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什么书,莫要当了,我有办法让咱们一家三口吃饱,书你放好了,过些时日没什么事就继续读,日后我供你和凌儿一道读书。”
上一世的她实在是没有远见,莫染枫是块读书的好料,他若是去参加了院试,没准真能考中秀才,一直好好读书甚至前途不可限量,又哪至于沦落到最后连孩子都给养死?
白月离的话冲口而出,让莫大郎生生愣在那里,干干的嘴巴张合了半天才吐出声音。
“娘子改了主意?当真不叫为夫把那些书当了吗?”
白月离嗔了他一眼,男人顿时脸上一红,被她娇俏的模样搞得更加呆愣了几分。
看到那人喉结明显蠕动了几下,白月离好笑地弯了弯唇角。
“傻呆呆的作甚?带凌儿洗漱去,饭马上就好了,吃罢饭咱们一道去割柳条,我要先编只鱼笼子,放到溪水里给你们捉鱼吃!待到集日时我再把编好的箩筐卖一卖,到时候就有银子买米了。”
凌儿蹲在灶前,听说要捉鱼吃,大眼睛里顿时闪过渴望的光芒。
“娘亲,当真会捉到鱼吃吗?”
白月离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小家伙茅草似的乱发。
“当真,娘亲不骗你!”
头大身小的孩子天真地笑了起来,露出八颗小白牙,那模样让白月离心里所有的母爱瞬间泛滥,眼睛里也浮起了泪光。
莫大郎吃了一惊,赶紧过去给她擦眼泪。
“娘子莫哭,娘子受委屈了……”
白月离伸手抓住那只瘦骨嶙峋的大手。
“傻子,说什么呢?我哪有受委屈,过去都是我不懂事,受委屈的是你和凌儿,为妻现在想通了,往后定然好好和你们爷儿俩过日子!咱们不能靠当东西坐吃山空,要想办法赚多多的银子。”
莫大郎听了这话简直要感动死了,一把就将他家小娘子搂进了怀里。
“娘子,娘子就是受委屈了,都是为夫没用,不能给你和凌儿好日子过,还要娘子这般辛苦……”
白月离的鼻子杵在那人骨头坚硬的胸膛上,哭笑不得地撑了撑男人瘦到突出的肋骨。
“你没用很正常啊,百无一用是书生嘛,日后相公只管好好读书便是,争取给我和凌儿考个功名回来,别的都不用你来操心!”
莫大郎听出一身冷汗。
“那可不行,娘子又不会种田,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十指不沾阳春水,叫你做饭已是为夫之过,怎可什么都叫你来做?那为夫、为夫岂不是真的没有用了?”
这货已经被白月离虐待了四、五年之久,自打十六岁娶她过门儿便习惯了凡事依着她,听她呼喝打骂!
在白月离生完孩子之后,因为生孩子疼着了,甚至足有近三年时间没叫他睡床,连带着一起恨凌儿叫她吃痛!
所以当白月离喝了补品之后又日日缠磨他.....反而让他激动到不行!
有了媳妇可以...从此更惯白月离,哪敢想有朝一日这娘子突然又性情大变,居然肯叫他继续去读书了?
第004章 为夫可是心疼得紧
白月离大是无语,只能沉下脸来。
“怎么着?我的话你敢不听了是吗?”
莫大郎登时就被吓住了!
“听,娘子说甚为夫都听!娘子千万莫要生气!”
娇妻难养,何况他家的娇妻不光人美,还是白家的小姐呢!他若不是当初有几分长相,又读了几年的书,白家哪里会看上他,叫他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所以娘子要叫他继续读书,是怕他连读书都不会了,往后更丢她的脸面吧?
毕竟娘子是白家的小姐,已经因为嫁给自己丢尽了颜面,家里实在太穷,连礼都拿不起,她好多年都未曾回过娘家了……
事实上白月离十五岁嫁给莫大郎,全是她的大伯母一手安排,就是怕她留在家中会被夜慕辰看到,她长相妖艳,很是勾男人的魂魄,若是被夜慕辰相中了,定然会分走对白元香这位堂姐的宠爱!
于是白月离的大伯母仗着主母的身份,不顾她亲娘的不舍,硬是把她许给了莫大郎,还说莫大郎是读书人,往后会有大出息,这是一门不错的婚事!
白月离嫁过来之初确实感觉莫染枫的长相很合她心意,第一眼瞧见莫大郎时他一身喜服,又年轻,又俊美,身材高大修长,确实挺像样的,白月离还着实有些暗自得意!
