是特殊调动,朝堂上的争权夺势,向来如此。难怪他心有不平,难怪他迫不及待想要退婚。
这是目前,离思能想到的关于他想退婚的所有正当理由。至于不正当的,不知可是如世人所说,他——不近女色!
直到早饭时间那阵喊声才勉强消停下来,钟离思被吵得脑壳疼,城东这块,就只有将军府和瑞亲王府两座府邸,他可真会利用地方,尽情地放飞自己。
离思问过府中家丁,他们说这位王爷但凡回京,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作息规律:五更天起床操练近卫兵,天晴下雨无一例外。
这日钟离思在房顶上座了一天,萧祁墨还真是奇人,府中一个婢女都没有,出入的全是一帮纯爷们儿。长得一副招花引蝶的模样,家中居然连个婢女都没有,太奇怪。
下午时分,日影西斜,凉风习习。赵凝提着个篮子漫步走来,看那模样应该是来串门的,被拒之门外后她硬是一动不动地站到了傍晚,王府家丁催促多遍也不曾离去。
离思半趴在房顶上,见这等场面,险些感动落泪。她心想:若这赵凝知道前世“未婚妻”这个位置是她的,那她会不会恨不得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一连站了好几个时辰后,王府大门终于舍得开了,萧祁墨单手背在后面走了出来。
赵凝高兴得哽咽,她道:“墨哥哥,凝儿担心你没有婢女伺候多有不便,特地给你做了些羹汤。只不过这会儿……已经冷了。”
萧祁墨没看赵凝,眼神忽然飞向这边房顶,离思赶忙低头,整个人如壁虎般趴在房梁上。
半响才听那头说:“我用不着。”
只见赵凝抬手擦了擦泪,伤心道:“墨哥哥,为何你……在外领兵几年回来后,变得这般生疏?凝儿始终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
萧祁墨一双眸子再次扫来,离思再次低头,这次鼻子撞在瓦片上,疼得厉害。
“本王对谁都生疏,无事请回。”,说罢他转身就要进府。
赵凝抬脚欲跟上去,却被萧祁墨一个冷冷的回眸吓得连退数步。赵凝顿了顿,不死心道:“那,能否借我几本你珍藏的《山海经》,我保证不损坏,看完便归还于你。”
萧祁墨负手沉默须臾,终是对家丁说道:“给她!”
待赵凝领着书本离去,钟离思才坐直身子喘着大气,哪知萧祁墨就站在他家大门口,看样子,等的就是这一刻!
夜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月色朦胧。面对那始终如猎鹰捕猎般的眼神,钟离思百思不得其解。
误了他的军旅生涯这回事,他果真记仇,可离思觉得自己何其无辜,莫名其妙的赐婚,不也让她措手不及!
见他没有半分退步的意思,钟离思嬉皮笑脸扬声道:“我一天都在这房顶上,并非有意听你二人墙角。昨日王爷退婚虽然没有结果,但王爷千万别气馁,这是个好想法,一定要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我支持你。”
钟离思一番大义凝然的话,说得就像一本励志画本,而且全然不把自己作为当事人,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
萧祁墨对着这头说了句:“下来!”
离思:“你要做什么?我都说了不是故意听的,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十二点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