可是洞房后起来一看那家境,立马就处处都瞧不顺眼了,连带着怨念四起。
听说莫家不仅有公婆小叔小姑子,还有老公婆和莫家一大群的叔伯亲族,而且她公婆还是最不受待见的一房!
蓦然想到见那些山野贱民她可能还要看人脸色,称长辈叫祖宗,过年还要给那些人下跪磕头,简直无法忍受!
所以她马上要求分家,之后自过自的,好吃懒做,一路折腾到山穷水尽,最后不惜抛夫弃子自己跑去过好日子,真是活该她最后落个惨死的下场……
白月离又叹了口气,瞧瞧自家大小两个瘦得脱相的男人,只想赶紧把他们喂回个人样来!
“吃饭吧。”锅里的粥已经熬得很稠了,凌儿的小肚子咕噜噜的叫,显然早就饿得不轻。
白月离自木盆中取出已经豁了好几个口的粗瓷大碗来,盛了三碗粥放到破木案子上。
然而,一大一小都望着她,哪个也没伸手摸碗拿筷子,白月离无语极了,看来一时半会想解除她昔日。威还真不容易!
只好率先端起碗来吃了一口,那爷俩才敢动筷。
一口粥下去,吃惯了现代饭菜的人只觉拉嗓子眼儿,难以下咽,眉头不由自主皱起来,强行咽下那口野菜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必须得赶紧赚钱,这日子太难过了!
吃罢早饭白月离拿了镰刀出门,莫大郎不敢让她一个人去割柳条,殷勤地跟着,只留下凌儿自己守在家门口,小娃娃特别乖地蹲在院子里,按照他娘吩咐,仔细翻看那些晾晒的水蓼。
河边的柳条长得又长又直,比白月离在现代割到的好得太多,欣喜地割了两大捆子才收手,没办法,再割下去她和莫大郎两个人根本拿不动。
估摸这些也够编上四、五只大箩筐了,她想编那种可以背在背上的背篓,带盖子的,往后再去采药草或者野菜蘑菇都方便。
把两大捆子湿柳条弄回家着实是累人,莫大郎生怕一下子把他家好不容易转性的小娘子再给累坏了,路上和白月离抢着拿柳条,然后他一个人又拿不了两捆,两人你争我夺又要讲番道理,等到白月离把这倔骨头说服,真感觉像是打了场仗一样累!
不得不说,坏人想突然转性也是要有技术含量的,否则只能继续凶下去……
回到家,远远的凌儿就迎了出来:“娘亲,好些柳条,真能编出鱼笼子吗?”
小家伙还在惦记着吃鱼,他长这么大,只有过年的时候在祖父祖母那里吃过一回鱼,鲜美的味道牢记在心!
白月离扔下柳条捆子,一边抹汗一边抚了抚儿子的小脑袋:“娘亲肯定能编出来的,凌儿莫急,明日这个时辰咱们就能去河里取鱼了。”
凌儿张着黑溜溜的大眼用力点头:“嗯嗯!娘亲要凌儿晒草,凌儿一直在翻。”
白月离看了看她儿子用来邀功的那些药草,真的有些哭笑不得,因为翻动得太勤快了,药草的叶子都烂掉了,茎杆也缠在了一起,实在是苦了这孩子……
“凌儿乖,下回不用这样翻,隔几个时辰,看到上层的干了再翻一下就好,你可以在旁边玩,主要是看着天,莫要被雨浇了便是,懂了吗?”
凌儿小下巴连点:“嗯嗯,凌儿懂了。”
莫大郎已经打了水,投了布巾出来,递给白月离:“娘子快擦把脸吧,出了这么些汗,当心把身子累坏,为夫可是心疼得紧!”
他这肉麻的话张口就来,重活一回的白月离反而有些不适,闻言面上一热,赶紧接过布巾,借着擦脸的动作遮掩。
莫大郎似乎怕儿子总在白月离身边晃会碍她的眼,于是冲孩子下令:“去一边玩,莫给娘亲捣乱。”
凌儿的小肚子咕噜了一声,大约是早起吃的东西消化没了,可他没敢喊饿,老老实实转身到院门口玩去了。
白月离幽幽叹息,放下布巾,去灶房看了一眼,早上剩下一碗粥,是她刻意留下给孩子充饥的,可现在一大碗粥还好好的摆在那里,心知是凌儿没敢吃,怕她回来饿了找不着,心里不由一阵酸楚。